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琪散文集》影慕晓琪

19、南方姑娘走南闯北记14

　　一百米后，我拍下山街的商铺。

　　我觉得第一张还不足以拍出山街的繁华，只能看到亮光和亮光前后衔接的黑夜。于是，我往回走了八十五米，换了方位拍第二张。

　　第一张和第二张拍的在同一个地方，这些服饰杂货店对面的饭店和旅馆，我并未拍出。有些饭店为了省电，在这晚上八点的时间里关了店里大部分的灯，还没有服饰杂货店亮堂。

　　这个时间点的行人不多，和白天的热闹不同，多了几分神秘与冷清，也像指明灯温暖着游客心。当然，不到迫不得已我不会去这些商店购物。

　　我作为一个旅行者，行李里面多出任意一样多余的物品都是累赘。抛开价格不提，市里面的普通服饰商店我也不太光顾，美食店到是光顾得多。

　　假如我能早起吃早餐，一天光顾饮食店三次。不吃早餐的时候我就光顾两次。这样也算促进本地的旅游收入了。

　　还有，我住了一个月相对来说还算经济实惠的旅馆。

　　和普通的旅馆、服饰杂货店不同，山街的店铺多数弯曲排列，而非笔直。山街的商铺统一性地占用小空间，就像平时路边随意搭建的销售房车。空间大的商店少之又少。

　　我沿着迷你型服饰杂货店往上坡路走，走到杂货店中间夹杂着的隧洞。杜意颜跟在我身后，与我一同穿过隧洞，并说：“这附近有WC。”

　　我只是想过去看看隧洞另一头的风景，杜意颜的目的与我却不同。隧洞另一头是观景台，我看周围黑漆漆的，只有零星两对相互依偎的情侣，不想将这些拍进背景，只在穿回隧洞的时候拍了一张照片。

　　我估摸着拍人很难拍清楚，只拍景物。

　　隧洞里的引路灯微黄，像我小时候时常看见的黄灯泡，又比黄灯泡的瓦数大。如果不是周围还有许多交流声、隧洞两边都有光芒、时间也不算很晚，让我独自在黑夜里穿过这隧洞怕是有几分心惊胆战。

　　杜意颜就在我身后。我不知道怎么的，用手去摸了隧洞的墙体，摸了一把泥灰都不是重点，只是感觉隧洞有生命似的，吓得我马上缩回了手。原本安全感八分的隧洞，在我心里直降到两分，只想快速穿过。

　　如果不是那一摸，我就依旧觉得隧洞的精致别有一番风味：明暗清楚，神秘与安全共存，略幽深，地灯开出的长黄光雅致地像芦苇，地灯所处位置与高路灯相差甚远地凸显了情调，烛光晚餐一样浪漫。要是能和叶若湑牵手走上一回会很幸福。

　　我疑心武当山山灵水秀、仙气足，滋养出一个洞仙来，却又快速地甩开了这愚蠢的想象，想用阿Q精神安慰自己：科学证明世界上没有妖魔鬼怪。

　　我走出隧洞后又补拍了一张隧洞图，更加觉得隧洞神秘，安全感降到了一分。即便时不时地有光线穿插在隧洞的黑暗之间，我也不想再走第二回。

　　我总觉得，隧洞的尽头像一张黑暗之网，与光明不沾边。

　　就像我不会轻易走进雷神洞的道仙塑身背面一样，我不喜欢尽头只有黑暗的地方。我永远喜欢光明，却不指责黑暗的存在。

　　黑暗与光明共存是宇宙的本质，我不会徒劳地挣扎这种客观规律。只要我能平平安安地活着，正常的老死，我不但不排斥黑暗，还可以歌颂它。

　　那些为了消灭黑暗而牺牲自己的英雄，我很敬佩，也曾经试图加入他们的行列。在遭到黑暗的报复以后，我及时地收了手。

　　现如今，站在隧洞外惊疑不定的我，只是一个胆小鬼罢了。

　　我和杜意颜回到衣饰杂货店对面找旅馆。由于大部分旅馆都住满了人，杜意颜连饭店都没有放过：“老板娘，你们这里还有空房吗？”

　　下次再去旅行，我一定趁早订好旅馆。我忽然在心里下了这个决定。

　　老板娘当即说：“都住满了。”我们听完就直接转身离开，才跨出两步，老板娘把我们叫了回来：“我想起还有两间房子，只是有点……你们先看看房子好吗？合适就住，不合适可以走。反正看看也不花钱。这两间房子很便宜！”

　　听完老板娘的最后一句话，我在心里笑了：看来，比我更加害怕花钱的游客很多。

　　杜意颜听到“便宜”二字就心动了。换了叶若湑在这儿，也一样盼着住便宜房子，毕竟他只是底层帅哥。

　　我不抱任何期望的跟随老板娘来到地下。

　　我原本以为又是一间地下室，下到楼梯的尽头才发现不是，心情稍微好点。由于山坡地势特殊，高低不平，这些看着像地下室的房子，只不过相当于饭店的一楼。房门外是平地，房子后面是山间树，不像地下室开门后只能看见墙体和对面房门，窗户也没有。

　　老板娘打开一楼第一间房子，或者说是仓库，下面简称房一。房一的床可以满足许多少女心，床周围却不堪入目，完全不是旅馆的正常房间该有的。

　　以房一门口为中心点，房一的西北角是一堆箱式杂物。东西虽多，好在叠整齐了，不至于让我第一时间离开房间。

　　房一的东北角更显杂物堆积，其中多数是被单。

　　这些被单要是能放进箱子会更加美观，留住更多杜意颜这样省吃俭用的顾客。想到这里，我看了一眼杜意颜，杜意颜一脸满意，只等我点头，就马上跟老板娘砍价，然后成交。

　　我心里还在想着只剩一间空房的一百五十元豪华房，又想到刚才的隧洞，正在犹豫和杜意颜住同一家旅馆。可是眼前的房一，让人一言难尽。

　　我走进去细看后，房间里流动的空气让人难受，有一种在旅游车上的感觉，让我下意识地摸了摸钱包里的晕车药。老板娘看到我不太满意的样子，打开了附近的第二间房子，下面简称房二。

　　走进房二，房二的空气让我下意识地屏住呼吸，嘴巴微张，以保持呼吸。我说服自己重新用回鼻子呼吸，闻闻味道的来源。原来，这里油罐多。

　　房二就像油房，床没有房一好，被子差不多，灯光比房一差。杜意颜也眉头微皱：“老板娘，还有第三间吗？”

　　老板娘点了点头，带我们去第三间房子（下面简称房三）。第三间房子的气味比房一和房二好，床有两张，房间面积更大。可是我扫视房子一圈，忍不住问出了声音：“没有排插给我们充电吗？”

　　老板娘有一瞬间的尴尬，却马上想出了解决方案：“你们是每人各一间房。房一有排插，你们可以在那边先充好电。”

　　老板娘很会察言观色，没有提及房二。她深知我们看不上房二，不想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杜意颜看向我：“我觉得你可以住房一，房一收拾得干净点，床的款式也符合你们女人的审美标准。我可以住房三。”

　　我开口的时候，已经思虑过很长时间：“好。” 我每每想起那隧洞就很不安，从来没有这样安全感缺失过。我想着杜意颜离我不远，我有事情可以喊他。

　　这时，杜意颜看向老板娘：“两间房的总价是多少钱？”

　　老板娘沉默了十多秒后开出了价格：“160元。”

　　我也即刻看向老板娘：“贵了。” 老板娘沉默十几秒就是在衡量，衡量过后的价格一般可以砍。砍了价，对方也不会马上赶人，除非砍得特别狠。

　　老板娘也看向我：“那你觉得多少钱合适？”

　　我却是将目光转移到杜意颜身上，杜意颜和我对视一眼，便对老板娘说：“80元，两间房。”

　　在楼顶平地的时候，我见识到杜意颜在砍价方面的“天赋”。现在不用，更待何时？我或许现在处于失恋的迷茫期，方向不太明确，但我很擅长运用身边对自己有利的事物，也有自己独特的回报方式。

　　我给不了杜意颜爱情，可以给友情。这半天下来，我用对朋友的尊重善待他、理解他。善解人意本来就是我的优点，换一种说法是看穿人心。

　　我忽然苦笑了一下。我才二十六岁，心理年龄已经沧桑到了一百岁，这是好事吗？

　　除了爱情以为，我最期待娱乐圈那对“好兄弟” 超越了爱情的纯友谊，即便我心里很难承认这种纯友谊的存在。我想起《红楼梦》里的一句话：贾府只剩府门前的两只石狮子是干净的。

　　曾几何时，我也傻傻地渴望纯爱情与纯友谊，现实却一次又一次粉碎了我的希冀。

　　在我唱内心戏的同时，老板娘也陷入了沉思。看来，是杜意颜砍价太狠，把她吓到了。

　　如果我是老板，看到杜意颜这样的顾客进门，我就会期盼着他离开，在不得罪对方的前提下。我的前任上司曾经告诉我：“你的工作能力很好，只是你在为人处世上做得还不够好。顾客如果心怀恨意离开，后果难以想象。遇见脾气不好的奇葩顾客，会无穷无尽地在网络上黑你，让所有亲戚朋友远离你的商店。一传十，十传百，就算错的不全是你，也够你呛的。给别人台阶下，也是给你自己积阴德。”

　　我当时还不太能理解上司，却低调内敛了很多，尽量不给上司添麻烦。现在，我已经领悟了老板娘的话。

　　但我和杜意颜现在在同一条船上，他砍价砍成功了，我也是受益者。但他要是想成为我男朋友，我不会喜欢砍价狠的。我更喜欢爽快点的男人。

　　我这人后半生小心谨慎，前半生莽莽撞撞，仿佛冥冥之中自有一种天意。我需要一个爽快的男人来互补我的缺陷。

　　谨慎的性格有好有坏，爽快的性格也有好有坏。面对爽快的男人，我能轻易看出自己的缺陷，稍微改善一下自身错误的决策。

　　夫妻之间性格互补，两个臭皮匠凑一起还不足以成为诸葛亮，却能扫清婚姻道路上的障碍物。

　　我想这些东西也是为了打发时间，给老板娘犹豫的空间。我琢磨着时间差不多了，就看向老板娘：“我们再去别的地方看看吧。”

　　我们转身离开，老板娘没有即刻挽留我们，而是在我们即将消失在饭店后门的时候，叫停了我们：“你们跟我去交钱吧。”

　　我们所站位置是老板娘回前台的必经之路，便给老板娘让路，让她走在前头。杜意颜说：“你先去充电，我去交钱，顺便砍砍押金。”

　　我很爽快：“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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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你的阅读和认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