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弟每天都想咬我》莲衫

57、第 57 章

　　这回，舒九黎不淡定了。
　　我把你当徒弟，你却把我当食物？

　　此时已经接近黄昏，夕阳余晖洒在两人身上，金黄一片，周围都是扬起的砂石，有一种决绝的荒凉感。
　　舒九黎沉默地想了一会儿，忽然把头歪了歪，将脖子更大面积地展露在江起棱眼前。

　　江起棱微愣，那股香甜的气味直冲进他鼻子，疯狂拉扯着他的理智：“师父……”

　　舒九黎面色平静，语气沉静如水：“事情走到这一步，我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我收养了你，却没能保护好你，让你变成如今这副样子，如果一定要有人为此付出代价，那只能是我。”他垂下双手，一副毫不抵抗的姿态，“从今天起，我是你的血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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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今天开始，我是你的血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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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起棱赤红的眸子不可抑制地颤动起来，他大脑嗡嗡作响，变得一片混沌，胸膛剧烈起伏，抓着舒九黎腰的双手骤然收紧，这几秒内，没人知道他内心经过了怎样的挣扎，他猛地放开舒九黎，退后一步，顿了顿，又聊聊退后好几步，然后颓然地坐在地上，坐在血獠的尸体旁边，双手插进凌乱的头发中，从喉咙中出了痛苦的呜咽声。

　　舒九黎看着他这样，心里仿佛被什么揪紧了，走过去，犹豫良久，终是轻轻把手放在了他的头上。

　　经此一事，江起棱回去以后一蹶不振，堂堂莲队队长控制不住自己，还要靠喝师父的血维持算怎么回事？
　　他觉得自己现在这副模样已经不适合担任莲队队长一职了，打算和陆魇请辞。

　　“你不干了？”陆魇接到请辞的电话，从鼻子里哼出一声，“你不当斩妖人，想做什么？”

　　江起棱随口胡诌：“我年纪到了，想回乡下找块地，种个田，搭个小木屋，抱着老婆养老。”

　　陆魇骂了一句“他妈的想得美”就给挂了。

　　辞职失败的江队，放下手机，撩开窗帘一看，舒九黎正在庭院里和小八玩。

　　不知是有心灵感应还是舒九黎反侦察能力太强，他刚偷看了几秒，舒九黎就抬头朝他这边看了过来，两人目光相遇，江起棱不自然地僵住了身体。

　　舒九黎冲他勾了勾手指，示意他下去。

　　被抓个现形的江起棱便只能去到庭院。

　　小八一见到江队，又做出防御姿态，呲着牙守在舒九黎身前，生怕他伤害主人似的。

　　江起棱拿脚尖推开它，半耷拉着眼皮：“起开！”

　　小八不从，爪子都在地上挠出了三道痕。

　　江起棱嗤笑：“你又打不过我。”

　　舒九黎坐在摇椅里，对小八说：“进屋玩吧。”

　　话音刚落，小八立马听话地进去了。

　　江起棱双手抱臂：“真是白养他八年了。”

　　“你俩似乎天生磁场不合，我记得你小时候，它就总追着你咬。”

　　“我那是让着它，谁叫它是你宠物呢，它要不是曾经救过你，就凭它，我分分钟烤了吃。”

　　舒九黎拍拍自己身边的座位：“过来坐。”

　　“别了。”江起棱目光闪躲了一下，“我就站这儿。”

　　“怎么？以前我们都睡过一张床，现在做一张椅子都不乐意了？”

　　江起棱一时语塞，望着舒九黎，过了良久，闷声道：“你明知道我现在……”他握紧了拳头，“师父，我不想伤害你。”

　　舒九黎微微仰头，“你怎么会伤害我？”

　　他一动，白皙的脖颈又露了出来，从江起棱的角度，甚至可以看到皮下跳动的血管。

　　他仿佛能闻到致命的诱人的香味，咬牙道：“师父，你是故意的么？明知道我对血有渴求，明知道我还不能很好地克制自己的欲望……”

　　“那就不要克制。”舒九黎回望他，本就迷人的眼眸在这一刻更加明艳动人。皮相好的人就是有这种天生的优势，只要他愿意，只需稍稍用点力，就能比一般人更加充满魅力。

　　江起棱突然就喉咙发紧，他低声说：“为什么……你要当我的血库？”

　　舒九黎靠在躺椅上，闭起眼睛——算起来，他真的活得太久、太久了。

　　巫师的寿命本就比人类长，加上巫术的加持，使得他们可以无限延长自己的寿命，但并不是所有巫师都喜欢长生不老，因为长寿带来的，是无尽的孤独，所以，大多数巫师在活到一定岁数之后，就会找一个无人发现的地方，默默地结束自己的生命。

　　舒九黎却不一样，他是斩妖人和巫师的混血，注定了肩上有更多责任，这种责任让他连死的权力都没有，周围不断有声音告诉他：
　　“你还不能死。”
　　“世界需要你。”
　　“妖督局需要你。”
　　“人类需要你。”
　　“没有你，妖孽横行。”
　　“没有你，世界秩序会失衡。”
　　“只有你能消灭那个妖怪。”
　　“只有你能镇压那个妖族”……

　　所以，他只能背负着这种责任，日复一日生存在这无休无止的世道中。

　　他看着一个有一个朋友死去，从最初的伤感，到现在的麻木。

　　他已经没有自我了。

　　几百年的岁月中，他就像一个机器。

　　做着没有尽头的工作。

　　直到他在垃圾桶边，捡到了一只脏兮兮的半妖……

　　他终于发觉，自己找到了一件比较有意义的事情做了。

　　舒九黎抬起手，用衣袖遮住了自己的眼睛，慢慢地说：“我活了太久，已经失去得太多……家人，朋友，同伴，知己，最后留下来的，只有你，我想好好保护你。”

　　下一秒，一个黑影笼罩下来，他感觉自己被搂住了。

　　江起棱的呼吸响在耳边。

　　“师父，我们在一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