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京尸变》霄山

22、鬼门逃生

　　墨情摸遍了口袋，愣是一丁点儿吃的喝的都没翻着，而手机也是早就没信号的了。耗也耗不了多久，想求助也求不了，听着自己肚子咕咕叫，舔舔干涩的嘴唇，一时间真有点走投无路的意思。
　　不过她转念一想，她还有香，一般的香孟婆瞅不上，自然有鬼瞅得上，有香就有钱，有钱就能使鬼推磨，天无绝人之路。
　　于是她当下就往附近的鬼村走去，果不其然，在村门口就看到鬼旗飘飘：兑换铺。
　　心道但凡是个做生意的，哪管什么地上地下，都得是一样坑人，墨情也不拿出自己的香，而是凑近了先打量铺里卖的东西。
　　装大尾巴狼，也算她的特长之一。
　　“这个怎么卖？”她指着其中一种最普通的灰香，撇撇嘴像个行家，很是瞧不上的样子，问道。
　　铺里头坐着的老鬼眼皮张一下，头也懒得抬：“这种香，村里头鬼四爷家里四儿子做的香，五冥币一条，再少不卖。”
　　“啧，这种呢？”墨情摇摇头指着另一种黄色的香问。
　　“您是有眼光的，这香是黄泉路上大名鼎鼎的鬼七所制，一百冥币一条。”老鬼头这才抬起了眼睛。
　　可是墨情还是瞧不上，她盛气凌人地问：“你们这儿的香都是这种货色吗？拿最好的给我看。”
　　鬼老头见状忙起了身，低头哈腰谄媚地笑了：“小老儿鬼眼不知人高，不知道您竟是这等识货之人，先前怠慢了您，我这就去拿最好的给您。”他转身进屋，捧了几支黄澄澄的香进来，低声神秘道：“这可是上面的好东西，一般人都不给瞧。一千冥币，包您吸了之后病痛全无。”
　　原来人间的香才是真正好的香火，只是在人间燃烧，渗透不到地底几分，也只有几只胆大包天有关系的鬼才敢到上面走私下来，那价钱自然是极高。
　　墨情这才满意地笑笑，“上面的？你说我就信？”
　　她突然压低了声音，从怀里掏出几支金灿灿的檀香摆到老板面前：“上面的东西？这才是上面的东西。您好好瞧瞧，占了十分的人气，一点都没散，活生生的新香火，闻一口都延年益寿。这种货，就算放到上面，都是顶了尖儿的好货。”
　　小老头儿当下眼睛都直了，更是如她所说闻到几丝活人气息，差点就要扑上去，脑袋了飞转过不少自己吸了寿比泰山、转卖之后大捞一笔的蓝图，正在此时，墨情却把手一收，把香又收回了衣服里，挑挑眉笑说：“您得先回答我个问题。”
　　“您问您问，小老儿知无不言。”老鬼头眼珠子要掉出来，点头如捣蒜，还走到商铺门口把门上了栓，生怕被谁抢了这桩生意。
　　“是所有的鬼都可以随意进出鬼门关吗？”
　　“当然不是。”老鬼头狐疑地看向墨情答道：“只有公务在身的鬼官，拿了魂牌在身，才能进出鬼门关，不然都要被拖到阎王殿去。”
　　眯着眼睛，墨情心道果然白无常说话藏一半，鬼话连篇，可惜了她的上等香火，比怀里这把不知好了多少。
　　她忽的诡异一笑，老鬼头后背一凉，听见她说：“你一天之内帮我搞到一张魂牌，我把这些香火，白送了你。”
　　鬼老头哆哆嗦嗦，不知道是被这惊世骇俗的要求吓到，还是被天大的好处砸晕，半晌苍白的脸都青了，见墨情转身要走，才憋出一句话：“大人，一天不行，两天，两天我一定给你做出来。”
　　墨情十二点出门，现在已经是上午八九点钟——按理说吃早饭的时间了。她黑着脸权衡了一下自己再有两天不喝水吃不吃得消，斩钉截铁答道：“一天半，不然我就找别家。”
　　“好！好！一天半！一天半！”

　　当晚鬼老头就给墨情安排了一个村里头的贵宾住处，然后回到店铺关门打烊，不知从哪儿整来了一张地府的魂牌图样，日夜不休地钻凿打磨起来。而墨情在阴间走了七八个小时，精神高度压抑紧绷，又吸了太多鬼气，身体早就不适，此时一躺上床顿时觉得体力不支，昏昏欲睡。可一想到地下凶险异常，不可不防，她只得狠狠地掐了自己几下，逼自己睁着眼，继续保持警惕。
　　尤其是这下四处寂灭无声，先前孟婆的话再一次浮现，让墨情捂着心口也抵不过那铺天盖地的悲哀。
　　她虽生来多苦难，此刻却觉得自己从前的万般悲伤也只是九牛一毛。
　　他活着，有多痛苦？竟是自己导致的吗？是她使得他变成这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不容于天地的生物，是她把他的灵魂染的这般肮脏吗？
　　他是如此纯净的人，与其这样生，是不是当初就该任他死去？
　　悲哀至极，反而茫然。

　　鬼老头虽老，手却灵巧，再加上一把金灿灿的诱惑，动手间如有神助，拼死拼活紧赶慢赶竟然果真赶在不到一天半的时间里就铸好了牌型，他拿着铜牌走进商铺内室，掀起一个木制容器，从里面挑出一缕魂魄打入铜牌，再把它最后往火里一烤，在最外层上了一层火封，魂牌真的与地府所制几乎全无二致，可以以假乱真。
　　墨情如约给了他香火，又怕他转身就把给她出卖了，于是假装与他约定了下一次的交易时间，这才手持魂牌在众多鬼兵点头问候下，走出了鬼门关，抬头见到了第一缕阳光。
　　两天两夜滴水未进，一眼未阖，她一抬脚，竟是膝盖发软，往前迈出一步，终于支撑不住地倒了下去，倒的时候都不忘端稳了那碗水。隐约间有人大步跑了过来，刚好接稳了她紧紧抱在怀里。
　　他的魂魄明明是被腥臭的黄泉水浸泡过了的，可是他闻起来清清爽爽，像是山海呼啸，草木新生的味道，没有一丝杂质。
　　“我没事儿，放心吧。”她舒服地往他的怀里更深的地方挤了挤，用最后一丁点力气想了想还有什么要说的，然后轻声嘱咐。
　　“水，拿好，不能洒。”
　　大概是怀抱和气息都太过于熟悉和温暖的缘故，墨情最后叮嘱一句，闭上眼，顷刻间睡熟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