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生素C》香橙薄荷

2、第 2 章

　　都说小孩子是最纯真可爱的。

　　昨天还打在一起的两个小屁孩儿，今天又能像什么事儿都没发生一样玩在一起。

　　顾惜没什么同龄的小伙伴儿，他又不爱跟那些一碰就哭唧唧的姐姐妹妹一起玩儿，这好容易来了个年纪相仿的小卷毛姜维，虽说俩人一见面就打了一架，但这可丝毫没影响顾惜对人家的热情。从早到晚粘在姜维身后，简直成了姜维的小尾巴。

　　顾惜他老妈张芳芳对此可惊讶了，早餐时候跟顾惜老爸念叨，“老顾，咱家儿子可太奇怪了，头几天跟婉柔家的小姜维刚打完架，这转个头就跟人家好上啦，连自己最心爱的小汽车都拿给人家玩，你说有意思不？”

　　顾爸爸坐在餐桌前翻看着今天的晨报，推了推眼镜，“小孩子嘛，哪里有什么隔夜仇，这小子难得有个玩伴儿，对朋友倒是挺大方，嗯，这点像我。”

　　“是是是，像你！”张芳芳准备好早餐，又把一杯豆浆放到顾爸爸跟前，“我看你儿子耍无赖的时候也挺像你！”

　　顾爸爸放下报纸，对着自家媳妇恭维，“哎呀，我不无赖点儿怎么能娶到这么贤惠的媳妇呢？这是智慧，顾惜这臭小子还没学到他老爸的精髓呐！”

　　“去去去，老没正经的，别带坏我儿子，赶紧吃完上班去！”张芳芳假装嗔怪，白了顾爸爸一眼，转身回里屋去叫顾惜起床。

　　顾惜吃完早餐，回屋背上自己的小挎包，打算去找姜维玩。包里装着自己心爱的小汽车，还有舅舅昨天新买给他的奥特曼，想了想，又在枕头套里掏了两下，掏出两颗大白兔塞了进去。

　　顾惜爱吃甜，牙齿都坏了，张芳芳下了禁令限制他吃糖，这还是舅舅昨天偷偷给的，没敢让张芳芳看见。

　　顾惜背着鼓鼓囊囊的小挎包，蹦哒着跑出门去找姜维炫耀自己的奥特曼。张芳芳赶紧在后面大声叮嘱一句，“顾惜，别玩太晚了，中午回家吃饭！”

　　顾惜呲着一口小豁牙，头都不回，“知道啦！”

　　走到姜维家院门口，往常这时候姜维都在院子里逗小白玩，今天却没看见他人影，小白倒是在院子里，见顾惜来了，摇头晃脑地跑到顾惜脚边，绕着他欢快地摇起小尾巴。

　　顾惜抱起小白顺了顺毛，问它，“姜维呢？”小白一脸纯真，伸出粉粉的小舌头在他脸上舔了一把。

　　顾惜:“……”

　　“顾惜！”

　　是姜维在叫他，顾惜寻着声音抬头找去，看见姜维在屋里隔着窗跟他摆手。

　　“你在屋里怎么不出来玩？”顾惜抱着小白站在窗根底下，隔着窗问姜维。

　　“你进来玩吧，我出不去了”姜维声音有点恹恹的，“我脚坏了，走不了……”

　　顾惜进到姜维房间，姜维妈妈给两个小孩切了盘水果送到屋里，“维维昨天不小心扭伤了脚，不能出去玩啦，小惜今天跟维维就在房间里玩，好不好？” 顾惜点点头。

　　姜维妈妈揉了揉顾惜的头发，“水果都要吃掉哦，你们好好玩，维维，想去厕所就叫妈妈来。”

　　姜维乖巧点头，“嗯”

　　目送姜维妈妈离开房间，顾惜小心翼翼地戳了一下姜维的右脚，“疼么？”

　　姜维摇摇头“不怎么疼了，就是不敢动”

　　顾惜凑近姜维的脚，对着包了纱布的脚腕处，鼓起肉肉的小腮帮吹了两下，“我给你呼呼啦，麻麻说呼呼就不会疼了！”

　　姜维小脸红红，“嗯！不疼啦，你也坐床上玩吧！”

　　顾惜脱了鞋子爬上床，把身上的小挎包摘下来往床上一倒，然后在那堆玩具里抓起一个红色的玩偶，递到姜维眼前，“你看，舅舅新给我买的奥特曼哦！这个给你玩！”

　　姜维接过玩偶，白皙的小脸蛋上闪现出两个小酒窝，一双笑弯了的桃花眼让小小的顾惜看呆了……“姜维笑起来真好看呐！”

　　他把带来的糖分给姜维一颗，自己剥开剩下的一颗含在嘴里，看着姜维笑眯眯的吃着糖，顾惜觉得自己特别开心，嘴里的糖也特别特别甜。

　　若干年后，某天，顾惜同事在办公室发喜糖，他挑了颗大白兔剥开扔进嘴里，熟悉的味道让他忽然想起小时候在姜维家，两人一起吃糖的那次，顾惜觉得，他的心动，大概就是从那时候，看见姜维的笑脸开始。

　　因为姜维扭伤了脚不能随意走动，所以这几天顾惜都是陪他在房间里玩。

　　姜维的妈妈李婉柔急事赶着出门，没时间切水果，她洗好两个苹果端到姜维房间，“维维，妈妈出去一会儿，很快就回来，你在家乖乖和小惜玩，姥姥刚睡着，不要吵醒她。”

　　姜维点点头：“知道啦妈妈，我和小惜都不出去。“顾惜在一旁拍着小胸脯：”我们会乖乖哒！“ 李婉柔捏了把顾惜的小脸，带上姜维的房门，又检查了一下水电，这才放心出门。

　　“维维，我们今天玩小怪兽打奥特曼吧，你是奥特曼，我是小怪兽！”顾惜举着哥斯拉玩偶，在房间里来回跑，“小怪兽要吃掉奥特曼啦！”

　　“不对不对，动画片里都是奥特曼打败小怪兽的！”姜维把手里的奥特曼举起来，“来吧，看我的奥特曼要打小怪兽啦！”

　　顾惜笑眯眯的抓着小怪兽扑到床上，“我冲过来啦！嗷~呜~ 奥特曼，认输吧！”

　　两个小屁孩，你的奥特曼戳我一下，我的小怪兽踩你一脚，各自还给分别自己的角色配上动作音效，你来我往，玩得不亦乐乎。

　　小怪兽顾惜最终也没战胜奥特曼姜维，玩得累了，两个小家伙握手言和，小怪兽和奥特曼成了一对患难好朋友，被他俩仍在床边谈人生。姜维从床边柜上端过水果盘子，妈妈出门前洗好的苹果，先递给顾惜一个，自己拿了剩下的一个，和顾惜并肩坐在床上吃苹果。

　　顾惜在家的时候不爱吃苹果，可到了姜维这儿，特别是和姜维一起吃东西的时候，完全没有家里那副挑嘴的样子。他觉得跟姜维在一起，什么都特别好吃，连苹果都不讨厌了！

　　顾惜接过苹果，爬到姜维身边挨着他坐好，捧着苹果美滋滋地一口啃下去，结果瞬间杯具了。

　　往常在家里，顾惜老妈为了让他补充维生素，都是费心思把苹果榨成汁加上牛奶，或者切成小块拌个水果沙拉，这样顾惜才肯吃点。平时在姜维家玩，李婉柔也会给他们切好装盘送过来。可今天李婉柔着急出门，洗好苹果皮都没打就直接给端过来了。

　　要说带皮吃水果对五岁小孩来说也是没啥问题，可今天这问题就出在顾惜这一口牙上了，别看顾惜这小孩儿瞅着机灵可爱，可多观察几次你就发现了，这孩子从来不张嘴大笑，简单说就是笑不露齿。

　　按他老妈张芳芳女士的话说，这孩子也不知道是随了谁，一丁丁点大就知道臭美爱面子了。吃糖吃得那一口小蛀牙，曾经被姑姑家的堂姐看见笑话他一次，结果这孩子那一整天都抿着嘴，大人怎么逗他也不乐，逗弄急了就捂着嘴乐两下，乐完了还气呼呼地跺脚发脾气。在顾家，谁都不能提起顾惜的牙，一提这个小魔王就要发作闹脾气。

　　姜维只听得顾惜扯着嗓子哀嚎了一声，连忙扭头看他，只见顾惜双手捧着苹果举在嘴边，嘴巴大张，一动不动，接着眨了眨眼睛，然后开始哇哇大哭起来。苹果被顾惜扔在一边，滚了几下掉到地地上，他捂着嘴巴大哭，姜维一下慌了，“惜惜你怎么啦！”顾惜眼泪汪汪瞅着姜维，大颗大颗的泪珠涌出来，姜维急忙捧过他的脸，帮他擦眼泪“惜惜，惜惜你怎么哭了？”

　　一丝血迹从顾惜捂着嘴的手指缝中流了出来。姜维被血迹吓到了，“惜惜你怎么流血了！”他掰开顾惜捂着嘴的手，“你吐血了！”顾惜鼻涕眼泪哭了一脸，姜维急得不知道怎么办，他想拿毛巾给顾惜擦擦嘴上的血迹，可他脚还没好，姜维挪到床边一只脚蹭下地，扶着墙慢慢站起来，打算一只脚蹦跶着去卫生间拿毛巾。结果手没扶住墙，重心不稳，痛呼一声摔趴在地上。

　　顾惜这正哭得来劲，忽然听见姜维喊痛，泪眼朦胧地往床边瞅了一眼，姜维摔地上爬不起来了。顾惜一下止住了哭声，手忙脚乱出溜下床去扶姜维。

　　姜维摔的倒不重，就是磕到膝盖有点疼，顾惜想扶他到床上去，可他人小力气小，拖不动姜维，试了几下就放弃了，陪姜维一起坐在地板上。余光瞅见自己掉在地上的苹果，觉得嘴巴又疼了，眼泪紧跟着又下来了。

　　姜维用衣袖帮他擦了擦眼泪，“惜惜别哭，你哪里疼啊”，抻着袖子又小心翼翼地擦拭顾惜嘴角的血迹，顾惜抽抽噎噎，委屈地指着地上的苹果，“臭苹果！”

　　姜维捡起地上的苹果，上面一圈小牙印，还有一颗小小的牙齿戳在苹果上，带着一丝血痕，异常醒目。

　　“惜惜你的牙掉了呀....”姜维可算明白顾惜干嘛哭得那么委屈了，感情这苹果太硬，给这小魔王的牙咯掉了。

　　姜维拉过顾惜，捧着他的脸颊，“惜惜你张嘴，啊”，顾惜乖乖地张开嘴“啊..”

　　姜维凑近顾惜，仔细看顾惜掉牙的地方，粉粉的牙床上一个小小的豁，已经不流血了，他往顾惜的嘴里轻轻吹了两下，“我给你呼呼了哦，呼呼就会不疼啦！”顾惜觉得好像真的不疼了，他抱着姜维的手臂，乖巧的蹭了蹭。

　　姜维妈妈李婉柔回到家的时候，就看见两个小孩靠床坐在地板上，依偎在一块儿睡着的样子。顾惜眼圈红红的，胸前的衣襟上还沾着点点血迹。而在他们身旁的地板上，躺着颗带着一圈小牙印的苹果，上面还戳着一颗小小的乳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