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派和反派的关系可还行》孤山昆禾

1、云间山（1）

　　从书院背后走五十步，再向左走三十步，拨开高过腰间的杂草丛，能看到一条通上山顶的石板小路。

　　书院本在半山腰，空气就比平地稀薄些，再往上，便只有一缕薄薄的湿冷空气萦绕在鼻尖，多走两步就会因为呼吸不畅而昏迷。哪怕是功力深厚，基础扎实的众多书院学子也不例外。

　　但千山行不一样，他是书院尖子生中的佼佼者，是云间山榜上五年里岿然不动的榜首，登至云间山山顶于他而言不过同弯腰一样轻松。求知欲旺盛的书院学子们倒是很想向他打听山顶上是何种风景，但是很可惜，他们之中唯一能上去的五年榜首——

　　是个瞎子。

　　据说千山行八岁那年，他还未修习到调息之术，就带着一根竹拐，独自登至山顶，回来时肩膀还落着山间霜雪，一时之间成为书院流传的美谈。

　　而如今，这五年榜首，落雪奇谈，云间山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千山行，此时正带着他的好友一起，挤在一间小屋内赌博。

　　“压大还是压小。”白胜雪骰蛊摇得飞快，千山行将若干筹码猛拍上前，掷地有声:“大！”众多人纷纷上前，丢出两三个筹码，压中小字。

　　白胜雪开蛊，三个红点连一线，众人一阵嬉笑，纷纷上前递交筹码，“热烈祝贺榜首又得筹码几枚。”白胜雪没有感情地鼓了鼓掌，“再输下去，你得承包我们这所有人的下周作业了。”他们赌博与平常赌局不同，一个筹码代表一门作业，手里的筹码越多，要替别人写的作业也就越多。

　　千山行仗着眼盲，抱胸气鼓鼓地耍赖:“我看不见，万一是你们骗我怎么办！”

　　白胜雪翻了个白眼，上前赏他一颗爆栗，千山行还未来得及出声抗议，紧闭的木门“啪”地一声被打开，一约莫十岁的稚气女童双手叉腰站在门前，中气十足地嚷嚷道:“好啊，你们又在这违反院规聚众赌博！”

　　“在场的人我都记下了，等着明天受罚吧。”女童冷哼一声，目光转到白胜雪时脸微微一红，上前轻轻捏住白胜雪的衣袖，小声道:“自然不会记师兄的，师兄来这，是为了阻止他们。”

　　白胜雪不动声色地退后两步，朝女童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

　　倒是千山行上前试图和她套近乎，“灵儿，好灵儿，平日里山行哥哥也待你不薄吧。这记过可关系到榜单排名，你也不忍心你的山行哥哥痛失榜首的位置，对不对？”

　　“哼，谁和你是好哥哥好妹妹了，更何况，你的分数哪里需要在意这点。”白灵不屑地转过头去，又悄悄瞥了一眼退后两步外的白胜雪，那人又是和在书院时并无二致的疏离模样。白灵神色黯了黯，很快又恢复来时盛气凌人的样子，丢下一句每个人扣三分便走了。

　　等白灵一走，原本在后面不敢出声的众人都松了一口气，紧接着就是哀怨连连，要知道，云间山榜上竞争压力极大，一分之差就可能落后十几名，甚至落后百名以上。如今白灵小师妹给他们一人扣了三分，不知自己的名次要掉到哪里去。

　　有人感叹道:“云间山上不在乎分数的，也就只有东瞎西瘸了吧。”

　　“东瞎西瘸？那是什么？”千山行好奇地探过来。

　　“你不知道？也是，你的排名在最东边，不会来西边。”原先那人挠挠头，忽然有点不好意思给当事人解释“就是榜首排名在最东边，榜末就是最西边，最西边那位和你一样，当了五年的榜尾，还是个瘸子。你们一东一西一瞎一瘸，大家就起了个外号叫东瞎西瘸……”

　　这时有人用手肘顶了一下那人，那人讪讪地摸了摸鼻子，也没再说下去。倒是千山行无知无觉，笑意如初:“这外号倒有意思，有机会我要去见见那个‘西瘸’！”

　　他话音还未落就被好有扯住衣领拖走，白胜雪嫌弃道:“行了行了，见什么见，他宋怀南因病常年缺课，全山见过他的人也没几个。快走吧，待会师妹回来查岗发现你们还在，又要扣个几分。”

　　他行至门前回头，朝屋里一群人摆摆手:“快走吧。”

　　屋里一群人也是做鸟兽状哄散着离开了，等自己走出老远才反应过来:“这榜首欠的一周作业，还做不做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