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血》昨夜东归孟

3、崇王府的小日子

　　这崇王府也算是的上个够格的皇亲贵戚，但这府邸也太寒酸了吧，大半夜的也不点着灯。无可奈何，明姑娘只能自力更生，迈起娇小姐的步伐向崇王府的大门前进。却没想到门边竟站着个人，也就是说自己在车上骂架门口发呆以及现在丑丑的一幕全被他看在眼里。明珑辰不禁烦躁起来，“你是崇王府的人吧，领我进去。”却不想那人是一动也不动，依旧站在原地。
　　明珑辰真的是恼火了，明府有云夫人欺负，皇宫有皇后欺负，来了崇王府还有人欺负。“我和你说话呢，聋了吗？”
　　说话之际，只见那人身影一晃，一盏琉璃宫灯被他点起。“呦，明大小姐脾气可真不小啊，敢使唤本世子？”在宫灯的照耀下，明珑辰可算看清了对面人的相貌。头顶戴着紫金冠，脖间挂着长命锁，腰上系着子辰佩。明珑辰不禁想他爹是有多怕他死啊，便不自觉的笑了出来。
　　许昌黎本想是给这位借居的明小姐一个下马威，根据以往经验他这句词一出，姑娘们不是惶恐跪下求饶恕，就是羞嗒嗒红着脸说：“讨厌，世子爷又欺负奴家了。”但，这明小姐太不一样了吧。这句话不至于这么好笑呀。
　　因为明珑辰的大笑不止让我们尊贵的世子爷倍感颜面大失，便不由的露出小怂蛋的本质。“喂，你笑什么啊，喂喂，你还笑。”小怂蛋世子爷不禁在自家大门口跳脚。明珑辰倒是晓得开心了，许久没见过单纯的人了，真好，崇世子。
　　“珑辰不知是世子爷深夜在此，惊扰了世子爷的好兴致，望世子爷恕罪。”明珑辰边说边继续笑着向许昌黎作了个大大的揖。明珑辰左一个世子爷右一个世子爷，又是道歉作揖，弄得许昌黎怪不好意思的。许昌黎挠挠头“哎，什么罪不罪的。别叫我世子爷了，我姓许名昌黎。”真是个直爽性子。明珑辰也放开了“是，许昌黎。小女子姓明名珑辰。现在可带我进去了吗？”
　　走进崇王府才发觉别有洞天。军备库、饲马间、操练场虽夜色已昏，崇王府来来往往人烟不绝。比起自家的明府来，崇王府更让军人出身的明珑辰喜爱。许昌黎看着明珑辰目不转睛的样子，得意的介绍自己家的宝贝院子“好好看啊，这可是整个东烨国独一无二的宅子。爷爷亲自将它设计成军营的样子，就是为了好好训练。你这个娇滴滴的小姑娘，在我们崇王府可没什么好玩的了。”
　　明珑辰只是笑笑，并不接许昌黎的话茬。没什么玩的吗？那可不一定。明珑辰已经感觉一腔热血在身子骨里沸腾起来，让人不禁觉的好生快活。

　　两人还未跨进后宅，黑暗中走出个妙龄女子来。淡紫的褥裙勾勒出姣好的身姿，一双秋水明眸像是含着情。不说明珑辰是个姑娘也被她吸走了三分的魂儿，但看许世子早将眼睛痴缠在她身上卸不下来了。
　　“世子，老王爷将南音派给明小姐使唤，最近怕是不能在侍候世子了。”啧啧，不说长相，单着声音也是娇媚无比，听着听着人的骨头就全酥了、麻了。许昌黎这可不答应了，自己的心头好怎么能去侍候别人，伤着、碰着怎么办？
　　“不许去，南音，你这么娇弱伺候人的事你做不来。明小姐，我给你换个人吧。”没想到，许昌黎倒是个痴情种。既然如此，和不卖给他一个人情呢？
　　“世子，别闹了。老王爷的话，你还不听么？又不是一辈子见不到南音了，世子想倒是也可以来坐坐。”听到着明珑辰有些奇怪了，这个南音是不知道自己的罪过么？怎么哼哧哼哧的往自己身上粘啊？

　　铜镜中那人笑得多么矜持，明珑辰摸摸脸上稀薄的胭脂，心中暗自决定无论如何还是亲自见见崇老亲王为好，这么些天过去了，有些事是得做个了结。
　　“明小姐在吗？”明珑辰还未曾走出，就有人来访。“在，进来吧”。
　　明珑辰是瞧过的，今个天也不算寒，只见这南音姑娘穿着一身火红的广袖窄腰裙，肩上还搭着层小貂裘就这么一走三摇得晃进她的小屋。“明小姐可曾怪我不前来服侍一二？”南音倒是个不客气的，一来也不请身安，便脱了貂裘让下等丫鬟抱着问起话来。明珑辰这才看明白了，这貂裘是为了盖住一身深深浅浅的红痕！看样子这前前后后几晚，崇世子借走南音用途还颇为广泛。“不会，姑娘伺候世子重要。”“还谢明小姐体谅，世子一直来都是我日夜照料，离开了做什么倒也是不习惯。”说罢还福了福身子，抬起头来，满脸的娇羞小女儿态。
　　明珑辰闭了闭眼，没去看她有意露出的红痕。一来是没有必要，自己再怎么也不会和许昌黎产生任何关系，南音这情是陈错了地方。二来就有点心酸了，这个时代的女子要将自己的脊梁骨一根根拆下来供男人们玩弄，何为尊严，没人晓得，只知被男人宠爱才有活下去的资本。
　　恍惚间，明珑辰的眼睛有些湿。那个可以靠自身实力存活的地方已经成为了上辈子，而现在自己正挣扎在黝黑望不到底的泥潭中，或许是挣扎，又或许是越陷越深。
　　“明小姐，明小姐？”南音叫着她，顺着望过去看见南音手中抱着个铁匣子，铁匣子！“这铁匣子，您要作何处理？”
　　明珑辰按捺住心中的惊讶，依旧如初见时的平静，接过铁匣子。“呵，真是有趣，崇王府的人还能从明府中拿出本小姐的东西，厉害啊。”轻声细语的一句话唯独“拿”字加了重音，其意义可想而知。“明小姐，你这是在说我们崇王府勾结大理寺么？”南音倒是来了气场，“这东西是老王爷今早收到的，这件事我们也不懂。”言语间勾起了唇角，似是浅浅的一笑，又似是在谋划些什么。
　　“罢了，问你，你又能知道什么呢？我还是亲自去拜见崇老王爷为好。”明珑辰并没接她的话茬，依旧看似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手中的铁匣子。南音也不再言语，这明小姐的确是和以前大不相同了。
　　自小在皇城根下长大，又衣食寝居地照顾着崇世子。南音侍候过太多有权有势的人，见识过所谓的上流社会，可以轻易地分辨出虚张声势的暴发户和真正的老派世家。虽说明小姐只是个十一的丫头，但她给人的感觉却像是个坐在权力巅峰的人，温和而懒惰。因为他们手中的权柄已经握得太久了，久到对权力失去兴奋和自豪感，温和的笑容和恬淡的气质就是他们最好的伪装。
　　南音摇摇头，心中暗暗记下。如若不能为主子所用，这样的人留下必为祸害。
　　一个上午的时间全用来和南音斗智斗勇，明珑辰真是感叹自己当初的天真。怎么会觉得南音就是只好看的绣花枕头呢？崇世子是单纯了些，故而老王爷便才安排这么一个狠角色在他身边，可这将日后的崇世子妃置于何地？
　　这崇王府倒是也藏满了故事，但这又与我何干？“挡吾路者，击之；毁吾爱者，杀之。”
　　漫天绯红映照了谁的身影？

　　清浅的梆子声和着香炉中的焚烟在空中慢慢飘着，明珑辰正襟危坐。半个时辰了，还未见崇老王爷出来，说是疗伤，实则为避而不见。
　　“明小姐，你怎么来了？”阳光透过窗楞照耀在大厅中闪烁着异样的光泽。“崇王府待我甚好，前来拜谢一二。”明珑辰执起已经熟悉的闺秀笑容回答道。“你走吧，身为待罪之身，爷爷是不会见你的。”不知为何，许昌黎脸上并不见当初的欢愉。想想也是自己给他们一家添来这么大麻烦，又怎会有好脸色相待呢？“许世子，拜托你替我向崇老王爷带声好吧。”许昌黎轻轻嗤笑一声，声似嘲笑，但还是给了个简短的答复，好。
　　穿过抄手回廊，明珑辰正要回到到自己的小院。
　　刹那间，一支利箭带风呼啸而来，穿过层层花枝，直逼她的眉心。明珑辰抬眼望去，繁华深处似有一个身影。明珑辰是想看清的，奈何利箭就要逼到眼前。一记利落的鹞子翻身，猛地提身向上一跃。明珑辰躲得已经很快了，但这支箭还是划破了她的裙角，钉在地上箭头泛着冰冷的黑色。
　　再向树间望去，只剩几片树叶在摇晃不见那人。
　　明珑辰后知后觉地怕，要是自己没躲过，恐怕
　　似是泄愤的，明珑辰狠狠地踹了一脚身旁的桃花树，片片花瓣飞落，印染了一身的嫣红。明珑辰苦笑，怎么自从来到这就越发的管不住自己的脾气了。什么大风大雨没经过，明珑辰，你要淡定，呼，淡定。
　　“韶皇叔”恭敬地声音从背后传来。墨色外袍披在身上，脖颈处随意地系着活结，男子似是无聊罢，将结解开系上，又解开又系上。“你说，她要多久才能打开身上的结。”说罢，将自己脖间的结扯开，“本王很期待。”

　　东烨国，翡兰园。
　　玲珑的乐声从水榭中传出。四个婢女，两个煮茶，两个捶腿，好不逍遥。软榻上的男子身披月白色长袍，修长的手指轻叩在玉牌上，和着乐声打出极为相称的拍子。
　　忽然，轻叩玉牌的声音停止，慵懒低沉的嗓音响起“找到了吗？”
　　言语间一暗卫飞入水榭中，恭敬跪在地上，“属下无能，并未找到。但明小姐是和之前大不相同。”
　　男子从软榻上起身，挥退周围的婢女。长袍扣得并不紧，起身间便随着动作敞开许多，露出结实的胸膛。男子丝毫不在，拾起茶桌上刚泡好的涂山墨茶浅浅品了一口，皱起好看的眉头说道，“多少年过去了，东烨茶依旧这么难喝。”说罢，随心似地便随手摔碎了五彩琉璃盏。扑鼻的茶香和满地的碎片似是嘲讽般看着他，那个至今还长不大的男孩。
　　“去，安排，本城主要亲自走一趟。”云城主很快又恢复到往日的不可一世中来。
　　月姨，你说，要是我亲手杀了你和那畜生生的女儿，你会恨我吗？好好好，与其让你忘了飞涯，还不如让你生生世世痛恨着这个你亲手从地狱中救出的魔鬼，那么我们又可以生生世世在痛苦中相互纠缠了。来啊，在三生石上刻下我们的名鉴吧。
　　云飞涯露出孩子的到糖果时的笑容，天真而美好。随即他又勾勾唇，露出恶魔的利齿。
　　月姨，我云飞涯回来了，真的回来了。
　　东烨国，大理寺。
　　“说吧，是何人指示你杀了云夫人的？”
　　“无人，此事全是老妇一人所为。”
　　“嘴挺硬啊，继续打，打出真话为之。”“呵呵，你以为此般就能护住你家傻小姐了吗，可笑，呵呵”

　　应大理寺卿邀约，明珑辰得随着他们进行第二次现场勘查。
　　刚听到这消息明珑辰还是觉得有些好笑，什么时候侦破案子需要嫌疑犯帮忙啊。好笑归好笑，明珑辰这个嫌疑犯还是要乖乖地陪同调查。
　　这不，一大中午的明珑辰便待在自家门口和护卫傻瞪眼。三四月晌午的太阳还是挺有温度的，让人不禁感叹一个叫骄阳似火的词。本着勤奋好学的精神，明珑辰也非常认真地数着自己脖子上的汗珠子，去体验着这词的实际含义。数到第十颗时，明珑辰是实在忍不下去了，便好着脾气和护卫商量能否进屋避暑。谁知这护卫也忒不通情理，高举着只识大理寺卿的牌号拒绝明珑辰。
　　无可奈何，明珑辰拖着这副一走三喘的弱身子找处可供乘凉的地方。
　　金戈巷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走了半天竟找不出丝毫阴凉之地。
　　明珑辰在心中痛骂大理寺的头头工作作风不严谨，恍了神并未看到对面巷口疾驰而来的马车。
　　“吁”，一阵狂风从脑门上席过，汗血宝马前蹄朝天。一阵阵粗重的马息喷洒在身上，带来草原狂野的气息。明珑辰这才意识到自己竟差不多是被半个马身子罩子在底下。
　　这当然也不能怪明珑辰警惕性差，谁让我们的明小妞以前在部队天天和马玩啊，那个叫英姿飒爽。在这遇见了马自然就不会有那么强的危险感了。
　　明珑辰揉揉暴晒在太阳下的眼睛，退开步子给马车让出路来。明珑辰这可是原汁原味的真实反应，但从马车中小哥的视觉来看可不就这么简单了。靠，这人谁啊，要这么淡定啊，差点被马车撞翻了了啊，姐姐你好歹尖叫一声啊，不行，也得慌张一下啊。诶诶，怎么就走了啊，真走啊，走了
　　明珑辰可没有这么多的内心动态，依旧心心念念寻着一块巴掌大树荫也好，千万可不能被热死在这。不然进了阎罗殿也丢“鬼”，自己竟是热死在自家门前。
　　“姑娘请留步。”背后响起个声音。“泉流北涧瀑飞琼，静日如闻漱玉声”。明珑辰抿唇轻笑，这声音让她想起了前世师兄，都似这般清亮、透彻。
　　回眸去，马车中走出个人来。明眉皓齿，墨发如丝，翩翩公子当若如此。“姑娘可曾伤着？”那公子带着浮云般的笑意朝明珑辰走来，软软的，绵绵的。明珑辰当即报之闺秀笑，“多谢公子挂念，我并无大碍。”
　　多年后，云飒回忆起这一幕都有想哭的冲动。果然是好奇心害死猫，自己干嘛要巴巴的凑上去看看她长什么样啊。看就看吧，干嘛还要得出她温婉贤淑、宜室宜家的结论。明明就是个披着美人皮的大魔头，哎，悔不该当初啊。
　　此刻的云公子自是体会不到多年后自己的心声，眼前如此温婉美人，云飒怎能不表现一下世家公子的风度。“姑娘怎一人在此，可需在下招抚一二？在下乃云城云十公子，敢问姑娘”
　　哦，有趣，云城，云十公子。明珑辰立刻将脸上的笑容调灿烂了三分，看着有那么一点像小哈巴狗见了大骨头。
　　据史料记载，云城有两公子为城主夫人所出，一为今日云城主，一为云城十公子。相传，云城主与十公子感情甚好。相传，云十公子素日最为憎恶云夫人。

---

作者有话要说：　　果然，看到人没有几个啊······
加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