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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鲜肉馄饨 ...

  •   南阳镇三面环山一面绕水。

      几丈宽的南阳河宛如长龙,弯弯绕绕地横穿整个小镇,从城东蜿蜒至城西。清澈见底的河底时有鱼儿摇曳着尾巴游过,河面上,几叶乌篷悠悠然地飘过。

      戴着蓑笠的撑篙人偶会使坏,故意用长篙挑起点点水花,溅到河边正在浣衣妇人的身上,引得那妇女叉腰破口大骂。

      不远处,一名满脸络腮胡的凸嘴男人倚在石桥边上,见到两人的互动,拔高声音对那妇人调侃道:“阿毛娘,你在这厢与老李头调情,你男人可知晓?”

      浣衣妇人骂骂咧咧地啐了几句,端着一盆子衣服转身往回走,不愿再搭理他。

      络腮胡男人在嘴上占了便宜,心情愉悦地跳下石桥,朝着不远处熙熙攘攘地人群晃去。

      卯时三刻,东方才泛起鱼肚白,南阳街头已然热闹非凡。这边是蔬菜瓜果摊子,绿油油地青菜、红彤彤的西红柿、黄澄澄地玉米棒子,叶儿上还留着晶莹地露水,都是刚从自家地里摘来的,又新鲜又便宜。

      那边却是鱼肉档,满脸横肉的屠夫一刀下去就能切出三斤肉来,引得客人连声道,“少一些少一些。”另一头,渔家方才跳下船,将一箩筐的鱼全数倒在蓄满水的大盆里,那些鱼儿在盆里活蹦乱跳,溅了路人一身的腥水。

      路人低骂几声,渔家不甚在意,左手捞起一尾鲢鱼右手磨刀霍霍,朗声吆喝,“新鲜的鱼啊,刚从河里打来的~”

      脚步声、吆喝声、嬉笑声,夹杂着商客间的讨价还价声,声声入耳,沸反盈天。

      可要说这南阳街头人流量最大的,却数一家唤作“星宁居”的面肆。

      此间面肆店面不大,只在一间低矮狭仄的小平房门口搭了一个棚子,在外头摆了几张方桌长凳。连那招牌,都是放靠在一旁的墙边,若不仔细瞧,还不一定能瞧见。

      可即便如此,那四五张方桌前仍是围满了人。

      草棚下立着一名身着姜黄色粗布麻衣的少女,她的纤纤细指,快速而又熟练地将肉捻进面皮内,一盏茶的时间就包了一大堆馄饨。身旁有口大锅,冒着丝丝热气,她将馄饨扔下,没一会,再用笊篱捞起。

      她在这厢刚撒了些葱花虾米,那头便不断有人在催,“老叶,面疙瘩汤好了没?”

      “我的馄饨好了没有?”

      闻声,平房内探出一张慈眉善目地脸,笑道,“马上好马上好。”转而对少女道,“阿秋,陈公子不喜葱,你莫加。”

      叶落秋爽朗地应了一声,端着那碗没有葱花的馄饨出去,放到客官面前,言笑晏晏道,“陈公子久等了。”

      陈佐郎的眼神从那碗香喷喷的馄饨移到叶落秋的脸上,虽是老街坊,仍不由得看直了眼,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

      眼前的少女十七八岁的样子,粗布麻衣掩不住她的娇俏姿态,一张脸宛如清秀芙蓉。明明是农家女,肌肤却如瓷娃娃那般晶莹剔透,笑眼弯弯,只消微微一笑,一侧嘴角露出个深深地小梨涡。

      陈佐郎痴痴地望着少女的窈窕背影,只觉得喉咙口干涩异常。一旁的李炎用胳膊肘撞他,不满道,“我同你说话呢,听没听到?”

      陈佐郎慌张地收回眼神,吃了一口馄饨,鲜味瞬间在唇齿之间蔓延开来,他满足的想叹息,敷衍应声,“听着呢听着呢。”

      李炎凑到他身边,神神秘秘道,“你听说没有,前两日那肖家小公子又闯祸了,听说把肖老夫人都给气晕了过去。”

      陈佐郎自视甚高,去年又中了秀才,最听不得旁人口中那绣花枕头稻草包的人,故而他嗤笑了一声,“这有什么,他不闯祸才稀奇吧。”

      李炎啧了声,压低声音道,“这次可不一样,听闻闹出了人命。”

      陈佐郎吓了一跳,惊疑不定地瞧他,“啊?不至于吧?”

      一看陈佐郎半信半疑的神情,李炎来了兴致,继续压着声音道,“千真万确,我有一选房亲戚在肖府做家丁。说是肖小少爷看上了府中的一名小丫鬟,将人迷晕了拉到自己房间玷污了她。第二日,那小丫鬟就投井自尽了。”

      他的声音不大不小,神色颇为夸张,引得在旁的客人纷纷围了过去。

      李炎本就是好事之人,此刻被人簇拥着有些飘飘然,口若悬河地说的更加起劲儿,声音也愈发的响亮。

      就跟事发之时他就在跟前似的。

      草棚下,叶落秋也被李炎的声音勾了去,边包馄饨边朝人群处张望。

      南阳镇依山傍水地处偏远,面积不大,因而发生些事总能传的街头巷尾皆知。更何况,李炎口中的肖家小公子可是南阳镇的“名人”。

      倒不是因为其他,只因此人嚣张跋扈、不学无术,行事颇为乖张。平日里纵马游街仗势欺人,但凡与正道相违之事,定是要做上一做。

      李炎在不远处侃侃而谈,叶落秋歪着脑袋忖了忖,露出些疑惑之色,肖家公子肖湛?

      她正想着,忽听得叶青山唤她把面端出去。

      她将脑海里的那抹身影挥去,轻快地应声:“来了。”

      另一边,李炎绘声绘色的将肖家之事叙说一通,末了,有性格耿直之人一拍桌子,怒道:“他当真这般目无法纪肆意妄为?!要是叫老子遇到他,定将他打的求爷爷告奶奶!”

      李炎拿眼上下打量那名壮汉,嗤之以鼻道:“你?你可莫得在此大放厥词,到了肖少爷面前就吓的屁滚尿流了。”

      众人哄笑,壮汉老脸一红,梗着脖子,粗声粗气道:“我还会怕他那种手无缚鸡之力的纨绔子弟?笑话。”

      李炎懒得与这种人争辩,嗤了声。

      旁人拍拍壮汉的肩,啧啧道:“真如你所说那般,我劝你早些做好蹲牢房的准备。肖大人岂容自己的宝贝儿子被人白白打了去?”

      壮汉一愣,不由得涨红了脸,闭了嘴。

      要说在这南阳镇得罪谁都可以,但不能得罪了肖廷枫肖大人。

      他可是本镇的县令,南阳镇最大的官。

      提起肖廷枫,陈佐郎不免心中喟叹。

      陈佐郎身为秀才,曾接与肖廷枫有过几次接触,知晓他绝非不辨是非之人,相反,肖大人在处理公务上向来公正严明,从不徇私枉法草菅人命。

      身为父母官,自是没的说。

      可唯独对于自家的小儿子,却是出人意料的宠溺。

      宠溺到令人咋舌。

      肖湛幼时,曾因邻家骂其顽劣,竟点了火把扔入邻家院子,引得邻家走水。幸而发现及时,并未酿成大祸。

      彼时,众人以为肖廷枫定会好好惩戒惩戒肖湛,谁知翌日,肖廷枫亲自到邻家下跪,替儿负荆请罪。

      而肖湛,毫发无伤地走出肖府,依然我行我素地横行于市,引得路人纷纷侧目。

      往后多年,只消不过火,肖廷枫总是睁一眼闭一只眼,就当自己瞧不见肖湛的胡作非为。

      思及此,陈佐郎叹道:“真不知晓肖大人为何这般宠溺这纨绔子。也是奇,虽为亲兄弟,这肖湛与肖家大少爷怎的会差这么多?”

      肖家大郎肖瀚,亦是陈佐郎的同窗。

      “要说这事,我倒听说了另一秘闻,”说到此,李炎又神秘起来,他朝旁人勾勾手指,凑近脑袋,压低声音道:“我听人说,肖家小少爷不是肖大人的亲生子,他啊——”

      此言一出,众人惊骇,终有人受不了李炎,略有不满地打断他:“这话休得乱说,没的玷污了肖大人的名声。”

      “没错没错,肖大人又不是傻的,还能心甘情愿地替别人养儿子?”

      “李炎,你这些奇奇怪怪的话都是打哪听来的?”

      “竖子之言,听不得听不得。”

      “无稽之谈。”

      众人摇着头散去,李炎不甘心的囔囔道:“喂!我说的都是真的!”旁人可不愿再搭理他,自顾自吃完早膳,一哄而散,李炎嘁了声,转头看陈佐郎,却见陈佐郎的眼神流连在叶落秋身上。

      李炎推了推他的手臂,挑眉打趣道:“怎的?陈兄瞧上叶家姑娘了?”

      到底是书生,陈佐郎被他直白的话说的脸上羞赧,他收回眼神,低声道,“休得胡说。”

      李炎嘻嘻一笑,眯着眼睛打量叶落秋。

      只见那少女身材高挑,姿态绰约。一双杏眼仿佛含着一汪秋水,顾盼流转之间,能让人沉溺于此,不逊于那书中的西子。

      李炎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陈兄又何必遮遮掩掩的。再者,若你去求娶,那是他们叶家祖上积德。他们家不过出了个童生,陈兄你可是秀才啊!左右都会应了这门亲事。”

      陈佐郎被他说的心念微动,看向叶落秋的眼神带了些喜色。

      李炎说的没错,如今他已是秀才郎,明里暗里来与他娘说亲的人家可是不计其数。

      若他去叶家提亲,他们该感激涕零才是!

      **

      如往常那般,直到巳时叶家父女才得了些空闲,但这空闲也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因为接下去就是午膳时间,他们还得准备中午的食材。

      趁着这个空档,叶落秋给自己和叶青山做了两碗羊肉烩面。

      汤是早间叶青山用羊骨头熬制而成的,浓郁中带着清香,叶落秋将烩面过了热水,往里面放了些海带、千张与粉条,再撒上一些葱、香菜与辣椒油。

      两碗汤鲜味美的羊肉烩面就出锅了。

      叶青山忙碌了一个早上,早已饿的饥肠辘辘,此刻闻着汤面的香味直流口水。

      两人坐在里间的矮凳上,一人托着一只大碗狼吞虎咽的吃起来。

      叶青山吃完,用袖子胡乱地抹了抹嘴巴,喟叹道:“我们阿秋的手艺越发好了,改日爹不中用了,阿秋也能独当一面了。”

      叶落秋正吃着面,闻言抬眸,笑眼弯弯道:“爹怎的会不中用呢,阿秋的厨艺永远都比不上爹。”

      叶青山伸手拍了拍叶落秋的头顶,瘦削的脸上露出一个慈爱的笑容,转而缩回手,将碗放到一旁的桌上,开始为迎接下一波的生意做准备。

      叶落秋看着叶青山忙碌的身影,忽而想到方才李炎的话,她偏过头问:“爹,你刚才有听到李公子的话吗?”

      说话间,锅中油熟了,叶青山将切好的茴香与蒜扔入锅中。随着“滋滋”地声响,油烟伴着香气袅袅冒起。叶青山炒着肉沫,闻言反问:“肖家小公子的事?”

      叶落秋颔首,她喝了口汤,鲜味弥漫在舌尖,疑惑道:“肖公子真的是这般荒唐之人吗?我怎么觉得——”

      话音未落,叶青山打断她,叮嘱道:“他荒不荒唐爹不知道,总之肖公子那般人,来日你若遇见了,避的远些便是了。”

      那样的公子哥,可不是他们惹的起的。

      既然叶青山这么说,叶落秋便不再开口。到了空闲之时,叶落秋方才掏出怀中的手帕。

      那方手帕是丝绸制成的,摸上去柔软顺滑。手帕什么花样都没绣,只在边角绣了两个极小的字。

      肖湛。

  •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篇现言预收《为何偏偏喜欢她》,戳专栏,收一下鸭,开文发红包,么么~
    以下为文案:
    双向暗恋小甜文,一别经年,我依然喜欢你。
    ————————————————————
    十七岁,初见。
    她是众星捧月的富家小公主。
    那天体育课,她坐在单杠上,晃着腿,取下嘴里的棒棒糖,指着不远处的篮球架下,信誓旦旦对小伙伴说:三个月,我一定拿下蒋竞年!
    彼时,蒋竞年是个靠全额奖学金度日的穷小子,除了脸,一无所有。
      
    二十七岁,重逢。
    蒋竞年功成名就,身为互联网行业最年轻的高管,身价千万。
    那日,人事部拿了几份简历给他。
    蒋竞年随手翻了翻,淡漠的眼眸凝固在最后一页的简历上。半晌后,他将简历扔到桌上,手指点了点,就她了。
    彼时,沈蕴是一天打两份工的负债小超人。
    沈蕴没想过会再见蒋竞年,上班第一天就落荒而逃,却被他堵在了洗手间的干区里。
    她被迫抵着洗手台,干笑着打招呼:“嗨,好久不见啊。”
    蒋竞年挑了挑眉,似笑非笑,“好久不见,渣女。”
    最先喜欢上的是她,“移情别恋”的也是她,蒋竞年暗自发誓,这一次,无论如何都不会再着她的道!
    可几个月后——
    蒋竞年在沈蕴家门外坐了整整一夜,熬红了眼,骂自己:怎么就偏偏喜欢她…
    蒋竞年这辈子最恨的,是沈蕴,最爱的,也是沈蕴。
    可蒋竞年不知,在沈蕴最黑暗的那段时光里,他却是她最亮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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