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鼠猫）狐妖》白长生

8、第 8 章

　　如烟
　　之后几日，白玉堂每晚都要独自去温柔乡坐会，喝喝酒，聊聊天，如烟在一旁伺候，有时也会问那天的公子怎么没来，白玉堂只道：“爷那哥哥是个老古板，不懂风情，不赏风月，就上次还是爷生拉硬拽来的！”
　　白玉堂生得好，通身气派，一举一动皆可入画，如烟在一旁只是添酒布菜，偶尔看上一眼，痴痴的，人也鲜活了不少，眼睛都多了些神采。
　　是夜，白玉堂照旧去温柔乡找如烟，如烟一改往日一身白裳，着了一身火红的绫罗，整个人娇艳无比。
　　白玉堂打趣道：“不知道的还以为如烟今日要出嫁呢！”过了会又叹了口气道：“这一身红裳更衬你。”
　　如烟只是掩嘴娇笑，仍旧做着往日一样的事，唯一不同的是屋内加了个香炉，上面飘着缕缕清香，缠绵又悠远。白玉堂喝着喝着，眼神逐渐迷离起来，动作也迟钝了，渐渐地不动了，手上的酒杯“扑通”砸在地毯上。
　　如烟挥退伺候的丫头，慢慢地靠近半躺在榻上的白玉堂，目光痴迷而热烈，弯身蹲在白玉堂跟前，想伸手去碰碰他，却又想起什么似的，离在两寸的位置，一遍遍描画着白玉堂的眉眼。
　　“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还是二爷呢，转眼六年过去了，好久，久到我都以为遇见你是场梦，你却突然又出现了，跟六年前一样，太阳一样夺目，我一眼就认出来了，可是你却不记得我了……”如烟痴痴地笑了笑，眼里却蓄满了泪，“幸好你不认得我，我都这么脏了，还杀了那么多人，是会有业报的，是不能沾污了你的……其实我也嫁了人的，就是你救我之后救了的那个人，我等不到你，我知道于你而言我只是个过客，所以我嫁给了他，也与他月下盟誓，红线牵情，那个时候也很美好啊……可是一切都是镜花水月，他迎了小妾，养了外室，流连青楼，我怨过，恨过，最后在得知他把我卖进青楼的时候我杀了他，他是我杀的第一个人，我点了‘如烟’，让他死在虚妄中，死在温柔乡里，我挖他心的时候，他还是笑着的。”
　　如烟撕扯着火红的裙摆，笑得歇斯底里，泪流满面，“我一把火烧了所有，还是进了青楼，一开始就是你救我出了这个牢笼，兜兜转转我还是回了这里，我也恨你，结局都一样，当初你就不该救我，让我行尸走肉般活着，但是我又期盼着能再见你。我偶然去了月老庙，瞧了那本‘姻缘簿’，看到了我的那些恩客，就是我杀掉的那些，都是被红线绑了人，却不再有心，所以我引诱他们到竹林，点了‘如烟’，挖了他们的心，将他们丢在月老庙，用得就是这把刀。你一定也不记得我家以前也是医术世家，‘如烟’是我家祖传的秘要，挖人心扉肺对我来说也不在话下，你知道你们为何找不到证物吗？因为我一直带在身上啊……”如烟掏出一把血迹斑斑薄如蝉翼的刀刃，在白玉堂胸前比划，突然脸色一寒，刀尖就要直直往下刺。突然窗户被破开，月光下一道蓝色人影冲进来，剑鞘击开如烟，护在白玉堂身前，平日温和的脸上布满寒霜，目光锐利地看着如烟。
　　如烟伏在地上，嘴角溢出一丝鲜血，勾唇笑了笑，半身掩在阴影里，如鬼似魅，“白展公子？或是展大人，方才你都听见了吧。”如烟缓缓地坐起来，“展大人要缉捕奴家归案吗？”
　　展昭沉声道：“自然，少不了请如烟姑娘开封府走一遭了。”
　　如烟理了理鬓发，垂着脸，低声道：“奴家怕是不能跟展大人走这一遭了。”半转过身，掩在阴影的那半边身体露了出来，一把刀插在左胸上，火红的衣衫被鲜血浸成了黑色。
　　“唉，你这是何必又何苦？”展昭身后的白玉堂幽幽地坐起来，叹了口气，走到如烟跟前半扶着她，点穴止了血。如烟仰脸笑了笑，脸色更苍白了，“奴家……还是想叫你……二爷……二爷是奴家……年少的梦……二爷给奴家的……够多了……奴家这几日……很开心……可惜二爷……不记得……奴家的名字……”
　　白玉堂又叹了口气，“爷记起来了，清溪。”听到这个名字，如烟的眼睛又亮了亮，又失去光彩，慢慢阖上，渐渐没了气息，眼角滑过一滴泪，“我是真的不爱他……真的。”白玉堂把她轻轻靠在榻上，眼前似乎又浮现那个一身红衣，挎着一个医包，追着他马跑的少女，边跑边笑道：“二爷！我叫清溪！我叫清溪！一定要记得我的名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