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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苍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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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智瑶和豫让就言归于好了,相交甚欢了。
因为智瑶毕竟是主公,而他也很有自信,因为他一直以来对豫让的好,让豫让像只养熟了的小狗,踢一脚打一顿是不会影响和主人的感情的。
说句心里话,那个看上去潇洒漂亮的青年,名为著名侠客的孙子,武艺剑法还不如自己,为人处事又一根筋,其实是个傻呼呼的家伙。
一个天气很好的下午,豫让披了件墨绿墨绿的长袍,拄着一柄长剑,慢慢地踱出来。
他极力想保持一个有尊严的行走方式,但是未愈的伤处使他只能弓腰而行,姿势僵硬。
拼命捶打衣服的中年仆妇看见他,放下手中的棒槌,喜洋洋地招呼他:“豫先生,你出来了,来来来。”
豫让慢腾腾地蹭过去:“南母,有事吗?”
仆妇道:“我晓得你瞧不起我们这些下人,没事就不能过来坐坐了?”
豫让嗐了一声:“我哪有……。”在仆妇身边站下。
仆妇笑嘻嘻的,语气倒甚为关切:“我听说你挨打了?看这样是好了?……怎么回事?怎么惹着那位了?”
豫让皱皱眉头,不想多说:“……也没什么……”
仆妇仰着脸笑道:“来,坐一坐啊说。好多天没看见你了。”
豫让一做大幅度动作伤口就疼,于是连忙拒绝:“我站着就好了。”
仆妇也不以为意:“他怎么打你啊,听说还打得挺厉害的,平时不是挺看重你的吗?”
豫让不知该说些什么,停了一会儿讷讷道:“没什么事了……”
在仆妇眼里,他实在不像一个士人,瞅着和气迷糊,倒象个没长大的孩子。此刻看他那瓷白脸上泛起的红晕就觉得可乐,便不由得逗他道:“是不是你装模作样的,被那位给发现了?”
豫让疑道:“我装什么了?”
仆妇指着他的剑说:“你整天拿着这个,到底会不会使啊?”
豫让道:“我怎么不会使了?”
仆妇道:“我可从来没见你使过,想必是个装饰吧。”
豫让有点着急:“我又不会在这里练,你没见过而已……”
仆妇笑道:“那我还真想看看你练呢……”她说着,拿手在耳边挥动,“这么多苍蝇,讨厌死了……”
豫让抬起剑刺过去,呲的一声,正中一只飞舞的苍蝇。
这一剑牵动伤口,疼得他差点叫出来,连忙死死咬住嘴唇,握住剑柄,强自忍耐。不过,看看那只怦然落地的苍蝇,心里还是很欣慰的:好歹这次一击即中,非常争面子的。
仆妇见他满脸痛苦,忙问:“你怎么了?”
豫让挤出一个笑,指着苍蝇的尸体:“看!苍蝇。”
仆妇愣了一会儿,突然拍着大腿,笑得前仰后合:“哎呀笑死我了,原来这剑客就是能刺苍蝇的呀……”
豫让无语凝噎,撑着腰望天。
正在这时,智瑶衣冠楚楚地走出来:“干什么呢?”
仆妇吓了一跳,叫了声“智大夫”再不吭声,开始低头捶衣服。
智瑶把他们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目光落在那只苍蝇尸体上:“你刺的?”
豫让不知是该高兴还是窘迫:“嗯。”
“不错嘛。”智瑶笑笑,“好了?能刺苍蝇了?那今天跟我出去巡视吧?”
这话在仆妇耳朵里十分好笑,但她当着智瑶又不敢笑,只能紧绷嘴唇憋着。
豫让道:“我……还不行……”
智瑶道:“还要怎么行?又不让你领兵打仗,跟着我赶赶苍蝇呗。”他说着,兴致颇高地抢过豫让的剑,上下纷飞,刷刷几下,数只苍蝇接二连三地掉下去。而后,智瑶顺手一掷,沉重的青铜剑飞出十几丈,佟得一声,竟没入一个废弃的木盆里。
仆妇惊讶地张大了嘴巴,豫让也“哦”了一声,举脚朝自己的剑迈了一步。
可惜他忘了自己伤势未愈,又失去剑的支撑,一步迈出去,不禁一个踉跄,伤处随之撕裂般疼痛起来,豫让晃了晃,就朝前倒去。
智瑶赶紧扶住他的胳膊:“嘿,怎么了这是?”
他见豫让一脸冷汗,背部僵直眉头紧拧,也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便道:“真没好啊?我以为这两天得好差不多了呢?”说着,他手臂插在豫让腋下,虽说是搀扶,可脸贴脸的架势看着着实暧昧。
豫让紧张地忘了疼痛,他真怕智瑶做出什么或说出什么让仆妇看出他们之间的端倪来。
好在智瑶并没有让他为难,还算检点地撤后一点,招呼一个扫院子的仆人道:“你过来,扶他回去。”然后就自顾走了。
智瑶在自家城楼上观望,却看到了赵氏太子,不日就要继承爵位的赵无恤。
人家只是假道而过,并没有过来打个招呼的意思,很快地就斜刺里越过城门,向远处去了。
“那不是赵太子吗?他到那边去干什么?”旁边有人嘀咕。
智瑶像是没听见,远远眺望一下。道:“矮子也整天骑马啊……”
他突然就动了促狭之心,伸手拿过一之箭,手上使力,拗去箭头,拉满了弓,朝赵无恤后心射去。
眼看着箭准准地来到赵无恤身后,却见赵无恤身子一晃,恰恰把那箭侧了过去,落在赵无恤马头前不远处,很快被飞驰的马超了过去。
智瑶啐了一口,还没说什么,又见赵无恤勒住马头,调转回来,勾住脚蹬,弯腰捡起那只箭,遥遥望了眼手持劲弓的赵无恤,用力把箭扔了回来。
“智大夫,你掉东西了。”
箭自然是飞不回城楼上来的,很快就坠落于地。赵无恤朝智瑶拱拱手,再次离去。
左右小心翼翼地观察智瑶的脸色,不知他作何感想。但见智瑶望着远处发了会呆,突然哈哈大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