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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拾壹.生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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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宛回到自己的院子后，已是第二天了。
她本想留下谢翎澈他们，但被谢翎澈他们拒绝了，毕竟他们也需赶紧回府。慕容宛便也不再强求，四人就暂且在院中告别。
慕容宛推开自己寝室的门，发现忘川还在用隔壁枕着头坐在椅子上睡觉。
于是慕容宛便放轻脚步的声音，走到梳妆台前，轻轻坐下。她照着镜子，按照之前谢翎澈他们教的那样，把脸上那层“人皮”撕了下来。镜中的自己又露出那消瘦的脸庞。
正在她拆下头上的发饰时，身后的忘川醒了过来。
忘川直起身，伸了伸懒腰，揉了一下眼睛，忽然发现自己斜前方的梳妆台前坐着一个人。
她又眨了眨眼睛，确认自己不是眼花后连忙惊喜地叫道：“公主你回来了！”
慕容宛转过头来笑着对她点了点头。忘川自然是十分欣喜的，她走到慕容宛面前，略有些激动地问着慕容宛这几天的去向。
此时慕容宛也已经把头上的发饰摘下，放入盒中，她又帮忙把忘川脸上的那层皮囊卸下，边卸边回答着忘川的问题。
不久后二人又去梳洗了一番，换了一身衣服这些天发生的种种算是彻底过去了。
剩下的时光慕容宛继续向宫中的嬷嬷学习着知识，闲来无事时还能去院子后的山林里游玩一会儿，好不快活。
这期间顾遥清也有所来信，她们俩便用一只鸽子来交换书信，很快便到了九十月份，林归远和顾遥清也要回到他们的门派里去。临行那天慕容宛和谢翎澈还送了他们一程，那是他们自八月份后的第一次见面。
送别时的顾遥清对慕容宛还颇有些不舍，搂着慕容宛半天不肯离开。慕容宛好生安慰了一番表示她明年还可以再来。
而她旁边的谢翎澈也在跟林归远交流着什么，最后两人点点头，算作告别了。
顾遥清走的时候还喊着让慕容宛一定要记得她，慕容宛无奈的笑了笑挥手道别。
看着他们离去的方向慕容宛倒有些感叹。
这样的日子若是能一直如此该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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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天的下午慕容宛在窗前读着一本书，她忽然觉得有些发冷，抬起头看了看窗外，发现天空中竟飘起了小雪。
窗外的地上有着一层薄薄的积雪，院前那棵树的枝头已经变得光秃秃的了，树干上也覆着一片雪白。此时的忘川正拿着一把扫帚在扫雪。
已是冬天了。
慕容宛忽地感叹了一番。
好像腊八节快要到了，她心里想着，便把手中的书籍放下，把窗户关上后，从衣橱里拿出了一件袄袄穿在身上。
她走出门，伸出双手接了一片雪，那雪很快便在自己的手中所消融。
此时的慕容宛忽然来了兴趣，南梁所在之地是很少能见到雪的，两三年能见一场雪便是极其不容易的，上次慕容宛见到雪还是在三四年前，母后还在的时候。却不想今日她又见到了一回雪。
于是她看着这些雪，便蹲下身来。纤细的手指拂过地上的这层雪，把它们堆积在一起，堆成一个大球。慕容宛又用另一边的雪堆出一个小球，安在那个大球之上。
她忽然想堆一个雪人，小时候母后曾陪着她堆过。母后说这小雪人在雪天里也是能陪着人的，见到小雪人的样子自己的心情也会好许多。如今这层雪下起来，她忽然有点想她的母后了。
堆成个雪人，或许就能像母后所说的那样，心情能够好许多吧？
雪人大体的形状很快便成了型，现在还差脸上的表情。
慕容宛想了想可用的食材，便回屋拿了出来。她手里拿着两颗枣和一根胡萝卜，出门时见到忘川正在招呼着人，她好奇地走上前去瞧了一眼。
心想这下雪天有谁会出门来到这地方。
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谢翎澈。
谢翎澈穿着狐裘大衣，站在院子门口，墨色的的发丝上沾着些许雪花，如果细细看的话他那黑色的长睫上也沾着一点白色。
自然是好看极了。
忘川连忙让谢翎澈与他身后的亲信出尘进来。
谢翎澈一进来就看见慕容宛手里拿着的食材和她身边的那个雪人，嘴角勾起一丝弧度。
“阿，阿澈？你怎么来了？”
“过来看看你。”谢翎澈笑着答道，边答边走进那个雪人。
“你——在堆雪人？”
他看了眼那个人不成型的雪人后，抬眼看了眼慕容宛。
慕容宛点了点头，便继续蹲下把那两颗枣和胡萝卜安了上去。
“现在堆好了。”她仰起头看着谢翎澈说道。
“嗯，还不错。”谢翎澈中肯地评价道，“你以前经常堆雪人吗？”
雪人前的慕容宛站起身，拍了拍手摇了下头：“你也知道我们南梁是极少下雪的，如今能看上一场雪便是万幸了。”
“这倒是。”谢翎澈在她旁边蹲下，伸出手在地上点了点雪，“那你要不要再堆几个？”
慕容宛有些不解，疑惑地看向谢翎澈。
“啊没什么，就是好不容易下次雪，不堆雪人多可惜啊。你下次见到雪能堆雪人不定是什么时候了呢。”
慕容宛心想也是，不如趁这次过过瘾，便也在他旁边蹲下，开始堆着雪人。
虽说雪人堆多了也会腻，但此刻跟谢翎澈聊着天，她倒觉得好了些许。
两个人便这么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在雪地里堆雪人。
原本扫着雪的忘川见到两位主子都在堆雪人，也就不再扫雪了，把扫帚放下便站在旁边歇息了。
虽说堆雪人是很快的，但是聊着天速度便慢慢降了下来，如今他们二人一共也才堆了十三四个。此时的天渐渐暗了下来，雪也在这时候停了。
慕容宛堆完手头的那个雪人，转头看着在自己对面的谢翎澈，问道：“你们东岳似乎不是不常见雪啊，为何你今日要来我这里堆这么多雪人？”
谢翎澈此时也堆完了手头的那个雪人，他占起身来，向慕容宛走过去，伸出手，说：“暂时保密。”
慕容宛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选择把手伸出去让谢翎澈拉着自己起来了。
或许蹲着太久了，此时她感觉脚有些麻，站了半天才缓过来。
她望了望天色，估摸着这会儿应是酉时了，她又看了一眼厨房，此时也升起了袅袅青烟，想必忘川此时应把膳食准备的差不多了。她看向谢翎澈，目光中有些犹豫。
她此时自然是想把谢翎澈留下吃完晚膳的，有客来访也自然是要把留人吃饭的，可这时候已经到了酉时，如若吃完的话谢翎澈再回去怕已经天色如墨染了，这样自然是不好的。
她有些懊恼。
谢翎澈像是看出她的犹豫似的，对她说：“没事，我马上就走，先给你一样东西。”
他说罢便叫了一声“出尘”，随后，出尘便从厨房出来，手里拿着一个饭盒，忘川也从出尘后面跟来。
谢翎澈带着慕容宛走进正堂旁的桌子边，拉着她坐下，慕容宛此时处于很迷茫的状态，便也任由着对方拉着她坐下了。
出尘把那饭盒放在桌子上打开取出那里的碗筷。
瓷碗中正是一碗面。
在慕容宛身后的忘川此时说道：“公主，今儿个是你十四岁的生辰啊，祝公主生辰快乐，愿公主岁岁平安喜乐！”
紧接着慕容宛又听见谢翎澈那清冽的嗓音，说：“愿你平安喜乐。”
那桌前的面正是一碗长寿面。
她鼻尖忽然一酸。
自己对于这生辰都不大在意，因为每次只有母后陪着自己度过，如今母后逝世了，她原本打算不过这个生辰了，只是没料到在今天还另有人能陪着自己过生辰。
她自然是万般感动，又有一点想哭。
只不过除此之外，她还有着一丝疑惑，忘川是跟着自己从小长大的，她知道自己的生日不足为奇，可谢翎澈为何能够知道自己的生辰？
谢翎澈又像看透她的疑惑般，解答道：“你曾对小麻雀随口一提，后来小麻雀便告诉我了，我想着你在这里也只能独自一人，便过来陪陪你。”
慕容宛点了点头，她想起自己确实是向顾遥清在信里提过自己的生辰，顾遥清对自己不能为她过生辰还在信中发泄过自己的不满，或许是顾遥清在给谢翎澈聊天的时候说过此事，如此便也解释的通了。
“谢谢你啊，阿澈……谢谢你啊，忘川……”慕容宛发现开口时自己的嗓音竟有些发哑。
她顶着发红的眼眶，拿起筷子，慢慢地把那碗长寿面吃完。
长寿面看上去就很有食欲，白色的细面加上清汤，翠绿的油菜坐着点缀，百里透黄的荷包蛋躺在中央。看上去虽说有些清淡，但吃起来倒是香味满满。热汤滚过喉咙，仿佛流入心脏，暖乎乎的。
心底也有着热意。
一碗长寿面吃完，谢翎澈又带着慕容宛出了门。他们俩站在门前，此时的天有些昏暗，但也依稀能看出院内的景色。
他指着今天下午堆的那些雪人道：“这一共是十四个雪人，算作给你的生贺礼物，阿宛你——喜欢吗？”
而后，慕容宛又看见他略带歉意的眼神，听他说道：“抱歉，这礼物是简单了点，今天出门时想到的，如若你喜欢，原本的礼物——我便下回再送。”
不，这礼物一点都不简单，这是她目前收过的最最好的礼物了。
慕容宛心想着，忍着半天的泪水还是划了下来。
那晶莹的珠子悄然落在他们踩着白白积雪的脚边，在雪中留下一滴浅浅的痕迹。
她看着撇过头看着院子前那十四个神态各异模样不同的雪人，心跳猛然漏了一拍。
于是她低下头在心中默念着“克己复礼”，可还是有点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她有点想抱抱眼前的那个人，就轻轻一下，来表达自己此刻的感激之情。
这感激之情里交杂着一些她无法理解的东西，可她暂时也无暇顾及。
而比她高那么一头多的谢翎澈眼眸中带着笑意，正静静地看着眼前的人，却忽然看到她向前点了点脚，伸出她的手，轻轻抱了一下自己，宛若蜻蜓点水，似乎刚刚碰到衣角便飞快抽身。他甚至于有些不大确定对方是不是真的抱了一下自己。
他看着那眼前人的张了张嘴，声音很轻，又很是温柔与干净，他听见对方说：“谢谢你，阿澈，我很喜欢。”
那眼前人微微仰着头，他能清晰的看到她眼眶泛着微红，脸颊上有着泪水划过的痕迹。可她嘴角是上扬着，眼角里还满是笑意。
他微不可察地叹了一口气。
慕容宛还是没能收好自己的情绪，或许是因为在这个院子中没有人而忘川他们还在屋里的缘故又或许是因为这院子里比较暗，做这些能够掩盖她的行为一样，总之，她最终还是悄悄地放任了自己这个小动作。
她做完就像干了坏事的孩子，撇过头便不再看谢翎澈，反而看着那些雪人，有些出神。
今天是她的生辰，她在京城之外的一个院子中，院子里浅浅的雪伏在地上，挨在她脚边。院前是十四个雪人，是她的生贺礼物，屋内是一碗吃完的长寿面，愿她平安喜乐，而身旁的那个人，陪她做了这一切，陪她过了她第十四个生辰。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个拥抱，四舍五入就是在一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