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书之女配的王府日常》墨凭栏

14、第十四章

　　日子依旧这般不紧不慢地过着。
　　所有下人都在传，说苏府小姐祈王妃落水后，竟似得了失心疯。
　　往常日日去爬摘星阁便罢了，而如今，日日待在院子里做些农户人家之事。
　　苏姻将他们收拾了一顿后，闲言碎语便消停了许多。

　　连祈皇那个小屁孩，都缠着祈王颠颠地出来王府看她的热闹。
　　映晴阁门外可将院子里一览无遗。
　　小孩推开院门，一身艳红的披风存在感十足。
　　院里的人几乎立刻停下手中的活计，起身行礼。

　　苏姻扔下手中的木棍，行礼时却被拦住。
　　“皇嫂免礼，自家人不必那么见外，如寻常人家相处即可。”小孩抬步走了进来，口中说道。
　　苏姻还未感叹小孩越来越懂事。
　　小孩子便接着说，“能给我烤个红薯吗？皇嫂。”
　　还泛着婴儿肥的脸上挤出两酒窝，笑得单纯。

　　苏姻笑，这小孩可够心机。
　　虽然两人只见过一面，可苏姻却意外地喜欢这个孩子。
　　天真却不愚蠢，对人没有算计，就连偶尔的小心机都可爱得紧。

　　只是，开口时候一如既往地不讨人喜欢。
　　一脸无辜地蹲在她面前，不停地催促，“好了吗好了吗？”
　　“你没见我刚放进去吗？”苏姻默默地加了根柴禾，火势大了一点。
　　风吹过来，火舌往他那边舔了舔。
　　小孩往后退了两步，胖手捂住了自己的脸。

　　苏姻瞧见他的动作，忍不住笑了起来，“作为男人……不，祈国的王上，你怎么能这么怂。”
　　小孩不满地瞪了她一眼，十分有气势。只是在与他熟识起来的苏姻眼中，却十足的软糯。
　　“我今日才发现，你长得挺好看的。”苏姻盯着他的脸，点了点头。
　　小孩没说话，悄悄地挺了挺胸膛，唇角微微勾起。
　　嘴上却不屑地说，“看脸的女人。”

　　苏姻一愣，既而弯了眉眼。
　　这孩子，满满霸道总裁的即视感。
　　抹去眼角沁出的泪，等待着红薯熟的时间里，格外无聊。
　　苏姻没话找话，“你在皇宫待得好好地，做什么要出来？外面也不好玩。”
　　“宫里太无聊。”小孩撑着脸，满脸无奈，“没有人和你说话，也没人陪你玩。譬如本皇……我想烤个红薯，都会有人拦着告诉你，你不能做。”

　　苏姻摸了摸他的头，将手上的木棍递给他。
　　“呐，你来烤吧。”
　　小孩莫名其妙地看着她，把手背到后头，不住地摇头，“不要，你烤得好好地，我不要烤。”
　　“你刚不是在惋惜宫里没人让你烤？”

　　小孩又狠狠地瞪了她一眼，端起架子，“说说而已。本皇此次来祈王府可是有要事相商。”
　　苏姻没忍住，又笑了出来。
　　适才刚来的时候，还说日后相处可如同寻常人家一般，谁知这还没聊两句，架子便端了起来。
　　“一言九鼎哦，一诺千金哦。”苏姻扒着火堆，嘴里轻飘飘地念叨。
　　小孩急眼，急道，“是真的！皇城以北不远处有个叫临城的地方，那里有个李家村，大雪封山，都不知伤亡几何。这么些时日过去了，着实是惊险。皇兄今日没去早朝，我这不是只能过来把消息告诉他么。”
　　苏姻仰头看了看有些烈的艳阳，语气存疑，“这天气……能造成大雪封山？”

　　小孩顺着她的动作也仰头看了看。
　　很快回过神，手指不住地抠着衣角，听上去有些难过，“听闻是前段时间那场大雪，李家村因地形险峻复杂，雪不易化。村里三百多口人至此与外界没了联络。”
　　“什么时候发现的？”苏姻正色道。
　　前些日子飘飞的大雪，连皇城都冰冻三尺。这连日的艳阳才略略让皇城的雪化了不少，可鲜无人迹的地方，亦有积雪。
　　山里的温度本就比开阔地区要低得多，可想而知，如果没有人工除雪的话，大雪封山也不是不可能。更有甚者，可能会埋村。

　　“今日府尹早朝上奏。这几日的艳阳，市集已经开始了交易。以往李家村都会有人拿些农牧品来集市交易，可这接连几日，都未曾见李家村的人来过。临城知府的人前去查看，上报府尹，才确认山路被大雪封死。山体陡峭，还处处结了冰，常人很难进去。”小孩难掩沮丧。
　　“没事的，你告诉祈王，他会处理的。”火堆渐渐熄了下去，苏姻扒出红薯递给他，“吃吧，吃甜食情绪会好不少。”

　　小孩突地坐在地上，没去管沾了一地灰的披风，低着头，“作为祈国的王上，遇事只会躲藏，扔给皇兄。本……我都有些瞧不起自己，皇兄每次上战场，九死一生，还要担心照顾我。”
　　泄愤似地在红薯上戳破了一个又一个的洞，小孩抬眼小心翼翼地看她，“上次皇嫂你说过我之后，我回宫有认真学习，也有认真看奏折。我以为能帮上皇兄的，可一旦真正遇上事，完全不知应该怎么办，只能又把问题扔给皇兄。”
　　“唔……”苏姻心中有些惶然，想起上次在启咸楼的祈王。
　　大概又是她的锅，把刚还笑嘻嘻的小孩弄得心情瞬间低落起来。

　　“你还小嘛，你皇兄在你这个年纪，可能做得还不如你。”苏姻试图安慰他。
　　小孩凶狠地瞪了过来，“你胡说，我皇兄是最厉害的。”
　　兄控又发作，苏姻头疼。

　　“这样这样，我们一起来捋捋思路。”苏姻替他剥了个红薯，换下他手里已经被戳烂的，“如果你是祈王，你遇到这事，你会怎么做？”
　　“我不知道。”小孩低着头，语气彷徨。
　　这幅样子的小孩像极了她上辈子看到的那些背负着巨大压力的孩子，习惯性依赖，害怕犯错，害怕在意的人会失望，于是不敢做决定，不敢提意见。
　　苏姻摸了把他顺滑的头发，安慰他，“你知道的。现在只是设想，所以你放心说不用担心，我一介女流，整日待在院里，也不会告诉别人。”

　　“……”小孩沉默良久，心思百转千回，几次欲言又止。
　　在苏姻以为他会开口的时候，依然摇头，“我不知道，听我皇兄的罢。”
　　苏姻默默叹了口气，笑道，“那行，别想这些，相信祈王吧。你特地出来一趟，尝尝我烤的红薯，味道很好的。”
　　小孩子大大地咬了口红薯，鼓着腮帮子，像只仓鼠慢慢嚼细细地咽了下去。

　　祈王带着若矢来到她的院子，背着手立在两人后头。
　　就见两人蹲在地上吃得正香，像两个一般大小的孩子，完全无暇看向这边。
　　“王妃。”若矢拱手行礼。
　　苏姻点点头。

　　“王妃，你年纪还小么？”祈王伸手在她面前，笑道。
　　苏姻咬着红薯一脸无辜，祈王居然会开玩笑了？
　　愣愣地握着他的手，任他微微用力把自己带起来。
　　才想起来，急忙行了一礼，“王爷。”

　　小孩依然蹲在地上埋头啃着自己的红薯，像是没注意这边，又像是心里有些别扭。
　　“本王来这儿，是想同祈皇商议李家村的事情。”祈王伸手抱起坐在地上的小孩。
　　小孩仰着笑道，“皇兄你处理就好，我可以跟着你多学。”
　　苏姻看着小孩明媚如阳光的笑容，不见适才的阴霾，心里略略发酸。

　　突然觉得，祈王与小孩的相处方式似乎有点不对。
　　虽然对比祈王，小孩挺小。
　　可认真来看，实际小孩已经不小了，该是担事的年纪了。
　　祈王似乎当初受到的压力太大，他便也害怕小孩也受到同样的压力，一直就这样宠溺着。
　　亦可以说，祈王不放手，小孩便不能长大。他会习惯性地缩在后头，因为他知道前头有哥哥。
　　还好两兄弟感情好，要不然祈王这妥妥的会被人怀疑挟天子以令诸侯。

　　苏姻带他们进了屋子，青柳下去泡茶。
　　祈王坐在上首，淡淡看了她俩一眼。
　　“李家村之事，目前初定是抽调三百府兵去李家村人力破开冰路，派遣太医随行，准备救伤等药品一并带上。”祈王说道。
　　小孩把玩着手中的茶杯，趴在桌上笑道，“皇兄安排得甚好，擎明受教。”
　　祈王摸他头顶，微叹口气，没有出声。

　　苏姻是个学渣，可依稀记得每年下雪的时候。
　　领导安排她们扫雪时，总会让她们在冰上先洒盐，这样冰会化得更快。
　　“你们可叮嘱府尹多准备些盐，挖冰前，先洒在冰路上，冰会化得更快。”
　　祈王手指顿了顿，很快又恢复了频率在桌上慢慢敲击着。
　　小孩似是很惊讶，“你怎么知道的？”

　　“前些日子下雪的时候，小厨房将盐罐打翻，所以我就知道啦。”苏姻摊着手道。
　　小孩还想追问。
　　“擎明……”祈王止住了他的话头。
　　虽然不知道祈王有意还是无意，但好歹是帮了忙，苏姻舒了口气。
　　这个说法实际是漏洞百出的，细究下去，她必然会被问得哑口无言。可她也找不到别的借口。
　　“你们记得多备点盐吧。”苏姻摆摆手拒绝再说下去。

　　“本王此次过来，还有事。”祈王抬眼看她，“事关王妃。”
　　苏姻莫名其妙，但还是点了点头，“祈王有事直说。”
　　祈王沉吟半晌，“王妃可知，府里下人的风言风语。”
　　苏姻点头。
　　“本王以为，王妃的仅轻轻打几棍，断做不到震慑下人。”祈王轻描淡写地说，“本王已替王妃处置，王妃切记不可再心慈手软。”
　　苏姻默，她并不觉得将人打得皮开肉绽是个心慈手软。
　　原来，祈王比她更狠么。

　　“另，还有一事。”祈王慢慢说道，“李家村虽地势复杂，但因背靠山水，风景秀丽。据传林神医便隐居于此，听闻王妃与林神医私交甚好，故此还请王妃陪本王走一趟，劝神医出山。”
　　苏姻怔住。
　　等等，她怎么不知道自己与那个什么神医私交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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