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媳妇儿不要脸》半人半妖

28、第28章

　　快八点的时候，我接到了程阳的电话。
　　“莫莫，这是怎么回事啊？我妈怎么会知道的？”
　　我揉着一抽一抽地疼的太阳穴，连声音都有气无力。“说实话，我到现在也还是懵的。阿姨昨天半夜突然就出现了，我们根本来不及反应。”
　　程妈妈无声无息地来到京都，谁都没通知，肯定不是为了给我们惊喜。知子莫若母，我和程朗自以为隐藏得好，她或许早就有所怀疑了。
　　程阳在那边沉默了许久，才终于说了一句：“我妈给我打电话，让我马上过去。我先过去看看再说吧。”
　　“好。你也劝着点你哥，尽量别跟阿姨顶嘴。”
　　我当然希望无论何时何地，程朗都会站在我这边护着我。但那是生他养他的父母，他们要是被气出个好歹来，我跟程朗也就彻底完蛋了。
　　“我知道。你也别想太多，事情总会解决的。”
　　说这话的时候，程阳也明显底气不足。
　　这个时候，我们谁都没有底气。
　　我捏着手机发了一会儿愣，又给程朗发了两条微信。
　　“你好好安抚阿姨，不管她说什么，你听着就是了，不要顶嘴。”
　　“不用担心我。”
　　可一直到中午时分，我都没接到程朗的回复。我很想给他打个电话，但又怕给他压力让他为难，最后还是忍住了。
　　林小齐趁着店里没什么人的时候凑过来，小声问：“老板，你没事吧？”
　　“没事，就是昨晚没睡好。”
　　林小齐好一会儿没说话，只是盯着我看。他不是傻子，当然看得出来我在撒谎，但又不好穷根究底。
　　“老板，你不肯说，我也不会追着问。就算知道了，我也不见得能帮上忙。但是，如果你需要一个人来听你说一说，我觉得我还算是个不错的听众。”
　　“我知道，谢谢。”
　　林小齐丢下一句“不客气”就回到他的岗位。
　　唐宁立马凑到他身边。
　　两个人不知道在说什么，我只看到唐宁笑得跟朵花儿似的。
　　青葱岁月里的美少年，本身就很吸引目光，这么一笑就更是扎眼得不行，难怪店里好些客人都喜欢逗他。可就是这样一个美好的少年，居然被家里人毫不留情地抛弃了，仅仅因为他喜欢的对象是一个男性......
　　我突然觉得喘不过气，不由自主地张着嘴，像搁浅的鱼似的拼命呼吸，窒息感却还是阴魂不散地缠绕着我。
　　我就这么浑浑噩噩地过了一个白天，亏得遇的一切工作都已经上轨道了，否则今天别想做生意。
　　一直到咖啡店结束营业，我才完全卸下伪装，脱力地靠坐在椅子里。30多个小时没睡，脑袋炸裂疼痛，热烘烘的好像随时都会喷发出滚烫的岩浆来。
　　来电铃声突然大作。
　　我浑身一震，赶紧拿起手机。“喂，程朗？”
　　“是我，程阳。”
　　我失落地“哦”了一声，用手抹了一把脸。“你妈她......还好吗？”
　　“你觉得可能好吗？怎么可能好？莫莫，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我妈这样歇斯底里，这样绝望。她恐怕宁愿你和我哥抓着一把刀狠狠地捅她几刀，也不愿意看到你们这样......”
　　“对不起。”爱情没有错，但这份爱情伤害到了无辜的人，也许......还是错了吧。
　　“我知道这不是你的错，但是看到我妈这样，我真的很难过。莫莫，我爸比我妈更加传统和固执。我妈都气得吐血了，我不敢想象，我爸要是知道了......”
　　程阳的声音微微哽咽起来，后面的话也说不下去了。
　　我们听着话筒里彼此的呼吸，好一会儿，谁都没有开口。
　　“对不起，我今天一句话也没帮你们说，我根本不敢说。如果我妈知道我也是帮凶，她一定会气疯的。”
　　“你做的是对的。这个时候最应该做的，就是让阿姨心里好过一些。”
　　接着，程阳告诉我，程妈妈直接将程朗关在了屋里，不让他去上班，手机电脑都没收了。如果程朗再不妥协，程妈妈估计会直接逼他辞职，然后回老家生活。
　　我不是没想过这个可能，但现在听程阳这么一说，还是一颗心直往下沉。昨天程妈妈那句“我就死给你看”又在耳边炸开，轰隆隆地响个不停。如果程妈妈真的下定决心以死相逼，程朗还能怎样呢？
　　后面程阳还说了一些话，我有听没有懂，糊里糊涂就挂了电话。呆坐了好久，我给自己泡了一杯咖啡，喝完之后才打起精神把帐给算清楚，然后又是一夜无眠。
　　第二天，我依然没有程朗的任何消息。天黑之后，我终于忍不住打车去了云天公寓。我不敢上去，怕被程妈妈看见，只能在楼下阴暗的地方呆着，抬头找到1902的阳台。
　　灯光是亮着的，说明程朗还没有被程妈妈给押回老家。
　　我幻想着一会儿程朗从楼里走出来，然后我两手插着裤兜晃晃悠悠地迎上去，笑着来一句：“嘿，好巧啊。”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突然一道电筒光射到我脸上，刺得我睁不开眼睛。
　　“你，干什么的？”
　　原来是巡逻的保安大叔，把我当成可疑人物了。
　　我不知道怎么解释，于是含糊地说了一句：“吵架了，他不让我进屋，叫我在这反省呢。”
　　保安大叔以为是小两口闹矛盾，媳妇儿把我赶出来了，还挺同情我的。分了我一根烟，着实安慰了几句，还建议我赶紧回去服个软。
　　“......女人都心软，哄一哄就好了。”
　　因为还要继续巡逻，他就抽着烟，晃晃悠悠地走了。
　　等他再一次巡逻到经过，我终于跟他提了个交易——他把剩下的半包烟和打火机给我，我付他一整包烟的钱。我不怎么抽烟，但这会儿很想一根接一根地来。
　　大叔递了一根烟给我，然后在我身边坐下，摆开唠嗑的架势。
　　就这样，他隔一段时间巡逻一次，巡逻完了就过来跟我唠嗑，直到天亮。他该换班，我也该走了。
　　站起来的时候，我身体一阵摇晃，差点儿没摔了个五体投地。
　　大叔拍了拍我的肩头，说：“小伙子身体不行啊，得多锻炼才行。”
　　林小齐出现在店里，看到我的脸色，立马皱了眉头。“老板，你这是多少天没好好休息了？你的脸色简直跟鬼差不多，这样下去可不行啊。”
　　“没那么严重。不说了，我先去洗个脸。”我挥挥手进了洗手间，往镜子前一站......果然有够难看，简直跟腊菜干有得一拼。看来，今晚得想办法睡一觉，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可一到晚上，我还是忍不住跑去云天公寓。不过没再待到天亮，半夜就回了咖啡厅眯几个小时。
　　两天后，天快黑的时候。
　　“莫莫！”
　　我几乎以为自己幻听了，恍恍惚惚地抬起头，睁大了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人。“你、你怎么来了？”
　　程朗一把抓住我的手臂，直接将我拖到员工休息室。门一关，就直接抱了上来，用力得将我勒得很疼。
　　“你唔——”
　　我们交换了一个热烈得近乎粗暴的吻，恨不能把对方就这么一口一口地咬碎吃下去。
　　末了，程朗抱着我靠在门上，重重地喘息。
　　我闭上眼睛，将下巴枕在他肩头上，鼻头发酸。
　　过了一会儿，我们几乎是同时推开对方，贪婪地看着彼此。
　　我脸色像鬼，程朗也好不到哪里去。
　　“你怎么变得这么丑了？”我戳了一下他的下巴，取笑道。
　　他立马反击：“你以为自己好到哪里去？难民营里出来的都比你好一点！”
　　我们一起笑了起来，笑着笑着又抱到一块，恨不得将对方镶嵌到自己的身体里，就算是刮骨剜肉也分不开那种。
　　我眨了眨眼睛，眨去眼里的水汽，又清了清喉咙。“你怎么出来了？阿姨呢？”
　　“我趁着她去买菜的时候偷偷跑出来的。”
　　后来我才知道，程妈妈将程朗当犯人一样看着，一日三餐都靠外卖来解决。吃了几天外卖，她这个节俭惯了的人终于忍受不了，这才将程朗反锁在家里，然后出门去买菜。
　　程朗没办法，就从阳台爬到隔壁的阳台，然后从别人家里出了门。这过程中但凡有半点差错，他就会直接从十九楼掉下去！
　　“那你是不是要赶紧回去？阿姨找不到你，一定会急疯的。”
　　“没事，我给她发了信息的。”
　　但我们都知道，这条信息根本不管用，程朗还是必须赶紧回去，否则程妈妈又被气出个好歹来，我们谁都承担不起。
　　“莫莫，这场仗要打赢很难，但我不会放弃的。相信我，还有好好照顾你自己。看到你这样，我都心疼死了，你知道吗？”
　　他用力地抱紧，用力地亲我的侧脸，一下又一下，仿佛盖了章一切就不会再有变数了。
　　“我没事。只是有点认床，睡不着而已。”其实我是认人。没有他在身边，总觉得哪里都不对劲。
　　“别想糊弄我。莫莫，我们都要好好的，然后才能谈未来。所以，无论如何，你要照顾好自己。”
　　“你也是。好了，快回去吧，阿姨肯定到处找你呢。”
　　程朗应了一声，可抱着我的手臂反而越收越紧。我感觉自己的腰都要被他勒断了。
　　“莫莫，你会怪我吗？”
　　“怪你什么啊？”
　　“我不应该让你跟我一起承担这些的。我应该自己先把问题解决了，然后再去招惹你。莫莫，对不起。”
　　我用力回抱他，反问：“难道不是我先招惹的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