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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求而不得 ...

  •   屋里熏着上好的冷香,甜而不腻,丝丝缕缕蜿蜒,似是能沉到人的心坎里去。

      萧河却是觉得自己听左了,一时间有些呆愣。

      怎会是退亲?不应当是央自己劝了那张忪好全了他们吗?

      萧河觉得嗓子有些发痒,嘴微张着又发不出声音,心里弯弯绕绕皆是控制不住的喜悦,他罕见地弯了弯嘴角,潋滟的凤眸光华璀璨,只衬得旁人都黯淡无光。

      “退亲?”萧河这两字问得极缓慢,脸上冷硬的线条柔和了几分,仍兀自带着一丝犹疑与不确定。

      萧蔷巴掌大的脸上满是不忿:“皇兄,那镇北候府不过是仗着老镇北候在世时立下的累累战功方得了与表姐的联姻机会,偏那张忪忒不识抬举,竟处处刁难表姐,小肚鸡肠,本宫也极看不惯他。”

      秦沁抚了抚额,彻底压下了未出之语,她意欲退亲之事,除了武氏,便也只有萧蔷及身边两个丫鬟得知,此番再多加了一个萧河。

      不怪萧蔷这般口无遮拦,实在是因着在所有人眼里,秦沁是萧河最疼爱的表妹,甚至连嫡亲的胞妹萧蔷都要退一射之地。

      至少,曾经真是这样的。

      萧河修长如玉的手指轻抚窗边阶层,手腹间染上一层薄灰,他神色朦胧,望着院子里开得正好的山茶,竟似在梦里一般不真实。

      她竟不喜张忪吗?

      可明明,那年初秋,他最头脑发热之际,是她一盆透心凉的冷水泼下来,将他的一腔心思全部葬在腹中,从此再不愿提及。他收回了暗卫,万般疏远与她,却败在每一次瞧见她时心底的雀跃。

      他萧河生为天家贵胄,站在权利的巅峰,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每每上朝之际,却都要忍了再忍方能泰然自若地面对张忪。

      虽他心底的嫉妒几欲喷薄,但少年朝堂沉浮多年,早就练就了虚与委蛇的本领,况他又是冷面寡言的性子,除了最亲近的下属,无人察觉出他半分心思。

      数次午夜梦回,皆是少女含笑的挑花面,上挑的眼角肆意张扬,眼角的泪痣美得心惊,她笑望着他道:“表哥,我心悦他啊。”

      少女的声音含羞带怯,软糯又期盼,一双美目熠熠生辉,如同满天星辰中最耀眼的那颗星子,却刺得萧河目眦欲裂。

      那是他呵护着长大的女孩,出落得亭亭玉立落落大方,是他萧河从小中意选定的太子妃!虽则早知她自出生之日便背负婚约,但他一向嗤之以鼻,运筹帷幄数载,他对皇位志在必得,怎真容得下心坎之人嫁与他人?且秦沁自小与张忪接触不多,日后寻个由头解了这婚约便是。

      可万般打算都抵不过她那句带着憧憬的心悦二字。他可以登高绝顶承载上苍后将她强夺在身边,却怎愿看到那如花笑靥消失匿迹?

      他几近落荒而逃,却还是笑着招她过来,为她簪上那只暖玉桃花簪,他清楚地听见自己在说:“你心悦便好。”

      实则内地里却是求而不得,思之如狂。

      萧蔷正待回了自己皇兄的话,却被秦沁拉到了身旁,对她摇了摇头。

      “表哥,我与他两看生厌,便是我嫁过去了也……”秦沁罕见的稳重,眼角的泪痣如水一般温润。她觉得事到如今,与自己表哥摊明了说自己的心意才会对自己有利,毕竟镇北候府也属于太子一党,若是那张忪恬不知耻,舍了一张脸皮在表哥面前反告上一状,自己就陷入了被动。

      “如何?”萧河目光如炬,只盯得秦沁头皮发麻,一股子冷意顺着她脊梁骨蹿入脑里,如一条吐信的毒蛇般在身体血液里横行。

      “不得善终。”

      秦沁咬着下嘴唇,心里也没什么底气。虽外界皆言太子总偏袒她些,她却有苦说不出,他们的关系早不如前。

      萧河盯着秦沁看了良久,目光几经变化,却又像是蒙了一层轻纱,看不清里头的意味。

      气氛有些凝滞,连萧蔷都看出不对劲来,虽有些顶不住自己皇兄的气势,却还是开了口:“皇兄,你不会真要表姐去跳那火坑吧?”

      萧河目光陡然一厉,长期身为上位者的威严体现得淋漓尽致,站在他对面的秦沁顶右脸五个鲜红的指印,乖巧得很。

      这两年,她在他面前越发乖巧了,在外却依旧是个不依不挠的要强性子,实则是慢慢与他疏远了。

      “可是认真的?”良久,萧河身子方动了动,视线却紧紧黏在秦沁玉白的脸上,不放过她任何一丝表情,但凡有任何一丝挣扎与为难,他便将她欲退亲之话当做戏言,不再提及。

      “绝非戏言。”秦沁迎上萧河噬人的视线,没有丝毫犹豫,说出了这番话。她与张忪早就撕破了面皮,哪次见面不是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

      “为何?”萧河目光恒远,心中滋味不足为外人道也,心脏有力地跳动,一下又一下,夹着无尽的酸楚与欣喜。

      “与他两看相厌,不想多待一刻。”秦沁像是想起什么,眉中厌恶毫不掩饰,她抽了抽小巧的鼻翼,生动灵趣。

      萧河深吸一口气,凌厉的凤眸绽放潋滟光华,像是多年前温润如玉的少年郎。他生得极好,褪去一身的寒冽,长身玉立,芝兰玉树,加上此刻眉目温柔得不像话,像是画中那样无双的人物般。

      此刻的气氛有些诡异,萧蔷看着自己皇兄露出些许的笑意,缩了缩脖子,觉得六月的天都沁出些寒意。

      “……不答应就不答应啊,干嘛吓人啊?”萧蔷忍不住小声嘀咕几句,秦沁一下子忍不住笑了。

      她这一笑,屋里都明艳了几分,萧河目光微动,举步走到她面前,盯着那红肿的一片,声音里的紧绷像是要泻出来:“下次放聪明些。”

      秦沁眨眼,他的声音如幽幽明月自天边而来,竟像是带了十二万分的柔情。

      “放心吧皇兄,表姐等会服了覆血子,会很快好起来的。”三公主萧蔷见状凑过来。

      萧河藏于袖袍下的双手动了动,最终还是没忍住轻抚上秦沁那泛红的脸颊。

      他眉目认真,秦沁身子微微颤栗了一下,脸上火辣辣的刺痛被他指间的凉意压下去,舒服得她只想喟叹。

      萧河眼底沁出丝丝缕缕笑意,眼见她疼得只缩,只好把手指收回,指腹还残留着那绵软的触感,一路麻到了心底。

      “下次,无需忍让。”萧河沉声,神色认真。

      秦沁讶异,这与她想的有所出入啊,她原想着,太子就算不呵斥她也会冷眼旁观,怎的他最近如此喜怒无常?

      但秦沁还是点了头,她本就不是个大度宽和的性子,更不会屡屡退让,哪怕是作为她父亲的承恩公!

      “表姐看谁不顺眼,拿鞭子抽了便是。”萧蔷对承恩公府那些人嗤之以鼻,显然是瞧不上眼的。

      秦沁眉心直跳,这三公主简直就是个口无遮拦的祖宗!她可是一直知道,自己这个太子表哥一直不喜欢自己嚣张跋扈,平日里一点小事就对她横眉竖眼的,可郁闷坏她了。

      “无妨,这两年,我教你的鞭法,练得极好。”萧河如何看不出秦沁的心思?他以手压唇,掩住唇边极淡的笑意。

      秦沁明白过来,只尴尬得望着床首的帷幔,玉足不自在地移动。

      这一个两个都要刺她干嘛?不就是拐着弯说她这两年抽的人不少嘛?

      秦沁腹诽,另一侧的玉颜也染上一层红霞,这下饶是候在一边的夏雨都垂下了头觉得无颜见人。

      “表姐的鞭法真真是极好的,前年兵部尚书家的嫡次女,吏部侍郎家的庶女,还有前阵子抽镇北候的那一鞭子,虽没有抽中……表姐你抓我作甚?”

      秦沁这下真是羞愤欲死,十分僵硬地辩解:“没有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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