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酒》君子不气

16、第 16 章

　　山中人不知，山下早已又是一番轮回。
　　“小胡，给我摘花去！”屋内的于无思早已经喊开了，不遗余力地剥削着这个免费劳动力。
　　“喔。”自那日之后，小狐狸便怏怏的，做什么也没个精神。
　　“他没事吧？饭食都吃的少了。”孟珵看了一眼秦桓，有些担忧。
　　“你放心吧孟老妈子！看把你操心的，小孩子家家的，能有什么事儿。”于无思忙着酿新一年的桃酒，随便敷衍了几句。
　　“你上次还说他是长大了，怎的这次又是小孩了？”孟珵不依不饶。
　　“……”多少年前的事儿了，怎么还记得？于无思被呛得说不出话来，只好装傻。“我什么时候说过了？”
　　孟珵但笑不语，只盯着于无思，抿了一口茶。
　　“你也别光坐着！过来干活，还有没有一点寄人篱下的自觉了？”于无思被孟珵看戏的目光盯得后背直发凉，赶紧让他起身干活。
　　孟珵倒也听话，不再打趣于无思，起身帮着他将蒸煮过的粳米摊凉。见孟珵眉宇间还是带着淡淡忧色，于无思愈发觉得这人也是温柔的，明明面上比谁都清冷，偏偏心底里这么柔软。谁的心底不会为这样的人留出一块地方呢？
　　于无思正欲在宽慰孟珵几句，手还没碰到他肩头，便听到这人正碎碎念着什么。于无思有些好奇，原来他也是会自言自语的，便凑近了身子去听。
　　“天气热了，菜吃不完也太浪费了……”

　　“我的小祖宗诶！你这都是哪里来的残花败柳？”于无思看着秦桓篮子里那几朵蔫了的桃花，有些头痛。
　　“谁是残花败柳了？”
　　“就是就是！说谁呢？！”
　　这下树上的桃花妖不乐意了，叽叽喳喳地叫开了，你一眼我一语的，一时间，醉千年被这些女子们的窃窃私语灌满了，尖细的声音直往脑袋里戳着，于无思只觉得头晕目眩。
　　“好姐姐！我的好姐姐们！我错了我错了。”就坡下驴，于无思赶紧认错。“好姐姐们，你们就再舍些好花给我吧！”
　　拿着好不容易从桃花妖手里抢来的花，于无思揉着耳朵，还觉得脑海里有回声。
　　“小胡！”见秦桓马上要撞上柱子，于无思眼疾手快，赶忙伸手拉了一把。“妖精要是这么撞柱子也是会撞傻的！”
　　小狐狸还是怏怏的，提不起精神，也没理会于无思，转了个方向朝屋内走去。
　　这次好像不太妙。于无思摸着下巴，若有所思。
　　“秦桓，坐下说。”这是于无思第一次叫小狐狸的全名，给神游天外的小狐狸吓了个激灵。
　　小狐狸讪讪地坐在桌旁，看着前面于、孟二人，后知后觉最近好像是有点心不在焉了。
　　“是出了什么事吗？”孟珵先给小狐狸倒了杯茶，示意他不要太紧张。只可惜孟珵总是一副冷清的样子，就连温声问话，听起来都有些冷冷的。小狐狸本就有些怕他，这一问让小狐狸更加紧张了。
　　“我……不是……”秦桓一时间语无伦次，也不知道从何说起。“我没事。”憋了半天，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出口。
　　于无思叹了口气，给自己倒了杯茶，也没说话，就等着小狐狸自己开口。孟珵本就不是多言的性格，一时间桌上的气氛便冷了下来。于无思和孟珵倒是不在意，二人静默地饮茶，只剩下小狐狸如坐针毡，时不时抬眼瞟一瞟这两人。
　　不知怎的，小狐狸忽的想起小时候做了错事，父上和母上也是这样在堂上坐着，什么也不说，就等着自己先交代。焦灼了半晌，在孟珵为自己换第三杯茶时，秦桓终于忍不住了。
　　“于哥哥，孟哥哥，我可能……可能要回青丘一趟。”
　　“怎的？你不要骨酒了？”见小狐狸终于松了口，于无思也放下心来，打趣道。
　　提起骨酒，秦桓心里又重了几分。小孩子面上藏不住事，耷拉下来的眼角让他的情绪变化一览无遗。
　　“是很重要的事情吗？”还是孟珵开口抓住了重点。
　　“嗯，有些事情，我得要亲自去确认一下。”说起这个，秦桓的目光坚定起来。
　　“看你神情恍惚了这么久，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想回家就说嘛，又没有人笑话你。”除了孟珵，于无思倒还真不太能觉察出其他人的情绪变化。
　　秦桓脸色变了又变，终是没有再说话。
　　“那于哥哥，孟哥哥，我明日一早便启程，先和你们道别了。多谢你们这些日子的照顾！”秦桓起身向二人鞠了一躬，算是谢了这么久的照顾，虽然自己才是常常被使唤的那一个。
　　“好说好说~”于无思也不客气，厚脸皮地照单全收了，一点儿也想不起来自己平常是怎么使唤小狐狸的。
　　孟珵看着秦桓欲言又止的样子，很明显是有什么苦衷。但也知道他若自己不愿意说，再问也是问不出什么，也没再开口。

　　第二日一早，孟珵叫秦桓起床吃饭时，才发现他早已离开。
　　“不会吧？”于无思吃着包子，听到孟珵说小狐狸好像将乾坤袋落下了，不敢相信。“他一直随身带着的，可宝贝了，怎么会落下？”
　　说罢，又从盘里捡了个包子，烫的在手里来回翻腾。孟珵看着于无思一个接一个的吃包子，嘴角忍不住微微翘起。早先时候去镇上，孟珵就发现于无思好像很喜欢吃那家客栈的包子，每天早上总会多吃几个，便请店家传授了法子。果然，于无思每次都不自觉地能吃完一盘。
　　于无思心里暗暗祈祷着，这傻妖精，可千万别说要去送乾坤袋。小狐狸好不容易走了，这偌大的醉千年就剩他们两个，若是想增进感情，不趁现在更待何时？
　　“他要是发现没了，会自己回来寻的。”
　　“我总觉得他有什么事瞒着我们。”孟珵有些不放心。
　　“能有什么？别担心了，先吃饭吧。”于无思给孟珵碗里夹了个包子，可别让他起了跟去看看的念头。
　　“有一日夜里，我路过他房间，似乎听他念母上什么的，可能族里出了事。”
　　“他若是愿意，会说的。既然他没有提过，也是不愿让外人插手族里的事吧。”于无思知道孟珵担心秦桓年纪小，怕他遇上事了还硬扛，便安慰了几句。又从话里抓到这妖精整夜不曾休息，想到他身上的伤。
　　“你身上伤……应该好的差不多了吧？”
　　孟珵没料到于无思会忽然问自己身上的伤，只得点了点头。
　　“我屋内还有些丹药，能助你调理内息，等下拿给你。”于无思吃完包子，才心满意足地溜达回房去给孟珵找药。
　　这次于无思没有刨根问底，倒让孟珵有些受宠若惊，换做平日，不交代个清楚这事是没完的。这人，估计又在打什么鬼主意了。

　　“阿珵，快过来帮我一下！”于无思在房里叫着。
　　孟珵闻声，推门而入，没想到于无思正在沐浴。大片白皙的肌肤裸露在空气中，蒸腾的热气也挡不住，这春日的夜里，竟也有一丝燥热了。
　　“何事？”孟珵别过目光，面上闪过一丝促狭。
　　“你站过来，离那么远干嘛？”于无思有心捉弄孟珵，嚷得更大声了。“我的腰刚刚闪了一下，起不来了，你帮我把衣服拿过来呗~”于无思故意扶着腰，面上扭曲了几分。
　　孟珵快速将搭在屏风上的衣物递给于无思，于无思却没有接过。反倒是向孟珵伸了手，“嘶——，泡久了浑身无力，你扶我一把。”恰到好处地抽了一口凉气，倒真有几分疼的感觉。面前裸着的心上人对自己冲击力太大，孟珵一时间脑中糊成一片，根本想不到一个神仙怎么会扭了腰。
　　像被蛊惑一般，一手扶着于无思的小臂，另一只手搭在他另一边的肩上。手心里传来他身体的热度，光滑紧致的皮肤还有些烫手。孟珵突然觉得身体里每一根血脉都加速了涌动，心脏里嘭咚的声响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明显。
　　“诶？”于无思脚下一滑，整个人都扑到了孟珵怀里，湿了孟珵一身水。“太滑了太滑了，站不起来。”
　　也不知眼前这人是不是故意的，孟珵的眼睛根本就不敢往下看，面上坐怀不乱，耳朵却早已红透了。
　　就在于无思不老实的手往孟珵袖袍里探去的时候，孟珵如梦初醒，将于无思一把从木桶里捞出，闭着眼为他裹上衣服。将裹成一条蚕的于无思抱到床上之后，便飞也似的逃出了于无思的房间。
　　回到自己房中时，孟珵的心跳仍不见平复，脑海中还是那人□□的胸膛，小臂上那人触到的地方酥酥麻麻的，手上似乎还残留着那人身上的体温。
　　孟珵呆呆地盯着自己的手，突然中了邪似的，轻轻用唇触了触。
　　是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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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啦！
感恩！鞠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