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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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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的光穿过玻璃窗洒在眼前的白墙上,此刻景象在眼前绚烂开来,亦真亦幻。
秦秋茗眯缝着眼,视线迅速捕捉到了一双雪白玉莲。
她的脚板轻轻往下压着,微微勾起的脚趾和弧度完美的足弓不慌不忙地撩拨着视觉神经,将电流传到大脑。
痒。
肌肤是雪一般的晶莹透明,是肉眼可见的丝滑。秦秋茗失控的视线很快就急不可耐地顺着往上爬了去。
脚踝光洁纤细,没有被晒出一丝色差。
再往上,视线划过小腿后肌肉的优美曲线像踩在苏杭流水的微波上荡漾了一曲。
她双腿架在椅子的一只扶手上,膝盖的皮肤绷紧了,看不到她平时站直时能看到的酒窝。
她很甜,甜到连膝盖上都有酒窝。
刚刚视线走在上坡,现在终于越过了最高点,就像坐过山车一样兴奋地向下俯冲而去——
“好腿!”
秦秋茗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大口地喘着粗气。就知道又是梦。
初中开始,频繁地在梦中以这种方式与赵阮见面已经有六年了,而今天……回过神以后,秦秋茗看了一眼自己定格在大腿根部的手,又找回了刚刚坐过山车时的心跳节奏。
完了。
秦秋茗用手背擦了擦额上的热汗,她很清楚自己早已不是六年前的十三四岁的懵懂小女孩了,马上就十九岁了,对于自己的情绪情感,她还是能够把握的。
不再心存侥幸。
对赵阮的特殊情愫……是真的存在。
秦秋茗打开了房间里的音响,播放的是万年不变的乔治·温斯顿改编的钢琴曲《帕尔贝尔的卡农》。音乐可以使她平静。
今天要和赵阮一起,一起坐高铁出省,一起去同一所大学报道呢。
音乐表演专业新生秦秋茗,会计专业新生赵阮。
赵阮第一次听她弹这首曲子,看到琴谱上的歌名《Variations On The Canon By Pachelbel》时就觉得非常高级,整张脸上都写满了崇拜。当时她努力地憋着笑,没有给她翻译。
苍天!怎么全是赵阮……秦秋茗用力地搓了搓脸,把门后挂着的浴巾一把扯下逃一样地进了浴室。
洗澡的时候秦秋茗有一个很喜欢的活动,就是对着花洒拉嗓子,听着嘴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就会非常陶醉。
“啊!歌唱自然吧,”秦秋茗扬起了脸对着花洒,“咕咕……噜噜……”
我是心如止水的女歌唱家秦秋茗,我才没有因为梦到了发小的腿就精神亢奋……
“茗茗!小阮来了!”妈妈在客厅里喊了一声。
“唔!咳咳咳!”正要换气的秦大歌唱家脸正对着花洒就喝了一斤的水。
秦秋茗跪在地上不停地咳着,咳得脸都麻了,热水淋在身上感觉也变凉了。恼羞成怒下她反手用力地关掉了花洒。
穿好了衣服秦秋茗拿浴巾擦着头发走出了浴室。
“茗茗,”老妈一脸震惊地上下打量着,好像眼前的人不是自己的亲生女儿,“你这是烫熟了?”
“哈哈哈哈!虾饺拟人!”赵阮夹起一只虾饺对着秦秋茗,笑得正欢。
“吃你的吧……”刚脱离了梦境却又看到了梦中人弯月般的笑眼,秦秋茗顿时尴尬得不知道何处安置自己的目光。
目光流离时遇上了客厅里正微笑着看着自己的赵阮的妈妈。
“沈阿姨好。”秦秋茗赶紧问好。
“秋茗,”赵阮的妈妈温柔地笑着,“不急,你先收拾,等你叔叔来了我们一起走。”
赵阮的妈妈不是亲妈,赵阮的亲妈是日本人。当年赵阮的爸爸跟沈姨离婚后去了日本,在那里再婚有了赵阮。后来他又与沈姨复婚,赵阮是五岁时才离开生母回国的,赵阮五岁前都叫做武藤千代。
她还有个哥哥叫赵郁,是沈姨生的。
赵阮的爸爸是一个很牛逼的房地产集团的老总,平时却也没有老总的架子,特别幽默平和,可能因为不是白手起家吧,正宗的富过三代,打破纪录继往开来。
想了想自己简单普通的家庭关系,虽然沈姨和赵郁对赵阮都超级好,但是秦秋茗还是会在看到他们的时候在内心深处感叹一句:贵圈真乱啊……
“开车去?高……”秦秋茗坐在了茶盘前,想了想还是忍住了没暴露和赵阮想坐高铁去学校的想法,“开车得一天呢,您跟叔叔这么忙。”
“是吧,你们两个跑的太远了,”沈姨有些不满地看了一眼赵阮,“不过我们坐飞机,女儿还是得看着点。要不是放心我们,你妈妈也得跟着一块呢。”
秦秋茗没想到去机场也要父母接送,尴尬地笑了笑。
看到赵阮在饭厅一言不发地吃着早点,她便坐了过去。
“高铁二人游计划泡汤。”赵阮撇着嘴,一筷子扎了一个紫菜蟹肉卷。
“阮儿,不准这样用筷子。”沈姨严肃地看着赵阮。
“对不起。”赵阮瞬间归了位。
赵阮背对着秦秋茗的妈妈对秦秋茗做了个鬼脸,完全不知道身后的阿姨正一脸姨母笑地看着自己。
“我妈又被你骗了。”秦秋茗憋着笑,压低声音说道。
赵阮用力闭上了眼睛,朝秦秋茗吐了吐舌头。秦秋茗完全没防备,突然心跳漏了一拍。
秦秋茗的行李有一个26寸的旅行箱和一个塞满了的双肩背包。
赵阮有一双父母和一个保姆。
是的没错,保姆,沈姨安排的。能陪逛、能做饭、能洗衣服、能打扫、能梳妆、能心理辅导,还能辅导功课的全能保姆。
两三年间秦秋茗见过这位保姆小莉几次,却不知道她对赵阮的熟悉到了知道赵阮不喜欢跟人接触而不动声色地用自己身体阻挡,知道赵阮令人发指的洁癖程度而在赵阮即将要接触公共用品时迅速地掏出消毒巾擦拭的境界。
秦秋茗快走了两步,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竟有些失落。
“啾啾你走那么快,也不等等我。”赵阮扑上前去,一把抱住秦秋茗的胳膊,偏头就往她脖子上蹭。
“以后小莉会记得要拿消毒巾擦我了。”秦秋茗叹了口气。
“我来给你擦。”赵阮用力蹭了两下,一头齐腰黑发都滑到了秦秋茗肩上。
“起来起来,痒死了!”秦秋茗一脸嫌弃地往旁边躲。
“啾啾你变了!你昨晚在床上不是这样的!”赵阮做出生气的样子,双手抱胸喊道。
“大小姐我求你了!让你爸妈听到怎么办!”秦秋茗忙牵着赵阮逃离现场,候机大厅的人很多,她心虚到眼睛都不敢抬。
赵阮长到十八岁也就只有秦秋茗这一个朋友,依赖得很。
成绩顶尖,爱好高雅,背景显赫,家庭和睦,长得漂亮而且还是看起来特别乖巧可爱的骗人长相。赵阮本来就是标准的“别人家的孩子”,所有陌生长辈都会非常喜欢她……
为什么也只有陌生的长辈呢?
也许是因为她成绩很好但是不想做的作业就不做,因为她画画超棒但是打架也一流,因为她很有礼貌教养但是也会骂人竖中指,因为她长得很乖但是总是满眼不屑和冷漠嫌弃,因为她喜欢跟男生玩,因为她有洁癖……
也许是赵阮给同龄人的耐心总是不多,尤其是女孩子。
她失去耐心的时候就会把缺点全部抖出来晒太阳,脾气暴躁起来是真的直接掀桌的。
她说,她没有耐心和精力去维持无用又脆弱的关系,干脆做最真的自己去遇见最对的人。
能让暴脾气保持兴趣,或者能看清别人是在认认真真埋起自己优点的人真的很少。
秦秋茗拉着赵阮到登机口前的座位前,小莉擦完椅子后赵阮捧着手机坐下了。
秦秋茗偏头看着她,她正在逛学校的贴吧。
赵阮的睫毛弯弯的,眼睛似乎是桃花眼,很浅的双眼皮,笑起来就是两弯新月。但是她的眼睛黑白分明,非常干净,完全没有桃花眼那种似醉非醉的朦胧。
她面无表情时,眼梢就像被刻意描直了一般,最浓的寒意也从那弥漫开来。
但是下眼睑,也就是女生化妆时说的下眼三角区那一块,面积比常人大一些,颜色也深一些,不需要画眼影也非常明显,于是又带上了眼尾下垂的无辜感。而微微抬头时,这一块阴影被视觉再拉长,配上她向下俯视的凛冽的眼神,高冷和嚣张的气场就会猛地加好几个档。
相由心生,说的一点都没错。
赵阮就是个体内自带软萌霸气八核处理器的人。
而秦秋茗,普通的漂亮长相也是因为亚洲女孩少见的高挺鼻梁和宽双眼皮才特别不少,一眼望过去说好听些就是平易近人,其实也还是普通。
据说中国、日本、韩国人成群扎堆也能迅速一眼辨别出来。也许因为这里都是正宗中国人,所以赵阮此刻的特别被放大了几百倍,才导致她视线中全都是赵阮。
“啾啾!”
嗯?为什么眼前的赵阮突然放大了?
“啊!”秦秋茗回过神来。
“发呆最高境界,”赵阮伸出大拇指,“牛逼。”
赵阮有个特殊技,就是她的手指仿佛没有骨头,尤其是手指的第一节。她现在伸出的大拇指就不是直的。她同一只手的中指和食指还可以不借助外力轻松的凹成0的形状。
笑了十三年还是很想笑啊……
“学长学姐们说我们这一届的女生住全校最好的宿舍,”赵阮直接忽略了笑成智障的秦秋茗,“我还挺想体验一下住宿舍的。”
“得了吧,我不是怕你五分钟得罪一圈舍友,”秦秋茗说,“我怕你把你舍友打了,你好几年没打架了。”
“阿姨你好烦喔,我已经长大啦,我是一个有自制力的成年人啦。”赵阮弯起唇角,摆出一个最乖巧的笑容。
“那么熟了就别卖萌了,再说都是成年人了,说话撕……”秦秋茗看着赵阮一秒正经的眼神,瞬间就接收到了信号,也瞬间正经了。
“秋茗是成年人,赵阮是一点也看不出来。”赵阮的爸爸走了过来。
“叔叔好。”秦秋茗笑了笑。
“十几年了还是叫叔叔,应该叫伯伯的嘛,我比你爸爸大八岁呢。”赵老大伯笑了,回手又把赵阮的头从手机屏幕前往后推了一把。
赵阮撇着嘴一把拍开了他的手,锁了屏冲他做鬼脸。
“最多三岁了。”赵叔也回了赵阮一个同款鬼脸。
“叫姐姐。”赵阮指着秦秋茗,没绷住笑了。
“没大没小。”赵叔拍掉了赵阮的手指,然后又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也没绷住笑了。
秦秋茗也笑了,她真的很羡慕赵阮的家庭。
然而快乐的时光总是过得很快。
虽说两个城市之间开车马不停蹄需要半天时间,但是飞机只要一个小时。
这是秦秋茗第一次坐飞机,头等舱,一个小时航程。
一小时头等舱,划重点。
从领取登机牌开始,秦秋茗就觉得拥有赵氏集团光环加持但是并不匹配的自己像一个人傻钱多的土豪,她甚至能感受到人群中殷切关爱的目光。
而赵阮轻车熟路,一向对别人情绪的感知就不敏感的她也根本不会知道她唯一朋友眼下的挣扎。她根本就不知道飞机上还有别的舱位……
优先登机,砖红色帘子隔开的舱位,以及……只有整个头等舱只有他们五个人。
秦秋茗觉得自己的后脑勺都快着火了,只想马上钻进帘子。
她突然想起了《红楼梦》,突然很想感叹土豪和贵族的巨大差别。
“第一次坐飞机这么激动的嘛,”赵阮坐到了她旁边,“我以为你丢了呢。”
秦秋茗虽然十分别扭,但在进入他们承包了的头等舱之后选择唯一的两个座位并排的位置坐下还是可以轻松做到的。
“我要好好感受一下,激动死我了。”秦秋茗摸索了一会终于放下了靠背,躺了下去,塞上了耳机。
赵阮也躺了下去,条件反射一样伸过手臂扯下秦秋茗右边的耳机塞在自己的右耳。
“啾啾大魔王真是太专一啦,还是卡农,”赵阮闭上了眼睛,“我认识你里面,就听你听了几年。”
听你听了几年。
不是知道你听了几年,也不是看你听了几年。
不是听说你听了几年,就是听你听了几年。
秦秋茗突然心里一暖。
“这是乔治·温斯顿改编的版本,我最喜欢的版本。卡农是曲式,从头到尾八个和旋,一个声调的曲调自始自终追随着另一个声部,直到最后一个小结,融合在一起,”她小声地说道,“永不分离……”
“知道啦,伟大的音乐家秦秋茗小姐,”赵阮的唇角弯起了一个很好看的弧度,“这还是你第一次给我介绍呢。”
是啊,以前连曲名都没给翻译呢。
可能是因为回忆的大门突然被打开,她想起了小时候自己因为结巴每次只说一个字而被人欺负,然后每天跟在保护她的刁蛮小姐赵阮身后;她想起了为了跟赵阮念一个高中,她六年级的暑假就开始准备中考;为了跟赵阮念一个大学,她选择了成为音乐特长生。
只不过是因为TVB的女星们演的太好看,其实自己也没那么想成为女警的。
“是啊,”秦秋茗也闭上眼睛笑了,“因为我心里有鬼呢。”
作者有话要说: 看到这里的都是有缘人呐!
这个故事我想了蛮久的,也有很多我自己身边的真人真事。没有什么文笔,就写下来纪念叭!
啾啾心里有鬼,我心里有你啊!
咸鱼赵又双叒叕开始渣撩了嘿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