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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讨进家门? ...

  •   屋子里一下限入安静。

      沈夜头也没抬,放下茶杯,“仵作来了,我去看看。”

      严兴咳了几声,在苏宜欢“你胆敢走我就杀了你”的目光中,紧跟着沈夜站了起来。

      “我也去看看。”

      “你......”

      苏宜欢咬牙,严兴你去看个屁,你去了又有个鬼用。二人却头也不回,推门而走,把她和许谨剩在了屋子里。

      她松了手,深吸一口气,方才在严兴面前的浑劲,已然退了一半,现在她只想无视身后的人,亦跟着他们走出去。

      在许谨面前,她就是一个懦夫。

      可惜,许谨没有给她这个机会。

      他伸手,便牵起了苏宜欢长长的云袖,侧头微笑,“阿涴,你在躲我?”

      苏宜欢将衣袖往怀里扯了扯,许谨仍是笑着,仍她怎么动,就是不放开。她一路退,男人便一路随,直到她被堵在了墙角。

      苏宜欢:我个蠢货......

      许谨只觉好笑,“怎么不扯了?”

      她抬头,有些无奈,“许谨,你放开。”

      “嗯?”他低了头,一下拉近二人距离,“你方才唤我什么?”

      苏宜欢直直看着他,眼神里有了些许哀悯,“许谨,许谨,你听清楚了吗?”

      “阿涴,你怎么了?”

      他伸手,想要将苏宜欢鬓间的头发绾上去,不料她的反应像是被毒蜂蛰了一口,下意识偏过了头,躲开他的手。

      “许谨!”她瞪着他,脸上的愠怒不像是在开玩笑。

      男人的手顿了顿,随即放开了她,“阿涴,我的心意,你是知道的。”

      苏宜欢不说话,低头,方才她是真的动了怒,胸口处尚在浅浅的起伏,却也不想抬头看他一眼。

      许谨苦笑,“好,阿涴,我不逼你。”

      他也不知道,以前那个总爱跟在他身后,一口一个“谨哥哥”的阿涴,那个爱笑爱陪着他的小姑娘,怎么突然变成了这副模样。

      苏宜欢的沉默,越加淡然的沉默,让他突觉事情有了变数。

      “阿涴,我知道你现在心情不好,我也不烦你。你才从塞岭回来,路上定受了苦,我等你,等你什么时候愿意同我说话了,再去找你,给你接风洗尘。”

      “你说好不好,嗯?”

      许谨蹲了下来,看着她的眼睛,不知为何,苏宜欢的眼眶竟泛了红,他皱了眉,不禁捏住她的肩,“阿涴,你怎么了?”

      苏宜欢咬唇,挣开他的手,逃到门口,“没什么,我去找严兴了。”

      推开门,她顿了顿,终究是回了身,目光瞥过许谨。

      “不必等了,谨哥哥。”

      苏宜欢的心里划开一道沉闷的钝口,她说的每一个字,都像是滚在背上的荆棘,一遍又一遍,疼,却也麻木。

      苏宜欢发誓,这绝对是她这辈子,最后一次,叫他谨哥哥。

      一定是,也只能是最后一次。

      门关上,眼见苏宜欢浅粉的身影跑了出去,许谨站在原地。穿堂风刮起衣角,他修长的身形一动不动,眼里涌起复杂。

      阿涴,阿涴。

      *
      苏宜欢是逃出去的。

      她脑子很乱,乱成了一团,冲出屋子,看到空空荡荡的外间,她才慢慢回过神来。

      “严兴?严兴你去哪儿了?”叫了一晌,无人回应。

      苏宜欢百无聊赖倚在栏上,看哪儿哪儿不顺心,伸手摆弄,将鬓下的散发卷了一个又一个卷儿。

      正准备下楼,忽然听见三楼雅间有人声,她抬头,便见几个身影影影绰绰,似是官府里的人。

      苏宜欢停了停,她决定去看看。

      循着声音上楼,她推门,就碰见两三个仵作半蹲在地上,正在摆弄尸体。

      一路赶过来,她整日坐在马车里算着,银子亏了不少,闲言碎语也听了不少。都说宜阕楼里的死人蹊跷,断了头不说,脸上还被划得凌乱难辨,死状凄惨。

      如今乍一看下来,传言不假。她见那死人穿的衣服,应该是个体面的姑娘,年岁也不大,没想到就这样遭了毒手。

      仵作尚专心地验着尸体,不曾看她,她便插了手,倚在屏风旁边看着。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想起来,方才那个沈夜不是说要来看看的吗?怎么现在不见他的人?

      “大人,验完了。”仵作收了东西,将尸体摆正。

      大人?苏宜欢一惊,下意识以为许谨进来了,扯开步子就往里面躲,不料屏风边还站着一人,她方才没瞧见,这一急,就撞在了那人怀里。

      准确的说,是撞在一个硬实的胸膛上。

      苏宜欢抬头,正对上沈夜浅浅淡淡的眸子扫下来。男人高了她不少,这一眼,颇有居高临下的态势。

      苏宜欢扶着额,回头望了一眼,才明白过来:那仵作唤的大人是沈夜,不是什么许谨。

      她往后退两步,莫名松了口气:“冲撞了沈大人,还请人见谅。”

      沈夜没理她,绕过苏宜欢,便走到仵作身边,道:“死因。”

      “大人,据死者脖子上的伤口看,应该是被钝器一击毙命,而后凶手用匕首一类的短刀,将这女子的头颅割了下来。”

      “多少刀?”

      “什么?”

      沈夜蹲了下来,“我问,大概割了多少刀?”

      仵作忙躬身,将尸体的头颅转了圈打量。苏宜欢也是个胆大的,沈夜对她不冷不热,却也没撵她走,她便走上前来,看着这位传说中大名鼎鼎的大理寺少卿如何断案。

      “呃,”仵作将头放下,“伤口锋利齐整,刀径也不大,最多两刀。”

      “最多两刀?”沈夜皱了眉,向着身后问:“昨夜的更夫被送到哪里去了?”

      “回大人,刑部带人提走了。方才刑部那边来人递了消息,说那更夫现在醒了。”

      “醒了就好。”沈夜起身,“把尸体处理好了,去刑部。”

      苏宜欢忙问道:“沈大人,那这里......”

      沈夜看她:“没有命令,不得让任何外人进来。后房里的帮工小厮全部去刑部登记,等案子破了,才能放出来。”

      苏宜欢察出些不对来,手里的云袖攥了又攥:“沈大人此话,是觉得我宜阕楼里的人也有嫌疑?”

      “是。”沈夜一边出去,一边点头。

      她追着他到门口:“可是......”

      苏宜欢的步子及时停了下来,她看见,许谨正站在门外,云淡风轻地笑着。

      沈夜看他,“来得正好,去你刑部,我有话要问那更夫。”

      许谨道:“那人被吓得紧,问了一天,也就吐出几个字,说那凶手是个女子,再无他话,沈兄去了,怕是也问不出什么。”

      沈夜颔首,沉默了一晌仍皱着眉:“就是这里出了问题。”

      许谨正了色,“那沈兄便随我去,至于这里。”他看了眼愣在门口的苏宜欢,无奈一笑:“阿涴,你哥哥回来了,就在外面,你去寻他吧。”

      “酒楼的乱子让严兴处理,这几日你就在府中歇着,我得了空就去看你。”

      苏城回来了?

      苏宜欢本缩在沈夜身后,听见这话终于探出了头,她看看沈夜,又看看许谨,终于是定下心,在二人的目光里,飞一般地冲到楼梯口,踩着阶梯噔噔噔下了楼。

      沈夜听见身旁的许谨极轻地叹了一声,似是想起什么,他忽然问许谨:“你和苏小姐很熟?”

      许谨想了想,“嗯。”

      是很熟,熟到二人差一点就成了一家人。

      沈夜想的却是另一件事:宜阕楼杀人案,恰发生在苏宜欢去塞岭之后。一月内接连五起命案,来得也颇是蹊跷了些。

      “那你可知,苏小姐辛辛苦苦去塞岭,可是为了什么要事?”

      许谨苦笑,“她性子机灵古怪,这些事情是不会同我说的。若是沈兄觉得这事与案子有关,那我便挑个时辰去苏府,替沈兄打探打探。”

      沈夜很是实诚:“可她好像很怕你。”

      许谨:“......”

      “算了,这事不必麻烦你了。”沈夜带上仵作,身后还跟着好几个官兵,出了门,正好看见严兴站在门下。

      严兴左边还有一个身形比他高的男子,玄色锦衫,腰间一方云纹腰带,佩剑凛然地挂在身侧,偏了头过来,便见一双漆黑发亮的眸子。

      沈夜不认识这人,只觉得有三分脸熟,男子脸上沙场气息很重,浅色的皮肤看来很是康健。

      许谨倒是比沈夜先认出来,他走到沈夜旁边,声音极低:“是济宁将军。”

      济宁将军苏城,苏太傅长子,二十岁那年平定关外百里乱城,剿余寇,功封朝野。

      这一下,便是沈夜这般的人,也想起来苏城是谁了——

      他就是当年和沈夜一同入学,三年稳居末位、考核从来不合格的苏城。

      诚如严兴所说,能让沈夜记住的人,都是不寻常的人。譬如苏城,他爹的名声响彻天下,一代文儒,笔杆随意一挥便是豪情万里,偏偏家里的两个,和“文”是沾不到一点边。

      沾不到边也就罢了,这苏城更是让他爹头大,一拿起笔他就喊头疼,一写字他就眼花,谈起吟诗作对他更是哀天怨地,把苏太傅气得捶胸顿足,险些要把他逐出家门。

      苏城很是淡然,一边挨爹骂,一边参了军,直至后来闻名天下的关外一战让他扬眉吐气,顺理成章地做了大将军,苏太傅见儿子无论如何是拉不回来了,这才作罢。

      这边苏城正和严兴说着话,见二人出来,免不了要上来问候一番。

      沈夜嫌耽误时间,还没等他上来,就走过去匆匆打了个照面:“济宁将军。”

      苏城作揖回道:“沈大人。”

      沈夜“嗯”了一声,便跃上马车,对着仆从:“去刑部。”

      鞭声一起,马车便在官道上跑开。

      苏城心道读书厉害的人就是不一样,沈夜这气势,都快把他这将军的气焰给压下去了,许谨笑着走上前:“塞岭事毕,济宁将军功成归来,可喜可贺。”

      他挥手,“罢了,在外面厮混了半年,再拖下去,皇上就该削了我的将军之位了。”

      苏宜欢过去同许谨走得近,苏城自然同他亲近些,见许谨,他问道:“宜阕楼的事,查的怎么样了?我这次回来,免不了要修整四五个月,这案子不解决,我在家里定是没好日子过。”

      他爹下了死命令,让他把苏宜欢给看好了,宜阕楼这边的事要尽快处理完。他风风火火赶回来,没料到事情过了一月,刑部和大理寺都还没查出眉目。

      别的不说,能难住沈夜和许谨的案子,该是有多蹊跷。

      许谨摇头,“这案子刑部也接手一个多月了,事情太复杂,不是几句流言就能解释清楚的。”

      “这样,改日我去府上一趟,到时候再同你细说。阿涴是个性子急的,不把她心定下来,我怕她惹了祸事。”

      说到这里,许谨停了下来,看了四周一番,只有严兴站在路边,慢慢摇着扇子。

      “阿涴呢?”他问。

      苏城道:“抢了我的马车,回去了。”

      看着路边被马车撞的残枝落叶,一片凌乱,二人俱是沉默,片刻后苏城叹了气,颇有感慨:“我就看看,到底要什么时候,才有人肯忍下心,把苏宜欢这样的人讨进家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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