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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玖.打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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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慕容宛醒来时已是卯时，天刚蒙蒙亮，屋外却隐约能听见有人说话的声音了。
她起身盥漱后，简单打理了一下自己，便打开门走出院子，发现外面的人有的已经开始吃早点了。
慕容宛有些诧异，她环视一周，发现坐下吃早点的人还不是那寨主的手下什么的，而是一群衣着朴素的男女老少。
她有些疑惑地走上前去，找到一个看上去很慈祥的老妇人问道：“打扰了，敢问您们是何人也？”
那老妇人放下手中的枣糕，看着慕容宛，眯着眼细细打量了一番，这才露出笑容说道：“你就是寨主昨日带回来的压寨夫人吧？看上去还挺年轻的！”
慕容宛暗自摩挲了一下自己的手指，垂眸等着老妇人把话说完。
“我们是这附近的穷苦老百姓哦！官家给我们发的工钱还不够吃饭嘞！”
在那老妇人旁边坐的一位妇人听到老妇人的话，接过话也说道：“是呀！官家是真的不好！好在寨主能收留我们啊！真是个好心人呀！”
那一桌子剩下的人也跟着附和，你一句我一句地夸着昨日要杀他们的寨主。
慕容宛皱了皱眉头，为何这他们对这寨主的理解有这么大的误差？
她能从这群人刚才的三言两语中感受到，他们是真心敬佩与喜欢这个寨主的。寨主或许对他们的时候也不错。只是那为什么自己与谢翎澈他们遇到的寨主却是使人厌恶的呢？
还有，为何这群人对官家，也是自己的父皇抱有这么大的恶意？她父皇对待百姓不好吗？可看着这些人的衣着，确实应该是普通的老百姓，没道理会来骗她。
这些问题萦绕在她的脑海中，来不及细想，就被人叫住了。
“寨主夫人！您怎么在这？”
昨日送慕容宛到这里的老十七大步走过来，满脸的焦急。
“你怎么在这？寨主还等着和你一起用餐呢！”
他说罢，便要伸手拉着慕容宛往寨主所在的院子赶。
慕容宛下意识地躲着老十七的触碰。她调整好面部表情，问道：“我和寨主不是三日后见面吗？怎么今日就要见？今日我就和他们一起吃早点了！”
慕容宛拒绝了寨主的邀请。她现在想到寨主昨日的那个眼神就十分厌恶。
老十七也不敢硬逼着慕容宛离开，他只是个传话的。如若这路上慕容宛有点损失，他小命就不保了。更何况这眼前的人还是未来的寨主夫人？可如果慕容宛不去，寨主肯定还是会生气，没准自己还会被连累。
就在他进退两难的时候，刚才和慕容宛交谈的那个老妇人说道：“行了老十七，我也正想和这姑娘聊会儿天，你就说我把她留下了！”
老十七看着那个老妇人，知道这人在寨主心中的分量，也不在强求慕容宛离开，笑着跟那个老妇人道别，便悠哉悠哉的离开了。
他也乐得清闲。
老妇人和蔼地拍了拍她另一边剩余的椅子，示意让慕容宛坐下。慕容宛乖乖照做，眼睛一直看着老妇人。
“小姑娘，看你刚刚那态度，似乎不大喜欢我们寨主啊？”
慕容宛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选择暂且相信这老妇人是个好人，便点了点头。
“您能说说，寨主他是个怎样的人吗？”
慕容宛轻声问道。
她的任务本就是侦查敌情，打入内部。目前这个老妇人看上去也很好说话，也很慈祥，慕容宛觉得她可以和这个老妇人聊聊。
老妇人从桌子上的盘子里拿了另一块枣糕递给慕容宛，说道：“你开始不大喜欢也是正常的，他对外人，尤其是富人家都是那个态度，可凶了！”
慕容宛掰着枣糕边吃边听着老妇人的话语，脑中做着对这个寨主的分析。
“我们寨主其实人挺好的，他对我们这些普通老百姓，穷苦的人们给食物吃，给房子住。但他比较仇视富人家，也包括官家。
他之前貌似和官家结了仇吧，逃到这里当了寨主。然后他当上寨主不久后，就遇到了我们这些穷人，看到我们食不饱穿不暖的，就把我们接到他寨子中养着我们了。
他在这片的名声还挺好的。也有一些小混混投靠了他，成了他的手下。刚才的老十七就是其中一个。他们一般都在往京城里的路上抢劫富人。穷人他们是不碰的哟！
他把劫来的那些钱，分给手下和我们，让我们吃好的喝好的穿好的，我们都可喜欢他了！
而且他对自己的弟兄也讲义气，自己人被欺负了，他肯定会帮着欺负回去的！
说道富人家嘛，我们这里都不喜欢那群富人。那群妇人都一个德性！”说道这里，老妇人还冷哼一声，喝了口茶继续说，“你原来应该过得也不错吧？但我看着你面善，不像那群人，便跟你聊聊了。”
老妇人说的委婉，慕容宛还是听出了她的本意。
就是说她原来看着是个富人家的孩子，但不像那群唯利是图的富人，便跟自己聊聊了。
慕容宛也对这寨主有了大致的了。这个寨主的态度就是分人。对老妇人这样的百姓肯定极好说话的，而且对自己人也好。但对外人，就不一样了。
可即使这样，她还是很是厌恶这个寨主。
她又想到了之前那群人说的官家，连忙又问道：“那阿婆，敢问官家是做了什么对不起你们的事吗？”
既然要套话，这称呼上自然也亲昵了不少。
那老妇人果然又要说，只不过这脸色就比刚才地坏了不少。
“既然你将来也要做了寨主夫人，我就跟你说，这官家坏的很哩！时常会抢我们一年辛辛苦苦耕种的粮食！买我们的东西还交不够钱！那些老爷们也是，天天逼我们干活，到最后发的工钱少的很！”
桌子周围的人一听到这官家，也跟着抱怨着。慕容宛听着这些话，十分震惊。
这些都是她不知道的，她从未了解过的事情。
虽说她对自己的父皇也是有着偏见的，但她还是觉得自己的父皇肯定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自己去京城的时候，那里明明人人都很是快活，怎么城外是如此的景象？
慕容宛皱着眉头，思索着这些事情。
她自己暗暗调整了一下情绪，深吸了一口气。
这些事情她暂且还不是很想去理清楚，她想等着遇到顾遥清时在与她讨论。
这些事情是不能让谢翎澈知道的。
虽说她与谢翎澈已经是朋友了，但同时慕容宛也很清楚，谢翎澈是东岳的皇子，而她是南梁的人。如若这些事情是真实的话，被东岳的人知道，后果她自然是不敢想象的——她不敢保证东岳会不会做出什么不利于南梁的事情。
虽说她相信谢翎澈不会做出这些，但她仍是控制不住的去担心会有这种事情的发生。
到那时候就全都是她的责任了。
她不敢冒这个险，而顾遥清是南梁的人，显然更适合与她交谈。
慕容宛思索了这么多，摇了摇头把这些暂且抛开脑后，对自己的这些想法有些懊恼——她怎么能这么去猜忌自己的同伴。
还是猜忌第一个送给自己礼物的人。
而刚刚还在絮絮叨叨地老妇人看出慕容宛的神情有些恍惚，忍不住关心道：“小姑娘？你没事吧？”
慕容宛回过神来，咬着唇摇了摇头。
她收好自己的情绪，又与老妇人攀谈了几句。她现在所想了解的情报她差不多都清楚了，吃过早点后，借着想要再附近溜溜的理由离开了。
临走前，慕容宛还听到那个老妇人说，寨主特别好，都没有杀过人。
听到此话，她不禁莞尔，对于这个寨主没杀过人，估计因为他从每个人那里都得到了好处而已。
即使老妇人一直在说寨主的好，慕容宛也不过只是听听罢了。
说的再多，她也仍是讨厌那个人。
什么样的人，她还是分辨的出来的。
慕容宛在这寨中四处转了转，发现确实有不少院子有像刚刚老妇人他们一样的人。她与那些人交谈了一些，大抵的情况也和在老妇人这里的情况差不多。
她转到午膳过后，算是摸清楚这山寨的人员情况了。
这山寨一半人几乎都是像老妇人那样的老百姓，剩下的就都是这寨主的弟兄和小厮什么的了。
老百姓是很喜欢寨主的，对他态度很好。寨主的弟兄们她不敢过问，转了一圈，倒是发现守寨子的人倒是挺少，很少有人出去去干他们的老本行。毕竟当今艳阳高照，屋里倒是凉爽，他们何必出去活受罪呢？
而且大部分人都是在自己院子里休息——这或许是因为这附近也没什么人的缘故吧。
这对慕容宛他们也是有利的，等林归远来时，行事什么也方便的多。
说起林归远，慕容宛有些疑惑，距离他们消失已经过了一夜了，怎么未见林归远的动静呢？
慕容宛想了想，可能是他先去找顾遥清他们了，也或许是因为院子太多，白天找起来容易暴露。
话说回来，自己在这山寨也溜了很久，可却没一直看见顾遥清和谢翎澈。
寨主看来是死心让他们见不到了。
不过慕容宛倒觉得让寨主失望了，毕竟昨天晚上谢翎澈刚来过自己的院子。
慕容宛慢悠悠地回到自己的院子，准备在自己的院子里歇息一番。
这个寨主倒是识趣，一直没来烦扰她。
慕容宛很是高兴。
她躺在自己的内室的床上，准备小息一会儿，等着夜晚的到来和顾遥清聊着这一天的所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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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宛醒来时已是黄昏，她坐在床上理了理思绪，便起身出去用膳了。
她吃的很快，吃完后她就又回到自己的内室坐好，等着夜晚降临时顾遥清的到来。
她想着要从何说起，该怎么解救这些百姓——这个山寨将来肯定会没有的，那时候这些百姓怎么安放肯定是要想清楚的。这个寨主将来的处理也是个问题。如果这个寨主真的未曾杀过人，那他们应当是要把这个寨主放了的。
慕容宛想着这些，不知不觉就等到了天黑。
外面的人声渐渐弱了下来，直到只能听见屋外的蝉鸣声。
过了不久，差不多到了亥时，慕容宛终于听到了敲门声。
慕容宛打开门，看到的是笑着的谢翎澈。
她顿时不知道该怎么去跟谢翎澈说让他回去把顾遥清叫来了。
她就在门口呆呆地站着，有些紧张。而谢翎澈却倚着门框，很是惬意。
他在等着她开口。
慕容宛犹豫了再三，想到这是有关南梁的大事，还是狠心咬牙对谢翎澈说：“阿澈……你能不能让阿遥过来找我？有些话我只想嗯……对她说……”
慕容宛刚开口就后悔了。
她是真的后悔。
这让谢翎澈听起来算什么？排挤吗？他会不会觉得自己在她看来算不上朋友？是朋友的话为什么这些话不能对他说？朋友之间为什么连最基本的信任都没有？
慕容宛闭上眼睛低下头，自己轻声叹了口气，觉得还是跟谢翎澈坦白了吧。
朋友之间怎么能这么明目张胆的隐瞒？
就在慕容宛要开口让谢翎澈留下来的时候，她却听见眼前人笑吟吟地说：“好。”
她猛的一抬头诧异地看着谢翎澈。
谢翎澈仍是面带微笑，眼神里神采飞扬，丝毫没有因为慕容宛拒绝他交谈而变得生气。
“那我让小麻雀来找你。”
他说道。
慕容宛抓着衣角轻轻对他说道：“对不起……”
满脸的愧疚。
谢翎澈看着她的样子，轻轻摇了摇头，笑着说：“这不怪你。”
她眼眶有些酸涩，觉得自己更加对不起谢翎澈了。
自己拒绝告诉他他却没有生气，真的这个人太好了啊……
她想如果有人这么对她，此刻一定气炸了而且对那个人很失望。
可谢翎澈没有，他还在笑着。
谢翎澈最后还是不忍地摸了摸慕容宛的头，道：“那再见了啊，阿宛。”
说罢，他又转身飞快地离开。
慕容宛看着他的背影，心想这种事情绝对不会有第二次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