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生如可慕》观七慕

3、默契如初

　　到达伦敦时，当地时间已经快凌晨了，初秋的伦敦有些寒意。

　　薄慕弦和方慕祺拉着行李箱走在一群人的最末尾，都没有说话。这时陆嘉壹从前面调转过来走到方慕祺身边说：“诶慕祺，你这次和罗熠搭档是吗？”

　　“对啊，怎么了？”

　　“你们俩一组啊，罗熠也是在欧洲待过一段时间的，我和慕弦两个人都不熟悉这里，想着你要不要和我换一下，这样我们两组都好有个帮衬。”

　　“罗熠答应了吗？”

　　“不行！”薄慕弦立刻说道。

　　“你们两个以前认识，工作起来也没有不便吧，我和罗熠也是老搭档了。”

　　“我们没有一起共过事，可能有些报道习惯和方式不能适应吧。”薄慕弦边说边皱眉看着陆嘉壹，示意他不要继续说了。

　　“慕祺你觉得呢？”

　　方慕祺笑笑，仿佛看出了陆嘉壹的心思，说：“我都可以的。”

　　“你…”薄慕弦欲言又止。

　　“那好，就这么决定了！”

　　到达酒店之后，薄慕弦翻来覆去睡不着，与她同住的是张舒前辈，她听到张舒在对床翻了个身，于是轻声问道：“舒姐，你也还没睡吗？”

　　“是啊，我不适应这边的气候，今晚是睡不好了。”

　　“啊我也是……”薄慕弦顿了顿，接着说：“舒姐，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怎么忽然这么严肃。”张舒笑着说，“你问吧。”

　　“分开很久的人再次相遇，算是有缘分吗？”

　　“慕弦这是…有情况了？”张舒笑道，“难怪你一直单身呢，原来心里有人啊。”

　　“舒姐你就别调侃我啦，”薄慕弦有些不好意思，“我还不知道我到底怎么想的。”

　　“不瞒你说，我在和老杨结婚之前，我们有一次大吵一场，觉得双方的矛盾完全无法调和，分开了一年多，后来又很巧合地再次遇到，我当时就觉得，这辈子不是他，那还能有谁呢？”

　　“原来你和杨总还有过这样一段，你们感情那么好，我们都超级羡慕呢。”

　　“其实生活中还是有很多摩擦的，两个人相互包容，这才一起走过了这么多年。”张舒感慨地说，“你们都还年轻呢，不懂如何经营感情，缘分不缘分的，其实还是在自己手中。”

　　“哎呀舒姐，也就你能和我说说这些了。”

　　“你觉得那个人对你的态度呢？”

　　“我不知道，我感觉我从来都没有看透过她。”

　　“你可以走一步看一步，命运很奇妙的，既然安排你们再次相遇，就一定有理由的。哈哈，我这样说好像很唯心主义。”

　　“哇…我真的一直都很唯心，有时候不信命，有时候又总觉得冥冥之中有定数。”

　　“有时候真的说不准的。”

　　“舒姐，谢谢你，每次都帮我。”

　　“傻孩子，不早了，快睡吧，问题都会迎刃而解的。”

　　“好，舒姐晚安！”

　　第二天早晨，薄慕弦刚进餐厅就看到陆嘉壹坏笑的脸。

　　“有些人晚上没睡好呀，黑眼圈都遮不住了。”

　　“陆嘉壹你给我消停点！”薄慕弦边说边掐他的手臂。

　　“你还不感谢我！今天可要好好报道呀。”陆嘉壹正说着看到方慕祺走进来，赶紧招呼她过来一起吃。

　　气氛很微妙，陆嘉壹和方慕祺聊得起劲，薄慕弦只顾低头吃着盘子里的东西，时不时听一听他们的对话。

　　“快集合去会议中心了吧，怎么不见罗熠人了，我得去找他。”陆嘉壹起身拍了拍薄慕弦的肩膀，然后走开了。

　　薄慕弦和方慕祺对视了一下又迅速转头看别的地方，心跳加速。

　　方慕祺笑笑，放下勺子说：“我们是不是也该走了？”

　　“嗯…那走吧。”

　　薄慕弦站起来走了几步，忽然感觉一阵头晕目眩，她闭眼用手扶着额头努力调整过来。方慕祺回头看到她这副模样，面露担心之色，立刻走过来扶住她。

　　“你怎么了？要不要紧？”

　　薄慕弦轻轻推开方慕祺，说：“没事，可能是时差还没倒过来，我偶尔会这样，不要紧的。”边说边往前走。

　　方慕祺依然走上前扶着她说：“别逞强了，我扶着你走一段。你是不是有点低血糖啊？”

　　“可能是有点吧……没大问题的。”

　　“这么大人了，还是照顾不好自己，平时作息要规律啊。”

　　“你还好意思说我，谁不规律。”

　　“你不规律啊。”

　　薄慕弦翻了个白眼，轻轻做了个“猪”的口型，她以为方慕祺没看到，其实方慕祺都看在眼里。

　　记者们都早早到了会议中心等待。薄慕弦和方慕祺坐在场外的椅子上，各自看着各自的资料，其实早已心不在焉。

　　张舒看到薄慕弦，便过来打招呼。

　　“慕弦，怎么样，不紧张吧？”

　　薄慕弦抬头，笑着说：“舒姐，我状态还可以。”

　　“诶？你不是和罗熠一组吗，他人呢？”

　　“嗯…是这样子的，我们临时换组了，这是刚从欧洲台过来的记者方慕祺，我这次和她一组。”薄慕弦边说边看了一眼方慕祺，然后说：“这是舒姐，之前是她带的我，舒姐帮了我好多。”

　　方慕祺站起来和张舒握手，说：“舒姐你好，以后请多多关照。”

　　“现在年轻人越来越优秀了，好啊，我还有事，你们继续忙。”

　　“我们要去录一段素材了吧，走吧。”方慕祺看着薄慕弦说道。

　　“等下！我还没整理好具体的措辞！”薄慕弦脸一红，其实她是还没准备好怎么面对方慕祺的镜头。

　　“你要不要先和我排练一下？”

　　“我…好吧。”

　　方慕祺对待工作一向很认真，几乎完全可以把工作和私人感情分开。但是薄慕弦不是如此，尽管她一直努力地克制内心起伏不定的情绪，脑子还是很乱，她听方慕祺在说话，几乎只能听进去一半，只有一种恍惚的感觉。

　　“怎么样，可以了吗？你再整理一下资料，我先去架机器，可以吗？”方慕祺认真地看着薄慕弦。

　　“噢好，你先去吧，我马上就来。”

　　看着方慕祺走远的背影，薄慕弦想到了三年前最后一次和方慕祺见面，她看着方慕祺一步一步走远，消失在楼道里。薄慕弦立刻摇摇头，深呼吸一口，对自己说，不要一遇上她就失去理智了。

　　“你好像一直都没有给我拍过照。”薄慕弦站在镜头前，对镜头后的方慕祺说。

　　“好像是的，等有时间的时候却没有了机会。”方慕祺无奈一笑。

　　“那还能怪谁。”薄慕弦小声嘟哝，然后大声说：“你可别把我拍丑了！”

　　“行了，你最美，我哪敢把你拍丑啊。”方慕祺笑笑，心想眼前这个人怎么还是和小孩子一样。

　　薄慕弦尽量避免自己的视线落在方慕祺身上，专注报道。工作以来她想过很多次以后会不会有机会与方慕祺合作，现在终于实现了，她的心里有些小小的开心。

　　拍摄很顺利，她们依然还是这么有默契。以往方慕祺只是在电视上看到薄慕弦，远远地想象着她的生活会是怎样的，现在站在摄影机前，看着在自己面前的她，其实心里五味杂陈，但是绝对不表现出来。

　　结束一天的采访报道工作之后，大家都回到酒店用餐。酒店准备的是自助餐，薄慕弦正在拿小糕点，陆嘉壹从后面拍了一下她的肩膀，说：“今天怎么样！”

　　“你怎么总是吓我！别说了，我快累死了，没时间和你八卦。”薄慕弦转身就走。

　　“你还拿这么多小蛋糕，不怕长胖啦！”陆嘉壹从后面跟上。

　　“你管我啊！我补充能量不行吗！”

　　“好好好，你想怎样就怎样，说真的，今天独处感觉如何？”陆嘉壹边说边撞了撞薄慕弦的肩膀。

　　“哇工作一天，谁有功夫谈情说爱啊，我真的累死了，你怎么还是这么精力充沛。”

　　“你太不行了，我还计划我们晚上出去玩一圈呢！”

　　“要去你去，我不去，我要睡美容觉。”薄慕弦边说边找了张桌子坐下。

　　过了一会儿，方慕祺和张舒边说笑边走了过来，薄慕弦看到她们说笑心里讶异了一下，又转念想到她们两个都是健谈的人。陆嘉壹正吃着看到罗熠端着盘子，便挥手示意他坐过来。

　　“诶慕祺，吴薇是和你住一间吧，怎么不见她啊？”罗熠问道。

　　方慕祺说：“她刚刚跟我说不舒服先回去休息了，可能不太适应气候。”

　　“噢，一定要注意别感冒了啊，你们也多注意。”

　　张舒说：“慕祺应该很适应了，在伦敦待了这么久，现在又回到这里，你应该很感慨吧。”

　　“倒还真的是很怀念在这里读书的日子，那时候我经常走着走着停下脚步看街头艺人的演唱，一看就是好久，觉得不用想其他的事情了。”说着看了一眼薄慕弦，眼神意味深长。薄慕弦却并没有看到。

　　“读书真是一段很好的时光啊，我现在也很怀念。”张舒感慨地说道。

　　陆嘉壹见话题变得有些沉重，赶紧出来说：“我们现在一起工作，不也是很好的时光嘛！来干杯！”说完便举起手中的饮料。

　　张舒笑道：“你可每次都是笑点担当，没有酒的干杯吗？”

　　“舒姐，就以饮料代酒嘛！咱们回国后一定要约一顿酒啊！来来来，干杯！”

　　大家都笑着举杯，薄慕弦喝完以后说：“我可不和你约酒，我那酒量你也知道。”说完特意看了一眼方慕祺，方慕祺心知肚明。

　　“我当然知道，绝对不会劝你多喝。”陆嘉壹笑着拍拍胸脯，然后又说道，“一会儿吃完大家一起出去逛逛啊！可不能浪费伦敦的夜景！”

　　“不去。”薄慕弦立刻说。

　　“好啊。”方慕祺几乎同时说道。

　　薄慕弦皱眉看了眼方慕祺，方慕祺也看着她。

　　“慕弦你说你，一起去嘛！罗熠和慕祺可以做向导！对吧罗熠，对吧慕祺。”说着拍了下罗熠的肩膀，然后给方慕祺递了个眼神。

　　罗熠笑说：“我绝对奉陪。”

　　方慕祺说：“做向导是自然的。”

　　“慕弦你看，不去多可惜！”

　　薄慕弦瞪了陆嘉壹一眼。

　　张舒说：“我就不和你们去啦，我是有点累了，你们年轻人嘛，一起闹一闹。”

　　“舒姐，你也一起逛逛呀，我们早点回来。”陆嘉壹说。

　　“我真的经不起折腾了，精力不如你们年轻人啊，你们去玩吧。”张舒笑着说。

　　“那行吧，那你们三个，就都同意了啊！”

　　薄慕弦无奈地说：“我说不你会听吗，迟早被你拉去。”

　　“你看我对你多好，什么好玩的都不忘记你。”陆嘉壹笑得很开心。

　　罗熠说：“这里离伦敦眼挺近的，我们今晚可以去那边走走，早点回来，也不耽误明天工作。”

　　陆嘉壹用拳头撞了下罗熠，说：“要不怎么叫你罗万通呢，就是靠谱。”

　　方慕祺看着陆嘉壹，笑着摇摇头。

　　薄慕弦用手撑着下巴，百感交集。

　　到伦敦眼后，陆嘉壹倒是很专业地一直给薄慕弦拍照，还拉着几个人一起合照，罗熠也一路上给他们讲在伦敦时的见闻，方慕祺时不时地回应他们的对话，薄慕弦只顾听着，也不搭腔。

　　后来陆嘉壹和罗熠兴冲冲地去看街边的演唱，薄慕弦则站在泰晤士河边，静静地看着倒映五彩灯光的河面。方慕祺看了一会儿演唱，发现薄慕弦不在，回过头看到河边的她，便走了过去。

　　“和香港好像啊。”薄慕弦说。

　　“是很像。”

　　“你在伦敦过得好吗，喜欢伦敦吗？”

　　“生活……就那样吧，总觉得无论在哪里，心境还是不会变。”方慕祺说着转头看了眼薄慕弦的侧脸。

　　“我后来和同学去坐了香港的摩天轮，也坐了天星小轮，一直想，要是和你一起该多好。”风吹起薄慕弦的头发，眼眶里分明有泪水。

　　方慕祺没有说话。

　　“你呢，有没有和男朋友坐这个摩天轮？当时我想坐摩天轮，你不是说我要和男朋友一起坐才对吗。”薄慕弦一字一顿地说完这段话。

　　方慕祺深呼吸一口，后又低头说：“我没有男朋友，从来都没有过。”

　　薄慕弦苦笑道：“我猜到了。可是为什么要骗我。”

　　“因为不得不这么做。”

　　薄慕弦想继续追问，陆嘉壹和罗熠过来打断了对话。

　　“时间不早了，我们回去吧！”陆嘉壹说。

　　薄慕弦刚想开口，方慕祺立刻接话：“好啊，走吧。”

　　方慕祺和薄慕弦在前面走，两个人都沉默着。陆嘉壹在背后拍下了她们的背影，背景是伦敦眼繁华的灯光，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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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更了！下一章不知道要等到啥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