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地悍妻》玛丽苏家的猫

2、唐小

　　蜀国边界下山村

　　一大早村名便聚集到了村长家门前对着地上躺着的人指指点点。

　　“我早就说过，这丫头脑袋有问题，留在村里只会惹麻烦，还不如把她赶出去！”

　　“是啊，她婶都这么说了，当家的你就点个头吧！”

　　唐山看了眼自家媳妇，没说话。

　　唐山娶妻严氏，育有两子，没有女儿。

　　地上躺着的小姑娘叫唐小，是他弟弟唐水的遗孤，弟弟上山打猎被野兽咬死，弟妹为寻找弟弟也进了山却一去不复返，家里人找不着尸体，只能让她死了，唐小小小年纪便成了孤儿。

　　原本他见唐小生的玉雪可爱，年纪又小，也愿意当做亲生的养在身边。更何况多了一个人家里也多了副劳力，等她大一点找个好人家嫁出去，得的礼金也可以为家里的两个儿子娶两房好媳妇。

　　可人算不如天算，这孩子眼看一天天长大，模样倒越来越出挑，但精神却越来越不正常。

　　一开始只是不说话，给个马扎一坐就是一天，因为省事，他们也没多想，还夸着孩子懂事。

　　后来年纪大了，让她下地干活，她竟然拿着锄头把好好的菜都给锄死了。

　　农家小户，哪有钱买菜，地里的那些菜可都是一家人的口粮，平时都爱护的很，连叶子都怕碰坏一颗的。

　　自家的菜被糟蹋了一半，唐山气了个仰倒。狠狠打了唐小一顿，把她关在了柴房里三天没给饭。

　　原以为是年纪小贪玩，管她几天就老实了。

　　等到记起来去看，唐小已经饿的倒在地上，差点去见爹娘。可奇怪的是这期间这孩子根本没出过一声。

　　唐山这才觉得不对劲，请了大夫来看，大夫却说她是天生的心智不全，也就是人们常说的傻子。

　　养了这么多年的女娃竟然是个傻子，唐山夫妇的第一反应竟然是：白费了那么多粮食！

　　自那以后唐家人便将她安置在柴房里，每天只给餐饭让她饿不死。

　　这傻妞见没人管，慢慢的开始满村子乱转，饿了就扯些野草来吃，竟也平平安安过了几年。

　　哪知今天一大早，有人来拍门，说唐小偷了村长家的鸡吃了，被早上起来喂鸡的村长家的小儿子发现打了一顿，现在正躺在村长家门前撒泼耍赖呢。

　　下山村全村都姓唐，村长唐黔不仅是下山村的村长，还是这里唐姓的族长。唐黔掌管着全村的田地房产分配权，在村里德高望重，大家伙都亲切的喊一声唐叔。

　　作为一村之长，唐黔说话很有些分量，各家有个什么大事都要请他到场，不论再怎么撒泼赖皮的人，只要村长一来，都会给几分面子。

　　相反的，谁得罪了他，不仅会遭村里人唾弃，就连在村里立足恐怕都难。

　　唐山一听唐小偷了村长家的鸡，还在他家门前耍赖，顿时气的七窍生烟，抄起一根烧火棍就跟了出去。

　　到第一看。

　　村长家门口已经被里三层外三层的人给围了起来。

　　唐山勉强挤了进去，再打眼一看，眼皮子就是一跳。

　　只见他侄女唐小直挺挺的躺在地上，眼睛闭着，左脸肿的老高。

　　明显是被人打晕了。

　　还有那孩子的衣服，领口正敞着，扣子也不见了一颗，露在外面的线头都拉丝了，一看就是被拽掉的。

　　刚才那人拍门说唐小偷鸡，唐山当时就觉得有哪里不对，现在想想，唐小虽然沉默寡言听不懂人话，但她向来只喜欢坐在僻静的位置发呆或是自己跟自己玩，还从来没见过她乱闯别人家门的啊。

　　严氏也跟在丈夫后面，自然也看到了地上衣衫不整的唐小。

　　她不傻，相反心思活泛得很。

　　唐山家里就两亩水田一亩菜田，家里四口人还带个只知道吃不知道做事的傻子，搁一般人家里肯定过的紧巴巴。但严氏知道算计啊，一颗米一颗菜都算的精精的，绝不浪费分毫。

　　在她的精打细算之下，唐家的日子虽不算好，但也能轻松吃个饱，寒冬腊月也穿暖不受冻了。

　　见唐小这般模样，严氏哪里还有不知到的，联想到平时所见村长家小儿子偷看唐小的眼神，她心里便有了主意。

　　“当家的，不是我说，唐小都快十四了还到处惹麻烦，这次你要是给她料理好了，那下次呢？总不能次次都这样吧？”严氏说着便放大的音量道“乡亲们给评评，是不是这个理？”

　　老话说得好：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不少村民觉得有热闹看都跟着起哄附和。

　　“是啊！也就是老唐你人好，要是我，早不管了！”

　　“是啊是啊，要我我也不管！”

　　众人七嘴八舌的跟着起哄，唐山却始终低着头不说话，严氏暗自着急，但也没办法。家里的琐事她能一个人说了算，但这样的大事，她要是硬要插手非得换来一顿打不可。

　　这时，村长家一直紧闭的大门吱嘎一声打开了。

　　头发已经半白的村长穿着一身干净的棉布长衫背着手走了出来，后面跟着个个高快头大的小伙子正是他家小儿子唐石，唐石头微微低着，绿豆大的眼睛左右乱转，一脸油滑的样子。

　　唐山看他这样，心里就是一沉。

　　难道是这小子欺负了唐小，还将她打晕了，却反过来说是唐小偷了他家的鸡？

　　唐山本就有些不信唐小偷鸡，这下更是怀疑，他本就是个火爆脾气，哪能咽下这口气。冲上去就要理论清楚，却只见老人叹了口气，拍着他的肩膀道“我原想着帮唐水保着宅基地，等唐小成年了再还给她的，哪知道她竟然是这样的品行，现在看来还不如给你…”

　　唐山原本已经跨出去的步子一顿。

　　他弟弟那宅基地他都要了好几回了，眼看着家里的小子都到了要娶亲的年纪，自家两间屋子根本不够啊，倒是他弟弟的两间屋子一直空着也没人住给他家正好，村长却一直以她侄女还在为由推脱不给办。

　　侄女虽然也姓唐，但以后嫁出去了还不是跟别人姓，这房子怎么能留给她！

　　唐山不服气，但他也知道要是硬抢怕是名声就要坏了，但就这么放弃他也不甘心啊。

　　这几年为了让村长松口他没少暗地里送礼。这老头却像个蚌壳，怎么撬也撬不开。

　　原本唐山都不怎么抱希望了，现在一听村长这么说，心里就是一动，伸出去的脚也默默的收了回来。

　　“唐叔的意思…”

　　“咳咳！”唐黔打断了他的话头，与同一时间拽住他的严氏对了下眼。

　　说实话他挺看不起唐山，脑袋不灵光也就算了，还这么不会看人脸色，要不是他那混账小儿子调戏了人家姑娘，他又不可能让他真娶了那傻妞，他也不至于妥协。

　　要知道唐水家那两间屋子靠山靠水，地理位置极好，他可舍不得那块肥肉。

　　但现在，不堵住唐山的嘴，等他们家那精明的媳妇看出门道来，恐怕他家好好的儿子就非得娶个傻子回家了。

　　不过，他千算万算，还是算漏了一件事。

　　严氏虽然看出事情有蹊跷，但她想的却是能乘此机会与唐小撇清关系。

　　至于让唐石娶唐小？她压根儿就没往那方面想，一是这事在她眼里，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儿！

　　二是别说唐小是个傻子，就是不傻作为一族之长的唐黔也未必看得起。

　　这点自知自明严氏还是有的。

　　她一直紧跟着丈夫的后面，唐黔说的话一字不漏的进了她的耳朵。这话在脑子里一过她便立刻懂了。

　　唐黔这是要用那两间房子堵住他们的嘴啊！

　　严氏不动声色的观察了一下一直躲在唐黔身后的唐石，见唐石闪烁的眼神不时瞟向地上的唐小，心下便有了计较。

　　眼看她那个傻丈夫一脸傻样要把话给挑明了，她暗道一声要糟！连忙一把拽住了他的袖子止住了他的话头，连拖带拽的把他拉到了一边。

　　“你傻啊！”

　　唐山被严氏打断本来就有点不高兴，又被说成傻，立马的脸就拉长了。

　　“你个败家娘们儿，劳资说正事儿呢！你拉劳资干啥！”

　　严氏还是有些畏惧自己丈夫的，刚才情急之下想也没想将他强拽了出来，现在被这么一吼才清醒过来，忙松开了他，安抚道“我这不是着急吗，唐小闯下这样的大祸，你说咱们该怎么办？”

　　唐山不啃声，他还不能确定心中的猜想。如果唐小真被人欺负了，他这个做大伯的不为她撑腰要像有点说不过去。

　　严氏和唐山成亲十几年，对他的想法那是了如指掌。见他明显想管闲事的样子就气不打一出来，但又畏惧他火爆的脾气，只能委婉的劝解。

　　“我知道你心疼你侄女，但你也要为自家想想不是。老大与隔壁村的花儿正相看呢，眼看今年就能定下，老二明年也到了要说亲的年纪。你总不能因为一个外人，不管自己的亲生儿子吧？！”

　　侄女到底不比亲生儿子亲，唐山一听这话就有些动摇，但还是忍不住嘀咕。

　　“他们成亲和唐小有什么关系，这会子你扯他们干啥！”

　　“怎么没关系！”严氏神情严肃的道“现在全村都知道唐小偷了唐叔家的鸡，唐小的名声算是败了，她是你侄女，她名声不好你名声就能好了？”

　　唐山一慌，“没这么严重吧？”

　　严氏跺了跺脚，急道“怎么没关系，你想想，唐小在咱们家这么多年，你养着她供着她，人人都把她看作你唐山的女儿，现在你女儿竟然去偷东西，别人知道了会怎么想？”

　　不等唐山反应，严氏又道“别人只会觉得是你没教好，连带的也会怀疑咱们两个儿子的品行。到时候媒人去说亲，人家一听是你唐山的儿子，愿不愿意将女儿嫁过来就不一定了。”

　　唐山细细一琢磨，好像，是这么个理！

　　“那，现在怎么办？”

　　严氏见他松口，总算松了口气，道“刚才我拉你就是为此，唐叔的意思就是让咱们不管这事儿，至于唐水那两间房，唐小如此行径，房子自然不可能给她，不给她自然就是我们的了。”

　　唐山沉吟片刻，犹豫道“那唐小？”

　　“唉”严氏故作为难道“我倒是想帮她一把，只是就算我想着不顾我自己，但也不能不顾咱儿子。为了他们我们也只能狠狠心与她断个干净了。”

　　这边唐山还在做最后的犹豫，那头一直躺在地上无人问津的唐小嘤咛一声，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