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8、人生若能长相对,萤火生烟草化灰 ...

  •   锦城走后我坐下来专心招聘,既然来了怎么也得招个人回去。就算领导不说什么,我自己也觉得没成就感。况且上午我还被一嘴上无毛的愣头青给怼了呢。
      于是我铆足了劲热情的接待前来咨询的同学,最后也要到了几个号码。
      快5点时食堂几乎没什么人了,连招聘单位都走的差不多了。我给锦城打了个电话问他在哪里。他说在花朵宿舍楼下等着呢。
      我收拾完东西骑着电驴去找他,找到时他已经冻得脸都红了。我赶紧脱下身上的羽绒服给他穿上,他坚决不要并表示自己没事。
      我骑着电驴去校门口的服装店里买了一件黑色羽绒服。校门口的衣服比较便宜,一件羽绒服才299,不过质量堪忧。我不管三七二十一付了钱就走了。路过小摊时又买了两条厚围巾,苏格兰风格的灰色纯棉格子围巾。看起来还不错。
      回来后二话不说给他套上,他在我泪眼汪汪的怒视下终于妥协了。跟这件羽绒服相比,他身上的那件等于是件薄毛衣。
      我去宿舍门口的超市里买了一瓶热奶茶又把他赶到超市里的休息室里坐着,我准备出去看看。
      我去宿舍门口跟宿舍阿姨打听,她们一听我问花朵,眼睛闪现出匪夷所思的光芒。继而鄙夷的看我一眼才说,“你真不知道假不知道?”
      这种眼神上次我就见过了,我放低姿态回答,“我真不知道,你要是知道的话就告诉我,他哥哥要找她。”
      阿姨一听顿时笑开了,“哪个哥哥啊,姓李的还是姓刘的?来找他的人都说是他哥。”
      我心里轰隆一声炸开了,这话要是让锦城听到了还得了?
      “那算了,我走了。”我不想听她胡言乱语了。
      “哎哎,你要真不知道我告诉你,你别在这找她。你得去宾馆,那是她的常驻地。你要在这等,等到明天这个时候都见不到人影。”
      “你胡说八道什么?不要血口喷人!”我彻底愤怒了。
      那阿姨听完竟然哈哈大笑,直笑的前俯后仰,好容易喘匀气才说话,“我胡说八道?我血口喷人?你再去打听打听,谁不知道花朵是名副其实的公交车啊。”
      “你什么意思?”我怒视着她,恨不得当场掐死这个老妖婆。
      “字面意思!”她一字一句说。
      “......”
      我气的不再理她径直朝锦城走去,遂将跟阿姨聊天的始末偷工减料的告诉了他。他听后皱着眉头一言不发。看他的样子,我顿时心下了然了。
      原来阿姨所言不虚,果然是无风不起浪。
      “锦城,锦城,你还好吧?”我看他的样子不太对劲。
      他摇摇头说没事。
      “温语,天黑了,你先回去吧,我再等会儿。”锦城跟我商量。
      “不,我不回去,你这个样子让我怎么回去。”我坚决的摇摇头,同时上前将手覆在他的额头上。
      感觉有点热,可能发烧了。
      我又仔细看看他,这才发现他的脸颊泛着红晕。嘴唇有点发紫,秀气的一双大眼睛像失水的多肉植物般无精打采。
      “锦城,你好像发烧了。”我顿时担心起来。
      他点点头奄奄的说:“我觉得浑身酸疼无力。”
      我二话不说拉着他就往医疗室走,他可能确实没有力气,也没怎么挣扎。
      一路上问了几个同学打听到了医疗室的方向,到了之后医生拿来温度计让测体温。
      他将温度计放在腋下后老实坐好,五分钟后取下一看,38.5度。
      我恨恨的瞪了他一眼。
      为什么要这么倔,为什么要这么让人心疼?
      二话不说,打针输液。我扶他躺在病床上,输上之后我起身去外面买东西。
      刚走出医疗室,一阵寒风劈头盖脸的吹了过来,直吹的我寒毛直竖。我将羽绒服的帽子戴上,缩了缩脖子,搓搓手走开了。
      此时天已经黑透了,校园里三三两两的学生嘻嘻哈哈结伴出行,丝毫没受天气的影响。我忽然想起了自己的大学时代,那会儿我整天浑浑噩噩得过且过,窝在寝室睡觉看片打游戏。一晃两年过去了,我还是这副熊样,只是当初热血沸腾的劲儿已经不复存在了。
      工作半瓶不满,感情一片惨淡,没有一样顺风顺水的。都说成家立业,我现在独自一人,哪来的家,成什么业呢?
      我叹了口气,望了望黑乎乎的夜空,连个星星都没有。这样的天气真的很容易让人心生绝望,总有一种万念皆空不如归去的想法。
      说实话,在无数个辗转难眠的夜里,我总有一种想结束这毫无意义的人生的想法。难道我骨子里就有悲观情结?不管怎样,遇见锦城之后我确实悲观多了。可能他激发了我骨子里的悲观情结,或者说我被他感染了。
      我想起了87版《西游记》,那会儿总觉得女儿国是最好过的一关。没什么厉害的妖精,就一个蝎子精也被孙猴子一棍打死了。现在才明白,那是最难过的一关了。
      佛法虽广非万能,不负如来负了卿。
      我想如果我是个女孩子,追锦城会不会好追多了。
      我在外面买了两杯八宝粥,两个肉夹馍,两个鸡蛋灌饼,又买了一碗番茄蛋花汤。
      等我回去时锦城躺在病床上睡着了。我过去搬来凳子坐在他身边,可能惊动了他,他醒了。一双眼睛眨巴眨巴的看着我,我摸摸他额头,不怎么烫了。
      我问他怎么样了,他说好点了,就是身体还是很酸疼。我将他扶起来抵着床头,把粥和饼给他,他也没说什么就接过了。不得不说,他生病时的样子比平常温顺多了。平常给他东西都要费尽口舌解释半天,解释完他还推三阻四的。现在让干什么干什么,乖巧的像只小绵羊。
      他左手输着液不能动弹,右手拿着鸡蛋灌饼,吃一口我喂他喝一口粥。他吃了几口就不吃了,说是吃不下。然后又躺下了。
      我吃了一个肉夹馍一个鸡蛋灌饼又将八宝粥和蛋花汤都喝完了。没办法,天冷,这些东西也不能放。况且锦城生病了,如果我再不多吃点东西也跟着生病了,那就没人照顾我们了。
      输完液快9点了,我扶着他出去时外面下了冰雹子,打在脸上密密的疼疼的。我将他的围巾绕着脸系了系,只露出一双眼睛。然后扶着他走了。
      这个点这种天气再加上锦城的身体状况,回去是不可能了。我在学校对面的小旅馆里开了一间单人房。中间跟他商量,他没反对。此刻他给我一种错觉,让我觉得我就是让他以身相许他都没意见。
      可能人在生病时比较脆弱吧,锦城现在看起来可怜巴巴的。让干什么干什么也不顶嘴了。
      我用电茶壶烧了开水冷温后让他把药吃了,又将空调开到28度。我问他感觉怎么样了,他说还好,就是浑身无力。
      我扶他躺下,他说想要洗澡。我劝他别洗了,他说三天没洗澡了,不洗睡不着。没办法我去洗手间将水温调好才扶他进去洗澡。
      我在外面看着时间,十分钟后就将他叫了出来,出来后我赶紧把他塞在被子里,裹的严严实实的,只露一颗小脑袋。
      看着他的脑袋我想起刚见他时的那个程光瓦亮的大光头,现在头发已经长出来了,中间还理过三次发。第二次是我陪他去的,理发师建议他烫个流行的暖男发型。他傻傻的问暖男发型是什么?我和发型师都笑了。后来在我们的建议下,他烫了个蓬松的刘海看起来温文儒雅。
      现在他奄奄一息的躺在那里一动不动连呼吸都好像停止了。不细看都不知道床上有人,我这才发现他瘦的惊人。
      他这人爱干净,不喜污秽,所以在他躺下不久我也洗澡去了。洗完澡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情,于是我爬起来去街上买东西。
      一天下来我们的手机都没电了,我下楼问老板几点了。老板指指我身后的钟表,我转身一看,10点20了。
      我走到门口看看外面的冰雹还在下,一出门就打脸。我问老板借了把伞撑开出去了。学校附近的餐馆超市早打烊了,我走了几条街才找到一家24小时营业的超市。买了水果泡面面包沙琪玛曲奇等零食,宾馆里的牙刷很烂,刷几下就变形了,我又买了两副牙刷一管牙膏,又买了两副手套一双棉鞋和两双袜子,又买了两根充电器。
      我在玩具区买了一个魔方一个变形金刚和一个小跳蛙,又在书籍区买了两本书,一本是曹文轩的《草房子》,一本是杨红樱的《淘气包马小跳》。说实话我现在不想看成人书籍了,那些书籍越看越迷茫,越看越忧伤。我最近看完毛姆的《刀锋》和《面纱》后忧伤了好一阵呢。还不如看点儿童读物,简单纯粹,为书中小朋友幼稚的举动哈哈一笑还能净化心灵。
      买完之后我去收银台付钱,之后才慢慢徒步回去。
      一回到宾馆我瞬间感到一阵温馨,外面的天气太恶劣了,我的裤腿都湿了。到了房间我赶紧将衣服脱下,可能窸窸窣窣的声音扰醒了锦城。他轻声叫我的名字。
      我吓得回头看他,他还是一副萎靡的样子。我过去摸摸他额头,好像不热了。我拿出买来的温度计给他量上,问他饿不饿。他点点头。
      我问他想吃什么,他说泡面。
      我将刚才烧好的温水重新烧开,打开泡面往里面倒热水,又往里面放了一个乡巴佬茶叶蛋和一根香肠。泡好后端给他吃。
      他坐起来接过泡面,先喝了口汤才慢慢吃面,吃了两口就吃不下去了。
      他将泡面放在床头,然后看着我一言不发。直看得两眼通红想要流泪才慢慢开口。他的表情变得很快,一会儿纠结一会儿犹豫,整个人显得很踟蹰,好像在谨慎的斟酌措辞。但他没有勉强自己,最终还是说出了让我痛彻心扉的话。
      他冲我苦笑一下缓缓开口道,“温语,我知道你对我好,可我......真的不能回应你同样的感情......对不起,除此之外你让我干什么都行,但凡我有,我会尽我所能补偿你,穷尽一生补偿你。”说完他背过头去。
      我知道他哭了,最后一句都带着哭腔。
      虽然在预料之中,但我还是一阵心疼。这个时候我还能说什呢?我让他为难了。他也着实不易。
      我想开口安慰他,艰难的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一个音节。
      “温语,你不要再犯傻了,咱俩这不叫事儿。”他抹掉眼泪回头加重语气对我说。
      “怎么不叫事儿?”我觉得这叫事儿。
      “就算咱们不在乎别人怎么说,你怎么跟你爸妈解释呢?他们同意吗?如果他们向你施压你是妥协呢还是放弃呢?伤你最亲的人你忍心吗?到时候三败俱伤何必呢?”
      一席话说得我无言以对,我不是没想过这些情况。说实话一方面我抱着鸵鸟心态,躲一时是一时。一方面我想先追到锦城,我觉得只要我俩相亲相爱的在一起,旁人也管不着。就算爸妈开始苦苦哀求,最后看我俩铁了心的在一起,终究还是会妥协的。虽然我没有十成把握,但我觉得只要锦城在我身边支持我我就有反抗一切的勇气!
      但他从来没想过和我并肩作战!
      你说这战还怎么打?
      我调动全身的力气稳住大乱的心神才得以开口,“锦城,我现在不要你的感情了,只要你好好的就行。我只有一个要求,你要答应我,你不能不理我,不管什么时候,我做了傻事错事你可以打我骂我就是都不能不理我,我想和你来往一辈子,你看行吗?”
      他听完没有出声,过了一会儿才慢慢的转身看我。不等他回答我伸手去拭他脸上的泪痕。可刚拭完又流了出来。
      这个沉默温柔的男人从未在我面前展露过他的悲伤。他能在我面前流泪,可见心里的糟心事儿已经积累到无以复加了。
      他向我重重的点点头,又伸手去拭我脸上的泪水。
      “温语,你真的很好看。”
      “......”
      “温语,我没想到此生还有一双漂亮的眼睛为我流泪。就算让我即刻死去也无憾了,真的。”他说完又流了一大串泪珠。
      “......”
      等他情绪稳定之后我开口问他花朵的事,我知道这个时候不该问的,但我控制不住,而且我认为现在是个好机会。人在脆弱的时候总是愿意吐露心事的。倘若他病好了我再问,他肯定会置若罔闻避而不谈的。
      但他最终还是没有回答我,他跟我说对不起,他说换成谁都不会说也没法说的。
      那天晚上我们躺在一起,他将头深深的埋在我的胸膛里。我将他抱的死紧,紧到恨不得将他融进身体里。我有□□望却没性冲动,这个时候我要是乘人之危那真是比禽兽还禽兽。我爱的人我会用心珍惜,谁都不能随意欺辱他包括我在内。
      我想起去他家找他的那个夜晚,我们住在宾馆里,他背对着我,我从背后抱住他。到了后半夜他僵硬的臂膀才渐渐松弛了下来。
      我在他耳边轻轻的说,“人生若能长相对,萤火生烟草化灰。”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