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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贰.惜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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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日慕容宛的伤情渐渐恢复，淤青也慢慢变淡，现在她仍是每天去找母后——在母后最后的日子里，她希望能多陪陪母后。
母后最近的气色也在慢慢变好，也许是因为母亲回光返照，可慕容宛也不想细细琢磨。
这样，挺好。
宫里的人最近似乎都忙着筹备腊八节的到来而无心再来找她们的麻烦，这日子倒也过得清闲。
有时候慕容宛想，若是日子能一直停留在此该多好。她别无所求，只求母后能够平平安安，陪她久一些。
今日的慕容宛如往常一样，吃完早点便去找了皇后，皇后近日话多了些许，总是与慕容宛讨论宫中的繁琐杂事，听到趣事时也会被逗得发笑。
她刚跨进寝殿的门槛，就听见皇后笑盈盈的对她说：“你来啦。”
她应了一声，坐到皇后的旁边，望向母后，母后今日气色也不错呢。
“宛儿，昨日睡得如何？”
“回母后，儿臣昨晚一夜畅眠，不知母后睡得如何？”
“我也是如此呢，劳烦宛儿关心了。”
皇后浅吟吟地笑道，伸手捋了捋慕容宛并未察觉的发丝，将它们播到了耳后。
慕容宛连忙感谢皇后，接着二人聊起小时候的趣事。
“还记得你四岁的时候吗？那年的春节，你非要吃我我包的饺子，我抵不过你的央求，便给你做了，你见着我包饺子的样子，竟也学着我的模样，包了几个塌陷的小饺子。”
慕容宛听着皇后将往事缓缓道来，说出自己的糗事，多了几分羞涩，脸上也染起红晕。
“我说这饺子煮了也不能吃，你偏不信，非要煮了，结果煮了之后，你猜怎么着？”
慕容宛笑着摇头说不知。
“饺子啊，皮儿都破了，饺子馅儿全漏出来了！你嫌弃，不吃，便给了宫里的小猫小狗，可那小猫小狗也嫌弃你做的饺子，见着饺子都纷纷跑走啦！”
皇后眼中含笑，见慕容宛趴在被子上笑着，眼眶多了几分湿润，不禁抚摸着她洁白的脸颊，这一举动，让本就显得温文儒雅的皇后又多了几分温柔。
“你六岁的时候，还是过年，你前几年见到别人放鞭炮，便也想试试，我耐不住你的苦苦请求，就去给你寻来一个小的，谁知道你见到鞭炮却不敢放了，竟躲在我身后离它远远的。”
慕容宛猛地立起身来，脸变得通红，小声说：“母后休要打趣儿臣了，儿臣哪里有那么胆小？”
皇后也就望着慕容宛，轻轻浅笑，也不辩解什么。
“还有啊，你九岁的时候，遇见了一只小狗狗，你很是欢喜，抱着它回了家，谁想到啊，那小狗在和你路过一个泥坑时，它竟跳了下来，踩进泥坑。而在它旁边的你，被它跳入溅起的淤泥，弄脏了衣裳——那衣裳，是当时你很喜欢的衣裳。”
慕容宛沉思着，想起三年前的那个下午，在自己的衣裳脏了之后，自己“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一路哭啼着跑回了家，躲进母后的怀抱，却不小心将母亲的衣裳一并弄脏。
现在想来，便觉得有些傻里傻气了。
“母后，那些往事，又何必再提？”
慕容宛笑着对皇后说，那些往事，若不是母后今日娓娓道来，自己便将这早已忘却。
母后笑着又叹了一口气：“也罢，也罢……”
二人沉默了片刻，不久，皇后起身，走向梳妆台，坐下，自己梳起头发。
慕容宛慌忙起身，惊道：“母后，您为何自己梳起头发？那些，那些侍候您的婢女呢？”
皇后听了莞尔笑道：“我早已不用她们啦……”
慕容宛感觉自己的心在隐隐作痛——她自己起码还有忘川陪伴，可母后，身边竟无一人可靠……
“母后，那，那儿臣叫忘川给您梳头吧？”
她说罢，就准备唤忘川进来，为母后梳头。
皇后连忙说不用，慕容宛只得作罢。
待皇后梳好头，换完衣裳便找出纸伞，准备出门。
慕容宛更是惊奇，望了一眼窗外，是阴雨绵绵。
“母后，这阴雨天儿，您也要出去吗？”
皇后笑着点点头：“嗯。再不出去就再也出不去啦！”
慕容宛隐约觉得母后此番话有些怪异，但来不及细想，只听母后唤到自己，便连忙跟了出去。
皇后牵着慕容宛走过各个宫廊，最后走向御花园。
路旁的树枝叶茂盛，经过雨的洗礼显得更加翠绿，五颜六色的花朵也争奇斗艳，在雨的衬托下，变得更加妖娆。。雨滴顺着枝叶花瓣慢慢滴下，画面不禁让人赏心悦目。
“母后，这御花园——儿臣许久未来过了，不知现在竟然如此美丽呢！”
慕容宛赞叹道，边说边伸手轻抚着那柔软的花瓣，闻着丝丝飘香。
“我也许久未见了……这些花儿要是能一直能这么美就好了……”
皇后眼眸中划过一丝悲凉，随即又消失不见。
慕容宛似乎看花着了迷，并未听见皇后的小声低喃。
随后，二人又一路向前走去，渐渐走到河边，观赏荷花，许是这些莲花知道秋天以来，便做着最后的开放，比平时更加美丽。
慕容宛饶有兴致地观赏着这些荷花，抬头便想问问母后觉得这些荷花怎么样，却见母后的目光望向不远处的凉亭，慕容宛感到好奇，顺着她的目光一扫，浑身一颤。
是一道明黄色的影子。
那是自己的那个父皇吗？就是让母后日日夜夜都在思念，维护他的父皇吗？许久未见过父皇，早已忘记他的模样。
记忆里对他唯一的记忆，还是在很小的时候，来看过一眼自己，自己当时似乎没让父皇满意，为此还责怪了一番自己与母后。
慕容宛总告诉自己，自己没有了父皇，不再期待，心早就麻木了，可当此时此刻，真正见到父皇时，心却忍不住的发痛，身体忍不住的颤抖。
自己也是他的孩子啊，为什么他从来没有注意过自己呢？
她也想得到他的喜爱啊！
在很小的时候，她见过他抱过其他的公主皇子，脸上是和蔼的笑容——是他从来没这么对待过自己的笑容。
记忆里的父皇从来都是冷冰冰的，会让母后伤心难过的人。
她也想向其他公主皇子一样，能和父皇做游戏，听父皇跟自己讲故事，她曾幻想过无数次父皇抱着她时的样子，却始终都只是幻想。
原先她以为只是父皇本来就是如此，不苟言笑，可在她看见他对别的孩子时，她才发现，他只是对自己与母后如此而已。
她早就知道了，他不喜欢自己。
她早就知道了，他不喜欢自己的母后。
他讨厌自己，讨厌自己的母后。
她也早知道了。
她觉得喉咙有种火辣辣的感觉，口腔里发涩，眼眶竟在不注意时变得湿润。
两行泪划然而下，觉得苦涩。
“那，那是……父……父皇吗？”
慕容宛轻声问道，眼眸死死盯着那明黄色的影子以及他旁边的黄衣女子。
隐约有笑声传来。
恍若两个世界。
过了很久，皇后才轻轻说了一声“嗯”。
二人沉默良久。
很久之后，皇后轻轻开口：“宛儿，咱们去宫里的膳房吧，不要再看了，我给你做你最爱吃的茯苓糕。”
说罢，转身，见慕容宛并未跟来，又说了一句。
“走啊！”
语气中多了一丝严厉与命令。
慕容宛听了母后的声音，缓过神来，迟迟走向皇后的身边。”
“走吧。”
一路沉默。
到了膳房，皇后拿出做茯苓糕需要用的材料，开始做起茯苓糕。
做好之后，拿出一块，给慕容宛吃，慕容宛只是轻轻尝了一口，便将其放下，望向远方。
“宛儿——你父皇只是没来的及来来看我们，我身为皇后，他和别的妃子在一起，我体谅是应该的。你别太介意。”
皇后缓缓说道，说罢，还露出一个微笑：“快吃吧！我觉得我做的还不错。”
慕容宛望向母后，很是心疼，但还是拿起茯苓糕吃了起来。
吃完之后，她们没有再出去，回到殿中。
皇后在殿中寻找了好久，不知在寻找什么，终于，翻出来一只小盒子，拿起小盒子，走向站着不知所措的慕容宛，在她面前，打开。
里面装着一只翡翠镯子。
“这个啊，是你父皇当年亲自请工匠打磨的，是送给我的第一件礼物，我一直没舍得带，如今我似乎也不需要了，就把它送给你好了。”
“记住，父皇是爱你的。”
慕容宛眼眸紧紧盯着那只镯子，似乎要把镯子看透。
这也是最后一件礼物了吧。
慕容宛心想。
但还是伸手拿走那只镯子——她不想让母后为自己担心。
将那只镯子收好，谢了声母后，皇后便舒坦了一口气。
“给你讲讲我小时候的故事吧。”
慕容宛点点头，与母后坐到椅子上。
“宛儿，其实我以前也是个公主，不过不是南凉的，我是西楚的公主，我是和亲过来的……”
这世界分为四个大国，东有东岳，南有南凉，西有西楚，北有北燕。东岳四国之首，最为强盛，北燕不相上下，其次为西楚，富甲一方，再次为南梁，近几年早已不复当初那么强盛。
皇后便是在南凉强盛时和亲过来的。
皇后絮絮叨叨了很久，她讲得很平静，似乎在讲别人的一生。
皇后曾经也是鲜活的少女，却被这深宫给埋没成了现在的模样。
讲到最后声音早已麻木，有些疲惫。
慕容宛听到最后，心里越发苦涩，她未喜欢过别人，不懂母后对父皇的感情，可是她心疼母后，要不是因为她喜欢父皇，她一定比现在过得快乐。
皇后说皇上仁慈，即使自己是和亲来的，也愿意让自己为他生下一儿半女，她很满足了。
可是要是生下的是个男孩子，那个男孩子，还能有活路吗？
让他国的公主生下的皇子继承皇位，实在危险。
皇上仁慈，只是因为生下的是个女孩罢了。
皇后不懂吗？
她懂。
不愿意去面对罢了。
不知不觉已是夜晚，二人简单吃过膳食后，慕容宛便起身准备离开。
离开时慕容宛看向母后：“母后，明天我再来看你。”
母后笑着点头，将慕容宛送出宫门外。
慕容宛与母后挥手道别，转身离开。
作者有话要说： 阿宛今日受虐已完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