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爱 因风而起》江雪薇

12、最后的挽留

　　姚佳瑜从回忆中回过神来，她想那个时候为了他做什么都是义无反顾的吧，为什么现在却做不到了呢？是一次次的争吵消磨掉了彼此的信任？是他不断地干预她的交友让她渐觉反感？是他如今唯一一次的自私让她觉得无法忍受？还是最初最深的爱恋终究抵不过时间？
　　他曾经对她那样好，那样的宽容宠溺，他人羡慕，自我陶醉，虚荣心被填的满满的。可如今的林风，没和她商量就去上海找了工作，昨天居然还在医院吼她，最近，他们的争吵分歧明显多了起来。“是林风，他变了。”姚佳瑜得出这样的结论。他不再像以前那样诊视她了，一旦有了这样的想法，她便开始搜寻他行为中的各种蛛丝马迹来印证自己的结论。他越来越多地以打球为借口拒绝艺术团的活动，他们一起共事、吃饭的机会越来越少，即便一起吃饭大部分时候也是草草应付，现在连找工作这么重要的事都不会考虑她，他越来越多的干涉她的社交自由，有时候在朋友面前十分不给他面子，每次邀请他参加她的朋友聚会他都推三阻四极不情愿，还有，他竟然连求婚都是那么草率地随口一说……再加上张可不断在她耳边煽风点火，她现在极难想到他的什么好，心里被这些负面情绪塞得满满的。

　　这段时间，林风和姚佳瑜不约而同地都没与对方联系，像是在冷战，也是给对方思考的空间。连续几天姚佳瑜那边都没有动静，林风先沉不住气了，给姚佳瑜打了电话，她却没有接。他知道今天是张可出院的日子，心想姚佳瑜一定会去医院，就估摸了下时间，买了些水果去了医院。
　　刚走进医院大门，正巧迎面看到姚佳瑜、张可还有几个艺术团的同学走出来。张可的腿还没完全好，走路有些跛，姚佳瑜搀着他的一只胳膊，张可紧紧靠着她，略显亲昵。
　　“你怎么来了？”姚佳瑜看到了林风。
　　看到林风手中提着水果，张可嘟囔了一句什么。
　　林风并不理会他，把手上的东西递给旁边的一个同学，一把将搀着张可的姚佳瑜拉到自己身边，说，“我是来找你的。”他最近也不知是怎么了，一看见那个人就莫名生出一股火气，一时控制不住，手上的力道大了些。
　　“干什么！”姚佳瑜本能地想要挣脱。
　　“我们需要谈谈。”林风低声说。
　　“有什么好谈的，你不就是来要答案的吗，我现在就可以给你。”
　　林风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望着姚佳瑜因气愤和挣扎微红的双颊，他还未做好聆听的准备，只见望着的人双唇一动，吐出一句——
　　“我们分手吧！”
　　林风有一瞬的恍惚，那句话就如天外飞来的一支箭羽，猝不及防洞穿了他的胸口，巨大的惊慌和疼痛模糊了人的心智，突然失去了理解语意的能力。
　　“你说什么？”他本能地问了一句，可对方并没有要重复的意思。
　　“铮——”耳畔突然响起一声巨大的轰鸣，而后，世界安静地没有一丝声响，林风下意识地加重了手上的力道。
　　“放手！你弄疼我了！”姚佳瑜挣扎着大喊，林风僵在原地，像是失去了听觉一般看着她的嘴一张一合，却发不出任何声音。自己何时客串了默片里的人物？这桥段真是狗血地让人看不下去。

　　“放开她！”张可走过来，粗暴地推了他一把，用力将姚佳瑜拉了回去。这一连串的动作迅速果断，一点都不像是受过伤的样子。林风突然失去支撑，趔趄着后退，狠狠地撞上身后凹凸不平的石墙，手臂被粗糙的墙面划出了道道血痕。

　　被拉扯着的姚佳瑜匆匆回头看了他一眼，便被推进了一辆出租车，绝尘而去……

　　后背和手臂隐隐的疼痛让他清醒了一些，愣了一会儿便一个人慢慢朝学校的方向走去。

　　浑浑噩噩上完了下午的课，林风回到宿舍，宿舍没有人，这个时间大家应该都去吃饭了。林风躺在床上，闭上眼睛，他忽然拿出手机不停地给姚佳瑜打电话，不接，不接，挂断，关机……

　　过了一会儿，手机嘀嘀地响起来，林风慌忙拿起手机，是一条信息：“我们都需要时间冷静。”显示来信人——佳瑜。

　　看到这两个字，林风不禁心中一痛。
　　这本不是解决不了的大问题，他怎么也不明白怎么会弄成这样的局面！他想到姚佳瑜可能会哭会闹，会和自己闹闹别扭，会像以往他们吵架后那样他哄几句她便会破涕为笑，却怎么也想不到，她会轻易地说出“分手”。早知会这样，他才不会搞什么莫名其妙的试探！
　　正值晚饭时间，林风没什么胃口，便去了操场，在跑道上一圈一圈地跑着。足球场上的同学大都认得他，邀他一起踢球。以前最爱的运动此时完全没了兴致，婉拒，然后继续一圈一圈地跑着。

　　时值深秋，傍晚时候已经十分冷了。林风跑到力竭，弯腰喘着粗气，贴身的衣服已经被汗水浸透，额前的头发湿成一缕一缕。天渐渐黑了，人群慢慢散去，刚刚喧嚣的球场此时一片冷寂，一阵秋风席卷着落叶而来，吹在身上凉的彻骨，林风不禁打了个寒颤。
　　回宿舍的路上，林风的手机响起了铃声，是一条事件提醒——两天之后是姚佳瑜的生日。林风苦笑，这是一条设置为永久的信息提示，每年的这个时候铃声都会准时响起。林风收起手机放进口袋，忽然冒出一个想法，这不是一个绝佳的挽回机会吗？或许那只是姚佳瑜一时的气话，他何必这么悲观，那么多年的感情基础让他相信他们之间一定还有挽回的余地，只要他积极去争取。这么想着，刚才的颓丧一扫而光，林风迅速跑回宿舍，在网上订了一束鲜花，又兴致满满地跑到校外的商场选了礼物。
　　艺术团的同学们每年都会为姚佳瑜庆祝生日，今年也不例外，在艺术楼的顶层的一间教室里，一场生日party如期举行。从表面上看，失去林风的姚佳瑜生活并没发生多大变化，她还是众星捧月中的那个月亮公主。

　　今天的姚佳瑜穿了红色的紧身长裙，更显身材高挑婀娜，长长的头发披散下来，发尾打着优雅好看的卷。踩着极细的高跟鞋，画了精致的妆容，美得耀眼。林风徘徊在门外，远远地看着一身盛装的姚佳瑜。他以前总说她是他的公主，可现在，他恍惚觉得公主已不再是原来的公主，而是早已长成了高高在上的女王。

　　林风迟迟没有进去，他一直在找一个可以单独和她说话的机会，就这么一直等到party快要结束。人已经走了大半，里面清静了不少。林风这才慢慢走到姚佳瑜面前，柔声说：“佳瑜，生日快乐。”

　　“我以为你不会来。”姚佳瑜没有直视他，只淡淡地说。
　　“你的生日，我从不会忘记，这次当然也不会。”
　　“是吗，那欢迎你。”再冷淡不过的语气。
　　林风本以为她是会期待他来为她庆生的，可这冰冷到足以将人刺伤的语气透不出一丝欢喜的情绪，甚至还夹杂了一丝不屑和嘲讽。林风原本准备好的说辞一下没了说出口的心情。
　　“我只想问，那天你说的话是不是认真的。”林风不想绕弯子，直接问了想问的话。
　　“是。”
　　“为什么？给我一个理由。”
　　“理由很简单，跟你在一起我不快乐。”
　　“是因为我去上海工作的事你不开心吗？我说过我可以不去的。”
　　“林风，我们之间的问题没有那么简单。你虽然对我很好，但你的控制欲让我受不了，我交朋友你要管，我去哪吃饭你要管，我跟谁出去玩，什么时候出去玩你也要管，我们每次都是为了这些小事在吵，你不累吗？”
　　“你明明知道我完全是出于对你的关心。”林风从来没想过她会把他对她的在乎理解为控制欲。
　　“是，我知道你关心我，也许是你对我太好，事无巨细，让我有了束缚之感。我们先分开一段时间，都还彼此一点自由的空间，好不好？也许你现在还不太适应，我也一样，我们在一起太久了，都快要忘了自己一个人的生活是什么样了。林风，你也可以去多交些朋友，不要只活在两个人的世界里好不好？”
　　“我的世界里，两个人就够了。”林风不置可否。
　　“林风，我不希望我的生活里除了爱情什么都没有，我还需要朋友，而你，容不下他们。”
　　林风深深叹了口气，“佳瑜，如果我说这是我最后一次挽留，你还愿不愿意回来？”他还想赌一赌，赌他们的感情尚有一丝余温。
　　姚佳瑜犹豫了一会，但还是说了句“对不起。”
　　她转身离开，眼中噙了泪水，她是真真切切地爱过这个男孩。

　　林风站在原地，熟悉的痛感再一次排山倒海而来，由心脏蔓延至全身的痛让胃里翻江倒海，“砰！”玫瑰花瓣碎了一地，自眼中不断滚落的晶莹，一颗一颗，没入尘埃……

　　已经很晚了，校园里一片死寂，只有北风呼啸的呜呜声。这几日大幅降温，他却忘了添衣。林风裹紧了身上的外套，低头慢吞吞地走着，全然没有注意到对面走过来的几个人，一不小心撞到了一个人的身上。
　　“对不起！”林风连忙道歉。
　　四五个身材高大的男生立刻合围过来，对方显现是在故意挑衅而且有备而来。
　　林风立刻提高了警惕，还未等他看清周边的状况，一个拳头便带着风迎面而来，电光火石之间，林风一把握住那人的拳，止住了它的去势，而后反手一拧，那人只疼得嗷嗷乱叫。又趁势将那人拉到身前，抬腿向他腹部用力一顶，只听那人闷哼一声，立刻倒地不起。
　　只听其间一人说：“你小子有两下子！还敢还手？一起上！”
　　林风也算是个运动健将，本身体质不弱，又熟谙格斗技巧，对付这几个靠蛮力的人还是绰绰有余，但他此刻忽然不想再费力抵抗，任他们拳打脚踢，因为他发现身上的痛反而让他觉得无比畅快。

　　林风踉踉跄跄回到宿舍的时候，觉得头重脚轻，胃疼地越发厉害。
　　“这是怎么了？”一直在等他回来的萧楠看到林风如此狼狈，很是惊讶。林风来不及搭理他，立刻把自己扔进洗手间吐了个昏天暗地。
　　“喝酒了？跟人打架了？”萧楠一手端了水一手帮他捶背。
　　林风只是摇头。
　　“没喝酒？没打架？那你吐什么，伤怎么弄的？”萧楠依旧喋喋不休。
　　“你他妈能不能等我吐完了再问！”
　　“好好好，你好好吐。”
　　“滚！”
　　“操，这是谁惹了你了！狗咬吕洞宾！”萧楠讨了个没趣，摔了门出来。

　　林风冲了个凉，好不容易清醒了一些，头还是隐隐作痛。

　　“跟谁打架了？用老子为你报仇不？”萧楠死性不改，看林风稍微好些了又来刨根问底。
　　“我也不知道谁，没看清！”林风确实没看清，但他猜得到知道，除了以张可为首暗地里喜欢姚佳瑜的那几个人，还能有谁！
　　“人干嘛打你？你为啥不还手？”萧楠很是不解，以林风的身手应该不至于会被人伤成这样。
　　“你怎么知道我没还手？”林风回道。
　　“还手了还被打成这样？对方是何方神圣？”萧楠不可置信。
　　“齐天大圣孙悟空！”林风顺着他的话开起了玩笑。
　　“神经病……”萧楠嘟囔着。
　　“头疼，睡了！”林风说着便向床上倒去。
　　“这几天冷，看你穿这么少，还冲凉水澡，小心着凉！”萧楠还是忍不住叮嘱了他一句。
　　林风没有回应，像是睡着了。
　　萧楠望着林风胳膊和脸上的淤青直摇头，姚佳瑜跟他分手的事现在基本上全校皆知，他还以为他们不知道，一直闷着不说，瞎逞强！
　　看林风和衣便睡，也不盖个被子，萧楠拿了自己的外套加盖在林风身上，关了灯，自己也上床睡了。

　　黑暗中，林风又睁开了眼睛。头疼的厉害，老毛病又犯了，睡不着。辗转了一会儿，他翻身起来，走到桌前坐下来，打开电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