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我》听风有信

10、运动会2

　　“宇柏，这是梁凡姐姐，你跟梁凡姐姐好好玩，听话啊!”妈妈摸摸六岁小男孩的头，温柔地说，“妈妈要出门干点事，你要好好听姐姐和阿姨的话啊!”

　　“嗯好!”男孩眨眨眼，乖巧地说道。

　　妈妈出去后，他转过头看向坐在书桌上的小女孩，她一直都没回过头，在桌上写着什么东西。陈宇柏轻手轻脚地走到她背后，发现她正在练字，他有点无奈，觉得这个姐姐一点也不关注他。

　　陈宇柏回到自己的小书包旁边，打开书包，把里面的玩具都倒了出来，他拿起其中一个小飞机，做出起飞的手势，飞到梁凡的身边，在她身后转悠：“我的飞机起飞啦，biubiu，飞到天上，占领这里，耶，空袭成功，嘟嘟嘟，这里都是我的地盘。”

　　梁凡还是没理他，他有点气馁，站了一会儿，好像想到什么似得，又开始欢呼起来。

　　“前方遇见敌人，报告上级，该怎么办……好的，收到指令，这就进行攻击，开始攻击，biubiu!”说着，陈宇柏把飞机撞到梁凡身上，撞了一下，他就把手缩了回来，想看梁凡的反应。过一会儿，他发现梁凡还是没反应，正想撞第二次的时候。梁凡转过头来。

　　她摘下耳机，睡眼惺忪，有点困倦地说：“你好烦。”说完又转过头，开始写字。

　　陈宇柏愣了好一会儿，这个姐姐好高冷啊，可是在家里时，他只要眨眨眼，卖卖萌，家里面的人都会跟他玩的，他一定要让她跟他玩。

　　他放下手里的玩具飞机，走到梁凡身胖，盯着梁凡，梁凡被他盯得有点发麻，转过头一看，这货居然对着她正在眨眼嘟嘴卖萌，吓得她反手一甩嘴巴把他扇了出去。

　　陈宇柏还没反应到什么，就感觉一股掌风袭来，然后他就倒在了地上，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小孩子的天性就是先哭为敬。陈宇柏甚至还没来得及思考，就已经开始哇哇大哭起来。边哭还边把地上的玩具到处甩。

　　然后梁妈进来看到的状况就是：一小男孩在地上翻来滚去砸着玩具哭，一小女孩用食指堵着耳朵一脸生气地看着小男孩。

　　结局就是，梁凡被她妈妈狠狠地骂了一顿，大致内容是：

　　“她是弟弟啊，你要让着他!”

　　“人家就来家里一次，你就跟他玩玩不就得了!”

　　“你怎么还打弟弟呢，弟弟喜欢你才想跟你玩啊!”

　　……

　　梁凡被她妈妈教育了一通，妈妈走出卧室时还叮嘱她“好好跟弟弟玩”。

　　陈宇柏吊着大鼻涕泡一脸懵逼看完梁凡妈妈这一系列的动作，进门，开骂，出门，一套动作，行云流水，比起古代监斩手起刀落有过之而不及。

　　他吸了一下自己的大鼻涕，发现自己刚刚愣住忘记了哭，他正想继续哭的时候，发现梁凡正恶狠狠地盯着他：“你要是再敢哭，我就打死你!”

　　“那你陪我玩玩具！玩玩具我就不哭。”陈宇柏擦了擦自己眼角的眼泪说。

　　“嗯。”梁凡面无表情地跟他说。

　　陈宇柏来了兴致，他忘记了刚才屁股被摔的疼痛感，连忙爬起来，把所有玩具抱到梁凡身边，开始跟她介绍自己的小玩具。

　　“这是轰炸机，我可以用它来炸你，你不能跑，因为你被炸死了。”

　　“这个是摩托车，我可以用它来撞你，你不能跑，因为你被撞死了。”

　　“这个是变形金刚，我可以用它来打你，你不能跑，因为你被打死了。”

　　“这个是蜘蛛侠，我可以用它来咬你，你不能跑，因为你被咬死了。”

　　“这个是……”

　　陈宇柏正介绍着自己最喜欢的小玩具时，被梁凡无情地打断了。

　　“为什么我每次都要死？”梁凡无奈地问道，“你就不能死一次吗？”

　　陈宇柏骄傲地说，“当然啦，我怎么能死呢？我是他们的老大，我控制他们来打你!”

　　“那这样玩还有意思吗？”

　　“当然有啦，你得装出要死了的样子，快点快点!”陈宇柏焦急地说，生怕她不肯做。

　　“你自己玩吧，我走了。”梁凡白了一眼陈宇柏，站起身来就要走。

　　“你不准走，你要是走了，我就告诉阿姨你不但不跟我玩还打我!”陈宇柏看着梁凡说道。

　　梁凡已经走了好远，听见这句话又回过头来，长舒一口气，气势汹汹地跑回来，一把夺走陈宇柏手中的玩具，扬起来做出要打他的样子。扬起的手在空中停留了两秒，她又放了下来，怒气全消了。

　　“行，我陪你玩。”梁凡嘴上这么说着，心里想的却是，这不就是让我扮演一个死尸的角色吗。

　　“耶！”男孩得意洋洋地拿起玩具开心地玩起来。

　　那天他们玩了一整天，除去吃午饭和上厕所的时间，梁凡一共死了两百三十次。其中被陈宇柏的船撞死了二十次，从飞机上坠落而死三十次，被蜘蛛侠咬死十五次，被变形金刚打死八十六次。这小孩真好养活，这样的游戏玩一天都不带腻的。

　　那天走的时候，陈宇柏非常恋恋不舍，他问妈妈什么时候还可以来和姐姐玩，他妈妈笑着地说下次下次，可后来他再也没见过梁凡了。

　　（ps:据说梁凡后来看见变形金刚都有心理阴影。）

　　“陈宇柏，醒醒，你该比赛了，怎么还睡着了呢？”被摇醒之后陈宇柏感觉脑袋一阵疼痛，他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是快要到比赛的时间了。想起刚才的梦，他开心地笑了笑，转身走向运动场。

　　“梁凡，梁凡，梁凡……”叫了几声，志愿者协会会长发现没人应答他，抬头一看，梁凡居然还没来，他问其他成员，“梁凡呢，你们看见她了吗？”

　　“没有啊，吃饭的时候也没看见，不会在厕所吧！”一个女生说道。

　　“来了来了，她来了。”另一个女生指着一个方向说道。

　　梁凡跑得精疲力竭了，她感觉自己快累趴下了，看见远处一大群小红人，她知道那里就是她的组织。跑到目的地后，她停了下来开始弯腰大喘气。

　　“梁凡来了，下一个，姜思雨，诶……等一下，梁凡，你的小马甲呢？”会长看着梁凡只剩下一个白短袖，问道。志愿者必须穿着马甲，培训的时候是讲明了的，运动会人这么多，说白了志愿者也就是个打杂的，有人需要就帮帮忙，搬搬水干干苦力之类的，所以必须穿上小马甲，在人群之中好认出谁是志愿者，需要帮忙才能找到对的人。

　　梁凡才缓过气儿来，低头一看，自己的小马甲的确没了，她突然想起刚刚给陈宇柏拿去遮裤子，陈宇柏拿进更衣室就没给她拿出来，她尴尬地抬起头，略微不好意思地说：“在食堂，我马上去拿。”

　　这时，正在放着运动会事宜的广播突然插播了一段话。

　　“嘟嘟”有人拍了下话筒，“这里插播一条物寻人启事，高二三班梁凡同学，高二三班梁凡同学，你的红色小马甲落在了体育楼三楼男更衣室，请你速来广播室取走，谢谢。”

　　……

　　一阵尴尬的气氛萌生，会长看着梁凡，周围的同学们窃窃私语，看着梁凡笑，会长咳嗽了一声，说：“还不快去拿。”

　　“好。”

　　梁凡又转过身，走向刚才来的地方，身后的同学们还在讨论着她。

　　梁凡来到广播室时，广播室的播音员先是一惊，然后怀疑她是来冒领的，说什么也不给他，直到梁凡掏出自己的学生证，他才给了梁凡。

　　“但是，”男生有点狐疑地问道，“你的外套为什么会在男更衣室啊！”说完男生上下打量着她。

　　梁凡看了他一眼，拿着自己的外套转身走了，要她怎么说？把蛋花汤洒在别人的裤子上了，然后陪他去换衣服

　　回到操场时，人已经散了，她收到短信，需要把下午比赛用的跨栏跑的高栏和低栏排好。

　　中午间的太阳正毒，阳光无情地照在露在外面的皮肤上，灼烧着每一寸的皮肤，像是在火上烤一样。

　　“要不要再撒点孜然粉啊！”梁凡听见有一个女生这样喊道。

　　旁边的女孩立即呵呵笑了起来：“你还真是什么时候都不忘记吃啊!”

　　梁凡转过头，那个女生也看见了她，立即欢呼着朝她招手：“嘿，梁凡!”

　　梁凡向她点点头，那两个女生向她走过来。

　　“你的小马甲找到了吗？”其中一个高一点的女生问道。

　　“找到了。”

　　“你的小马甲为什么会在男更衣室啊！”另一个矮一点的女孩问道，然后她笑了起来，“是不是……你男朋友拿走了啊!”

　　“别瞎说，梁凡都不怎么跟人说话的，你看这两天她跟哪个男生说话了吗？”高一点的女生反驳道。

　　“那也不一定啊，万一人家专情，不想跟除了自己男朋友之外的人说话呢!”矮一点的女生看向梁凡，一脸的八卦，“梁凡梁凡，你有男朋友吗？”

　　“没有。”梁凡拿起手中的低栏就要走。

　　“梁凡梁凡，你是不是都不知道我们的名字啊，我叫周莹莹，她叫许曼婷。”矮一点的女生说道。

　　许曼婷看着梁凡说：“梁凡梁凡，我看你都是一个人走，要不然你跟我们一起走吧，你一个人吃饭多没趣啊！”

　　“不用了，谢谢。”梁凡搬着低栏走向跑道。她觉得有点费力，但是比起和她们在这里讨论这些没用的东西，她还是想赶紧离开这里。

　　“你看你，叫你问人家隐私，她生气了。”许曼婷有点责骂地说。

　　周莹莹挠了挠头，有点愧疚：“哎呀，我知道了，下次不会这么问了，但我真的很好奇嘛!”

　　“快搬东西吧，这累死人的一天啊！”许曼婷对着天喊了一声。

　　周莹莹也抬起头看向天空：“什么时候才能到头啊!”

　　然后她俩相视一笑：“走啦走啦，干活去。”

　　她俩的声音越来越小。

　　“中午没吃饱怎么办啊！”

　　“让你只吃那么一点。”

　　“食堂做的太难吃啦!”

　　“比没有好多啦！”

　　“晚上多吃一点啊！”

　　“哈哈哈好好好!”

　　下午的工作也是发水，捡垃圾，帮运动员带路，志愿者们把所有东西都收拾好了，卫生也打扫完了之后就已经六点多了。

　　天还有点微微的亮度，落日在西边挣扎着，留下最后一缕余晖，温暖的橘红色洒遍这座城市，是七月份，有点炎热的七月份。

　　梁凡走在回家的路上，拖着疲倦的身躯，像一具行尸，骨头和肉都不属于自己，勉强听得见呼吸的声音和鞋子与地面摩擦的声音。

　　梁凡感觉有人拍了一下自己的肩膀，但她不想回头……算了，还是回个头吧。她回头一看，是陈宇柏。

　　“干嘛。”梁凡转过头继续向前走着，不知道为什么，她有点发自内心地烦这个人。

　　陈宇柏走到她旁边，用手勾住她的肩膀，梁凡想把他的肩膀拧下来，摔成三截然后喂狗吃，但是她现在没有这个力气。

　　“拿开。”她有点有气无力。

　　陈宇柏笑嘻嘻地看着她：“我不，要不然你就自己用手甩开，要不然我就这么勾着你。”陈宇柏知道她没有力气了，他怕她一下子摔下去，所以勾着她，话到嘴边却变成了调戏。

　　梁凡想说什么，话卡在了喉咙，算了，他想怎样就怎样吧。不过这也不妨碍她在心里骂他一千八百遍。

　　“你还没吃晚饭吧，我请你吃晚饭啊!我知道有一家超好吃的……”

　　“不去。”陈宇柏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梁凡打断了。她现在不想吃饭，哪也不想去，只想回家洗个澡躺床上睡觉。

　　嗯，最后还是被陈宇柏连拖带拐地拐到了他说的特别好吃的那家……肯德基？!

　　肯德基？!大哥，你没搞错？我陪你走了半个钟头的路，你带我来肯德基我不求吃点好的，你居然这么随便带我来肯德基？

　　梁凡看见肯德基的招牌转身就想走，陈宇柏连忙拖住她：“诶诶诶，别走嘛，我妈不准我吃快餐，我今天好不容易跟她说跟朋友聚餐她才同意我出来吃的，你就陪我一次，一次一次好不好？”

　　梁凡一脸无奈：“你们运动员不是不能吃这些油炸的东西吗？”

　　陈宇柏眨眨眼：“对啊，所以……我不能吃，但我可以看着你吃啊！看着你吃，我也能享受到美食的美味!”

　　？！确定是有病无疑了。

　　梁凡转身欲走，最后还是被连拖带拽拉进了店里。

　　陈宇柏豪气地大笔一挥，对着点餐员说：“A套餐，B套餐，C套餐，D套餐一样一份。”

　　点餐员和梁凡吓傻了眼，这货点完餐笑嘻嘻地转过头来看着梁凡：“够不够，够不够？不够要不要再来一个全家桶？”

　　梁凡赶紧摇摇头：“够了够了。”

　　还好点餐员是个见过世面的人，她保持微笑，对陈宇柏说道：“请问是在这里吃吗？”

　　“是啊！”陈宇柏转头笑着看向梁凡，梁凡赶紧别过头看别的地方。

　　“哦。共消费315元，请问刷卡还是现金？”梁凡略微能听出点餐员语气中的颤抖。

　　“现金。”陈宇柏说着，“哦对了，我还要一杯白开水。”

　　“好的。”

　　……

　　不一会儿，餐全上了上来，梁凡看着堆积如山的食物和山后面……正在喝白开水的陈宇柏？

　　“快吃啊快吃啊！”陈宇柏一边喝着白开水一边说着。

　　这货还真的是请她吃饭啊！

　　梁凡吃了两口，陈宇柏出去接了个电话，她感觉有点困，然后那种困意越来越浓烈，麻痹着她整个大脑神经，支配着她的四肢，她感觉意识越来越模糊。

　　在意识完全消失之前，她脑子里蹦出了一个想法：陈宇柏不会是在吃的里面下了迷药吧准备把她卖了吧。

　　当梁凡再次清醒过来的时候，她发现自己身上多了个外套，陈宇柏正在对面看着她，她坐起来往后一移。

　　“这是哪？”她迷茫地问到。

　　“大姐，你已经睡了三个小时了!你的手机响了二十三次。你居然都没醒，神奇啊！”陈宇柏看着手机说道，“我觉得，你可以去研发一种治疗失眠的药，一定大卖特卖，话不多说，我肯定先买他二十箱。”

　　三个小时……

　　三个小时！！！

　　梁凡惊地赶紧跳了起来，她一看手机，九点四十五，二十多个未接来电全是妈妈打给她的。

　　梁凡站起来就往外跑，身后的陈宇柏打喊道：“诶，你等等我啊！”梁凡早已跑没了影。

　　下午不是还可累了吗，东西也没吃两口，睡了三个小时精神就来了啊!陈宇柏看着梁凡消失的地方，笑了笑，慢悠悠地向门口走去。

　　梁凡边跑边想：完了，说了志愿者六点结束，六点半就该到家的人，都快十点了还在外面，还不接电话，回去妈妈肯定又是一顿骂。

　　打开门，果然客厅灯还亮着，梁凡已经做好了挨骂的准备，她悻悻地走到客厅，妈妈还在沙发上坐着。

　　“你回来啦。”出乎意料，妈妈没有骂她，而是意外的温柔，“怎么不接电话啊，我给你打了很多电话，我很着急。”

　　不知为何，梁凡觉得妈妈的语气里有些许疲惫，好像，很累的样子。

　　“我……”

　　“回来了就好，吃过饭了吗，没吃的话我去给你煮点。”梁凡正要解释，就被妈妈打断了。

　　“吃过了。”其实还没有，肯德基她吃第一口就睡着了。

　　妈妈站起身，走到梁凡身边，拍拍梁凡的肩膀：“那就早点休息吧，你回来了我就放心了。”说完妈妈回到了卧室。

　　不知为何，梁凡总感觉妈妈很憔悴，看起来好像是哭过的样子，又跟爸爸吵架了吗。

　　呵，又为了什么，钱，职位，梁凡心里这样想着，在她心里，爸爸妈妈吵架就是因为妈妈的永远不满足。

　　洗漱收拾好后，梁凡就睡觉了。

　　这个夜晚的星星特别亮，那闪烁着的，是许多人的梦想。

　　陈宇柏躺在床上，一页一页地翻着手机相册，相册里的是无数张梁凡，那天被球砸时她离开的背影，罚站时她低着头的样子，开大会被批评时的样子，在操场上发水的样子……每一张的她，都没有笑容。

　　关上手机，陈宇柏闭上眼睛，想起白天时梁凡的那个笑。

　　要是能把那张拍下来就好了。

　　这样想着，陈宇柏进入了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