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弟每天都想咬我》莲衫

50、第 50 章

　　晚餐，两人，一狮。
　　熟悉的场景令江起棱有些恍如隔世，他有多久没有跟师父好好地坐着吃一顿晚饭了。

　　以前出任务再累都没关系，只要舒九黎说一句“过来吃饭”，就觉得一颗漂泊的心有了依靠。

　　小八早已吃饱喝足，靠在他们脚边打起了呼噜。江起棱一边扒着碗里的饭，一边偷偷观察师父。

　　舒九黎恢复记忆以来，还是沿用温南青的容貌，想起自己以前怎么对待温老师，江队就心慌后悔，试探性地问：“师父，你还有温南青的记忆吗？”

　　舒九黎放下筷子：“什么记忆？”

　　“……”这么说，就是不记得了。
　　江起棱刚松一口气，又听师傅慢悠悠继续道：“是指你用小刀削我的记忆，还是逼我穿女装的记忆，还是……对我说别爱你没结果的记忆？”

　　舒九黎每说一个字，江起棱的表情就僵硬了几分，最后直接寒毛都竖起来了，低声说：“师父，这些不值一提的破事儿，您倒记得门儿清……”

　　舒九黎一手撑着脑袋，好整以暇地望着他：“我的徒弟长大了，翅膀硬了，连为师都能欺负了。”

　　江起棱脸上挂不住，磕磕巴巴道：“那，那不是不知道是你嘛。”

　　舒九黎不说话，江起棱一颗心就这么悬着。如果他早知道温南青就是舒九黎，他绝对不会那么凶，也不会几次把他卷入危险之中，他一定好好小心地把他保护起来，就像呵护世间最珍贵的宝贝。

　　“阿棱。”舒九黎忽然叫他。

　　“嗯？”

　　“你是不是又长高了？”

　　“有吗？”

　　“过来，我给你量量。”

　　餐桌旁的一面墙上有许多划痕，那是江起棱从小到大的生长轨迹，每年舒九黎都会在这面墙上给他量身高，然而这样的刻痕，在八年前断了。

　　“看看这八年，你有没有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好好长大。”舒九黎让江起棱靠在墙上，抽出他腰间的小刀，一手按住他的脑袋，却发现目光竟已经够不着对方的头顶。

　　这个半妖，是什么时候，以他难以察觉的速度长大了呢？

　　“好好吃饭？”江起棱喃喃地跟着复述了一遍，似乎觉得有些可笑，“好好睡觉？”

　　舒九黎感觉到徒弟的眼神，抬起头跟他目光相触，却在一瞬间有些惊怔，江起棱的目光，有他从未见过的，难以形容的情愫……

　　江起棱抬手轻轻抚上舒九黎的发梢，即无奈又悲凉地说：“师父，你以为，这八年我是怎么过的？”

　　舒九黎动作一滞，睫毛颤了颤，不知为何，对方指尖所触碰到的肌肤在微微发热，这是他从来没有过的感觉。

　　舒九黎觉得有些奇怪，好像哪里和以往不同了。或者说，这种怪异以前就存在，只是他不去深想罢了。

　　贴着江起棱头顶在墙上划了一道，舒九黎说：“果然是长高了。”

　　然后很快转身，不去看徒弟的眼神。

　　“师父。”

　　江起棱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脚步顿住。

　　舒九黎深吸一口气——不对，这样的氛围太奇怪了，这是不对的。他和江起棱，什么时候对话这么困难了。

　　整理了一下心情，他问：“怎么了？”

　　“你当年，决心赴死的时候，有没有一刻，哪怕一秒，想过我怎么办？”

　　“……”

　　“你有没有想过，我为了你，可能会活不下去？”

　　舒九黎的背影在餐桌边停了片刻，然后他回头，江起棱看到了师父眉宇间的不解，忽然就有些泄气。

　　他到底在纠结什么？

　　其实早就该知道的。

　　他于舒九黎，只是一个孩子，是一时兴起收养的徒弟，和小八没什么区别。

　　此时此刻谁也没有说话，餐厅寂静得掉落一根针都听得见。小八趴在墙角，睡眼惺忪地打了个呵欠。

　　然后，舒九黎开口了：“有。”

　　江起棱猛地抬头看他，觉得心脏漏跳了一拍。

　　舒九黎的脸在灯光下，有一层奶油色的温暖：“死的那一刻，我也曾想过，你怎么办。想到不能再见你，我也觉得，有些难过。”

　　他说有些难过的时候，睫毛垂下来，将眼眸遮住，多了一丝难得的情感表露。

　　江起棱缓了几秒钟，眼眶还是热了，他快速用衣袖揉了揉眼睛，说了声：“哦，那是不是意味着，我在你心目中还稍微有点不同。”

　　舒九黎愣住，半晌后，认真地说：“嗯，大概，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