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楼欲上楼》懒懒本溪

67、第六十七章

　　又是木剑撞击声，她循声而去，便看到在月光下，两个人影在那儿交错不停，桃花瓣受此气场波动，纷纷落下，当剑指来！花瓣便随之喷洒出去。

　　和之前所见不同，古客尘手中的木剑凛冽且凶险，两人的木剑时时碰撞，攻也凶而防也凶，尚亦虽然比不上古客尘的气势，但古客尘也别想攻破他的防卫。

　　但这时，那少年突然踉跄了一下，剑防瞬间被攻破，形势瞬间一面倒，之间明明可以防中带攻的尚亦只能一边防一边逃……

　　不悔看向刚刚尚亦不稳的位置，发现有个滚出来的白玉小瓶，这不就是古客尘那货的酒壶吗？怎么能这么乱丢……他一定是故意的……

　　不悔在心里胡思乱想后又重新看向战局，桃花树说密不密说疏也不疏，要是走位不对，很可能就……

　　古客尘大喊：“小尚！”

　　尚亦回头，一大片桃花瓣从地上喷洒而上，尚亦本能闭上眼睛，虽很快睁开眼，但就这一瞬已不见古客尘的身影。

　　“小心！”不悔大喊。

　　古客尘早已走位到尚亦左后方的桃树，双脚无声地踏上树干，借力一扭，便从上至下地向尚亦劈来！

　　这一剑直往尚亦脑门冲去，尚亦来不及御剑，只能腰往后一扭，向下避开，古客尘迅速反应过来，再接再厉地往下一劈！尚亦一手上来，青筋暴涨的手伸出双指夹住剑身，这险剑瞬间停了下来。

　　古客尘嘴角一笑，“你以为你真能夹住？”剑身居然又往下冲了，尚亦眼睛张大，迅速落地，古客尘的桃木剑垂直刺下少年所在的位置！

　　但尚亦早已落地滚开，木剑穷追不舍，滑扫而去，轨迹上的花瓣纷纷扬起，尚亦一滚再滚，再前方就是一颗桃树，无处可逃时，他借剑撑地而起，桃木剑也随之起身攻向其后！

　　少年手腕一扭，手中剑临危受命。

　　哒！

　　两剑在尚亦身后交撞。

　　因剑不稳且力度不足，剑不仅抖得掉了下来，尚亦的背也承担了古客尘剑的冲击，他面色一白，踉跄着往前走了几步。

　　古客尘没有放过他，趁此机会再来一击！不悔吓得闭上眼睛。

　　空气仿佛凝结般，她慢慢睁开眼睛。

　　桃木剑定在少年的颈前，花瓣悄悄然飘落，落在木剑身上。

　　“算是有进步了。”古客尘道。

　　尚亦一言不发地避开他的剑，走上前，把他的那柄黑檀木剑拿起来，跟不悔道：“抱歉没考虑周全就把你拉上来了……现在天色也晚了，就在此歇下吧。”

　　原来他真的只是路上捡到自己就带过来了啊。

　　这时，阿蓝也从远处走过来，对不悔说道：“厢房已经布置好了，走吧。”

　　尚亦道：“阿蓝嫂，麻烦你了。”

　　“唉，没事，你们……也要早点歇息啊。”

　　尚亦微微点头，转过身，头也不回地往古客尘走去。

　　不悔看着被桃花瓣迷乱的他的背影，突然没来由的一股悲伤。

　　“不悔不悔。”阿蓝唤道。

　　不悔转过头，“啊？”

　　“走吧，他们俩一般都会一直打下去……我见你面容疲惫，定是这几天奔波不停吧，快去沐浴歇息吧。”

　　许是夜深时分，古客尘和尚亦两人不愿扰人清净，便双双一闪就不见踪影了。

　　……

　　沐浴完后，不悔进入这个小木屋，木头的清香传至鼻尖，她发现窗台边有一盆姜兰，一瞬间泪已满溢。

　　她躺上床，把被子扯至下巴，嗅着陌生的气息，这几天换过很多不同的床，心也变得疲倦。当初以为自己什么都拥有，现在却觉得自己只是海上的一片孤舟，她看着窗台的姜兰，眼皮渐闭上，陷入沉睡。

　　……

　　“愿汝之爱似海……”

　　缓缓睁开眼，眼前是一波一波涌上黑色沙岸的白浪。

　　……

　　不悔醒来，喉咙传来恶心感，她赶紧翻身下床，跌跌撞撞地寻找痰盂，蹲身在其前呕吐，瓷白色痰盂里干干净净，她只是干呕而已。

　　谧蓝色的窗纸外传来一阵阵鸟声，李不悔呕吐完坐在地上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地面，门外咚咚的敲门声把她的魂唤回来了。

　　不悔答道：“阿婶等一下，我马上穿衣服。”

　　敲门声停了，静默了一下，一个熟悉的少年音传来，“我是尚亦。”

　　“啊！？”

　　不悔吓得一下跳了起来。

　　“你别慌，我在外边等你。”

　　不悔赶紧梳洗穿衣，准备推开门时，又折回黄铜镜前再看几眼，才郑重其事地推门出去。

　　一开门，就看到桃花飘飘洒落，其下是背对着她的少年，尚亦闻声回过头来。

　　天光未亮，看不真切，但双眸还散发着神采亮光。

　　“你快过来。”他的声音居然还有一些期待。

　　不悔嘴角忍不住咧开，小跑过去。

　　他把手上藏青色的布匹缓缓打开，不悔亦睁大眼睛看着。

　　“这是……”

　　比天色更黑的光滑的黑檀木剑缓缓展现出来，它和尚亦那支相比，更为细短，实在是适合还是小个子的不悔。

　　“尚师兄，这是给我的吗？”

　　“嗯。你，试试看？”

　　“好！”接过它，把藏青布全部拿开，手柄依旧缠上了细麻绳，握上去，在空中挥动两下，破风之声嚯嚯而起。

　　“喜欢吗？”尚亦看着她开心地挥剑，问她。

　　“喜欢喜欢哈哈哈哈。”

　　“嗯，那走吧。”

　　“好。”

　　去哪里？

　　不悔跟着他去了厨房，尚亦揭开木盖，在一片水汽蒸腾中，拿了几个馒头和鸡蛋，分给不悔，一边吃一边快步走了。不悔赶紧跟上他，越跟越不对劲，这是往山上的路啊。

　　不悔问道：“尚师兄，不是要去苗先生处训练吗？”

　　“不用去了。你要特训。”

　　不悔睁大眼睛，惊讶道：“特训？”

　　“嗯，要不然来不及了。”

　　尚亦从兜星袋里掏出几缕千斤带，“戴上三套千斤带。”

　　三套！？

　　特训真无聊。
　　真无聊。
　　真无聊无聊无聊。
　　本来是无聊的。
　　但是。
　　有他在。

　　戴上三套千斤带后，不悔有了重新做回凡人的感觉，甚至连凡人都不如。

　　尚亦每次走上那么一段，再停下来，等着她。

　　再走到上面一点，都是草木，人走的路也看不着了。不悔也使用不了轻功，尚亦也没走远了，乖乖地在前面开路。

　　路上尚亦只管在前面开路，也不说什么话。而不悔一直叽叽喳喳个不停，恨不得把最好的自己给完全抛出来，其中也有不少吹牛的成分……

　　“刚开始薛先生说我有灵气的时候，我都惊呆了……我们在夜延岛上时，真的，我差点就超过巷小文得第一了……神影就独宠我一人，当然那是当时的情况哈哈哈哈……”

　　尚亦有时会忍不住笑，每听完一段就加一点语气词配合一下。看到他的微笑，就算此时气喘吁吁，不悔也要再接再厉地把话说完……

　　爬了一会，不悔终于想起了重要问题。

　　“呼…呼……为什么要特训？”

　　“可能之后不久又要出任务了。”

　　“出任务！？我也可以吗？”

　　“大概可以。上次我们立功了。”尚亦点头道。

　　如果唐醉在的话，此时一定会说：小师妹，跟着我们有饭吃！

　　“那大概是什么样的任务！”

　　“好玩的吧。”尚亦说，不悔满血复活。

　　“但应该比上次难。”不悔又焉了。

　　“总之，要特训。”尚亦总结道，不悔点点头。

　　好吧，虽然很累，但有人一步一步陪的感觉真好。

　　等视野逐渐开阔，看到大仞山的山顶时，不悔欢呼出声。

　　尚亦往下看了看自己来的小路，对不悔道：“嗯，路也开好了，今后你要自己上来了。”

　　“啊……”怎么会……才高兴没多久。

　　“休息一下。”

　　在里山顶不远处，有个依山而建的小木屋。

　　不悔跟着尚亦过去，一进门，还较暗，尚亦点燃了烛灯，可看到一张床还有一些桌椅，左手边有一白帘，尚亦走过去掀开，微弱的晨光照了进来，外面的围栏也显现出来，木栏围着一个悬空走廊，其下则是深不见底的悬崖了。

　　他拿着水壶走到门外，那有一细泉，他接满后，走回来把水壶挂在木架子上，然后拿出火石，嚓地一声点燃了水壶下面的柴火。

　　火光映出了他的眉眼，他抬起头来正好和不悔的视线碰上，“等下就好了。”

　　他看着拖拉着双臂的不悔，道：“你先把千斤带卸下来吧，等下不需要了。”

　　“啊，好。”

　　“过来坐吧，喝一下苦丁茶。”

　　不悔学着刚刚尚亦的样子，把鞋脱了，走到茶炉旁，跪坐下来。她觉得眼前的一切都熟悉得有点怪异了，头很疼，少年手上握着的古朴茶杯递过来的速度像是过了好几年般。

　　“你，没事吧。”

　　不悔回过神来，他眉毛微蹙，黑白分明的眼睛看着她，茶杯已经递到她面前了。

　　她接过，手不受控制地抖着，茶差点泼出来了，一只手握过来包住了她的手，另一只手把茶杯抽走了，然后把杯里的茶倒了一半，再递给她。

　　不悔接过，道：“抱歉。”

　　“没事，别烫到就好。可能是突然卸下了这么大的重量，手有点抖了。

　　不悔轻轻笑，道：“还真是，久不戴千斤带了。”她举袖喝茶掩盖面上的痛苦，头太疼了，温润的茶水入喉慢慢缓解了头疼。

　　尚亦一直看着她，见她真的缓过来了，才舒了口气。拿上木剑，站起来，道：“走吧。”

　　不悔慌忙多倒了一杯茶，急忙道：“尚师兄！等等我，这苦丁茶太有用啦！我再多喝一点。”

　　尚亦回过头来，正好看到少女宝儿似地喝茶的情景，明明很急却又不得不缓下来，嘴里像吐泡泡一样，怕烫伤似地一边呼气去热，一边又着急地吸着这热茶水面。

　　……

　　生命中的有些时候若能成为永恒就好了。

---

作者有话要说：　　每日三千字，至少，今后，哈哈哈我放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