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星辰》叶夜笙

35、除夕

　　一个人过除夕，罗曼从没觉得孤独寂寞。往年都是炸鸡、泡面配可乐，看一部电影，然后玩手机玩到深夜，睡到第二天中午起来。不过这次倒是睡不到中午，被每隔一分钟、长达快半个小时的门铃吵醒时，罗曼已起杀心。
　　迷迷糊糊看了眼手机，才九点半，她都三点过才睡的。罗曼拖着具没带上意识的身体开了门。还没看清来人是谁倒是先听见了一句“新年快乐！”
　　罗曼瞟了一眼顾铭阳，生无可恋，论不能灭掉眼前这人的憋屈，“你离家出走？”
　　“没有。”顾铭阳推着两个大号的行李箱进来，“只是想亲口给你说一声新年快乐。”
　　也是看出了罗曼的困意，顾铭阳将罗曼抱进房间，放在床上，“你先睡吧。”
　　罗曼本来想给顾铭阳一声呵呵，但是被子里的余温驱赶了她所有的不满，不出十秒便睡了过去。
　　这次回笼觉倒是睡得够久，都快十一点了才起来。罗曼恍惚中感觉自己好像梦游了，等看见餐桌上一大桌的菜时，罗曼更加分不清自己是做梦还是做梦。
　　“起来了？”顾铭阳端着一盘清蒸鲈鱼路过，“刚好也快做完了，快去洗漱完来吃饭。”
　　这梦还能闻见香味，也太真了。罗曼迷迷糊糊的去刷牙洗脸，顺便也把脑袋洗清楚了。
　　“你不是知道密码吗？自己进来就是了。”罗曼看着眼前的八菜一汤，这个尝起来不错，那个尝起来也不错，都不知道他怎么做出来的。光这些食材罗曼确信自己这里是没有的，而今天大年初一，好多超市都是不开门的。
　　另一头的宅子里，梁夫人面对被扫荡一空的冰箱，如鲠在喉，日防夜防家贼难防啊，自己的两个儿子一点也没有可怜自己这个老母亲的心。
　　“这一大早就跑来，你爸妈不会有意见吗？”罗曼将没吃完的菜封好放进冰箱，这回总算能体会过年后都是吃的剩菜是什么感觉了。
　　“那倒不会，我哥昨晚吃完饭就有了。”顾铭阳穿着一件有小熊的围裙在洗碗，这条围裙也是他从家里顺来的。
　　敢情不是不会不生气，而是有更令人生气的事。虽然这样，罗曼也还是念叨了几句让他多陪陪家人。
　　“我也是待不久，明天我家梁夫人过生，必须得回去，等后天我再来找你吧。”顾铭阳话头一转，“如果你明天跟我一起回去就再好不过了。”
　　罗曼笑笑，顾铭阳总是各种明示暗示的要带她“见家长”，每次被拒绝了只会越挫越勇。
　　“关于我们俩的以后你是怎么打算的呢？”罗曼讲洗好的碗擦干，一个洗一个擦，倒是莫名的和谐。
　　“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但是我的话，我是想尽快结婚的。”
　　“结婚？”这个答案好像并不意外，但是也太急了，“你都还没到法定年龄呢。”
　　这段恋情，好像被顾铭阳按下了加速键，从他们确定恋爱好像也就半年左右吧。而且年龄较长的罗曼都不急，顾铭阳倒是着急。
　　“快了，没有几个月了。”顾铭阳将碗洗完，侧身认真看着罗曼，这个从初见时便让他忘不掉的人。
　　有时候缘分真的很奇妙，一个眼神、一个对视、一句抱歉，就将两人牵扯在一起。或许不会马上在一起，但是在多年后的一次偶然见面，便会迸发出无限火花。
　　罗曼好像在这条道路上一直被拉着走，顾铭阳早就走了99步，只有她还在原地踏步。所以她在犹豫什么呢？好像总是想太多。
　　“好了，洗碗这个工程总算完成了。”顾铭阳推着她的肩膀出了厨房，“快去换衣服，然后我们出去逛逛吧。”
　　出门时都下午一点过了，外面的人倒是不少。顾铭阳带好帽子口罩，外面再套好羽绒服，都是常见的穿搭，扔进人群里就找不出来。罗曼也简单的带了个口罩，还围了那条“漏洞百出”的灰色围巾，看得顾铭阳直乐。这年头越是防护得严实，越是容易引人注意。
　　因为时间也不早了，所以两人只准备在附近逛逛。商业街零星开着几个商铺，两人也没有打算逛的意思，路过一家珠宝店，一看装修高端大气上档次，店里却放着好运来。
　　罗曼将顾铭阳拉进店里，导购员非常热情，只要罗曼眼神落在哪一款上面就开始介绍哪一款。
　　“像这款项链是最经典的款式，所有的珍珠都是海水养殖的。您可以看看这大小和光泽度，都是数一数二的。”导购员将那串珍珠项链从柜台里拿出来，颗颗均匀的珍珠散发出柔和的光芒。
　　“你觉得怎么样？”罗曼偏头问顾铭阳。
　　“挺好的。”顾铭阳也是很少逛这些珠宝店，像一般需要买珠宝都是直接联系的珠宝商，或者是拍卖行，“但是有可能不太适合你？”
　　“那你觉得适合当生日礼物吗？”
　　“那要看是谁的生日了。”说完反应过来，满眼惊讶，“你明天要跟我一起回去吗？！是真的？”
　　顾铭阳又怕自己想错了，万一是别人的生日礼物呢？于是又小声的问，“是谁的生日？”
　　“明天过生的还有谁？”罗曼将那串项链拿到手看了看，“你觉得你家梁夫人会喜欢吗？”
　　“那当然会。”顾铭阳现在越看那项链越喜欢。
　　罗曼也不犹豫，当即让人将项链包起来。
　　出了店，又去小吃街转转，小吃街倒是人多。两人边逛边买，什么烧烤、冰糖葫芦、冰淇淋、烤冷面、关东煮、钵仔糕、鸡蛋堡都买了一点，身材管理什么的都被抛到脑后。
　　冬日的夜晚总是来得很快，两人决定边看电影边把这堆小吃解决了。电影是顾铭阳挑的，罗曼的一部代表作《夜白》。
　　对于两人一起看自己演的电影，罗曼莫名有点羞耻感。
　　“我第一次看你的电影就是这部。”往事历历在目，此后顾铭阳又多次观看这部电影，每一次都能被吸引。
　　“我感觉我好罪恶。”罗曼推算了一下，这部电影上映时顾铭阳还没有小学毕业吧。“残害祖国花朵。”
　　顾铭阳闻言也笑笑，“也是慢慢更接触后我才觉得你就是我的命中注定。”
　　在这段恋爱中，罗曼教了他很多。最多的不是如何爱别人，而是如何爱自己。
　　罗曼也不是没有被追求过，但大多数人都是一时上头，或者说为了谈恋爱而谈恋爱，而罗曼对于他们是个不错的选择。
　　但是顾铭阳不一样，在相处的这段时间，还保持着那颗热忱之心，或许是不错的厨艺，或许是每次出门前都会主动的把垃圾收拾好下楼的时候顺便扔了，或许是每次分别后不久的那句缠绵的“想你”。
　　罗曼平凡单调的生活里开始有一个叫顾铭阳的人揭起波澜，他或许不是一个完美男友，有时也会惹人生气，但是总会给人带来阳光，事事有回应。谁又能不爱上这样的一个人呢？
　　夜幕渐深，罗曼靠在顾铭阳的肩上，两人十指相扣，一起看着电影里的最后一幕。
　　银幕里的罗曼从天台越下，带笑的面容看不出一丝恐惧。
　　罗曼还记得拍这一幕的时候，NG了十多次，导演总说她表现得不够美。天知道让一个恐高人士从高处跳下，不惊慌失措就已经很好了，那场戏罗曼感觉自己的腰都快被威亚勒断了。那时的她，也不会知道，就因为这一幕，牵扯住了一位少年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