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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异动 ...

  •   谢与霏不语,看了他半晌,推门走了。

      羌原一动不动在地上坐了许久,直到沈叙回来催他睡觉。

      那一晚,他做了个梦。梦里漆红一片,有火光,有嘶喊,有人在撕扯着他仅剩的一只手,他痛到几乎要死去。又一会儿,他被大片红色淹没,他喘不过气来,一直叫着“救命”,却总发不出声音。在他以为自己的手要被撕裂,呼吸要停止的时候,一只手托着他,他冲开了眼前的红。

      他回过身,震惊得看着那一池血水,一个精瘦的老和尚站在池边看着他。他正想问他是谁,怎么看起来这么熟悉,老和尚便纵身一跃,跳下了血池,池水溅起,有几滴落入他的眼中,瞬间如火一般,灼的他生疼。

      然后他就被沈叙叫醒。他摸着空荡荡的右臂处,脑中反复回荡老和尚纵入血池之前说的话,“小原,你须知善恶”。

      眼角突然滑落一滴泪。他记得,那个老和尚,是他爹。

      ***

      最后,几人出发的时候,谢与霏虽然一脸嫌弃,却还是带上了羌原。

      从河南出发,一路往南而行,半个月之后,云七杳等人便进入大别山界。生符门坐落于大别山顶,遥遥望去,隐约可见山门现于林间。

      生符门由来已久,传说他的第一代老祖练成绝世神功,得以延寿至三百余岁。在百余年间,这位老祖庇佑着大别山界百姓,令外界无人敢犯,百姓几代安逸度世。因此在此老祖过身之后,便自发为其在山腰设立画像,时常参拜,以求老祖在天能继续庇佑。

      作为眼下的最大宗门,寻常时候,生符门山脚下往来行人络绎不绝。或欲投师生符门的普通人,或有为附属之意而拜访的别派代表,更多的则是为了参拜山腰处设的生符门老祖像。

      前日里遇上一场大雪,雪后的山涧略显萧瑟,大多数人在山脚望着厚厚的积雪而却步,因此云七杳等人行在山间时,四周可谓是飞鸟绝尽。

      从山腰处抬眼远望,远处层林沐浴在微寒的日光之下,枝丫间的枯黄已被大雪染白,正层叠交错盈盈发光。再往上眺,大别山最高的白马尖,正对着生符门碧青色山门,不失为一片壮阔。

      林间的山路比起之前一马平川要崎岖难行,又因积雪的缘故,几人都弃了马,踩着防水的鹿皮长靴,徒步上山。

      云七杳背着逢雪剑,脚下一深一浅踩在厚厚的积雪上,走在队伍最末,照顾前面的谢与霏。

      正午之时,山林间便开始化雪,周身空气变得更为酷寒,沈叙和谢与霏已经在外多罩了一件厚厚的斗篷。云七杳没少挨落松崖的彻骨之寒,又有内力护体,便也没感到多冷。只是看着前面裹得团子似的谢与霏不住发抖,不禁哂笑道:“你不是说自己在生符门长大的吗,竟然还怕冷?”

      谢与霏斜了她一眼,哆嗦道:“我也不常下山来,谁知道这林子里头能冻成这样?”

      她说这话的时候,正扭过身对着云七杳,结果不留神,脚下一滑,踉跄着一个跟斗栽进雪里。也得亏她机灵,落地之时,立马就着雪地一滚,便也摔的无碍。

      这一下惹的沈叙和云七追长笑不已,给冷寂的林间生添了几分活力。

      羌原不敢笑,他动作倒是快,因为生的高,腿也长,两步就到了谢与霏跟前,把她拉起来。

      谢与霏吃了一嘴雪水,扁着嘴弯腰拍了拍雪粒:“早知道雪后的山路这般难行,咱们应该在山脚等上几日再来的。”

      沈叙打开随身带着的一壶酒带给她,看着她猛喝了一大口,笑道:“再有五日便到除夕,这山间的雪没有十天半日也化不去,你莫不是想在师门外过年?”

      云七杳冷不丁道:“我原本是想回云七世家陪师公过年的。”

      这些中,除了沈叙知道她过去在落松崖的那五年,其余几人都不曾知晓,云七杳也没提过。谢与霏只当她是想家了,便拉了她的手安慰道:“每逢除夕,我们掌门便会‘撒金’,到时候我带你去捡金子,必然比你们云七世家热闹许多。”

      羌原站在谢与霏身旁,左手捏着另一只空荡荡的袖管,勉强一笑道:“好歹明年你还能回去过年,我却连明年在何处也还未知晓。”

      沈叙拍了拍他的肩,无声安慰。

      “若是脚程快,除夕之后不如都随我去云七世家,还能赶上元宵节。”云七追难得露出笑容,他算了下日子,心想回云七世家过个元宵也不错。

      说着,几人又继续前行,越往山上走,积雪便越深,之前还在小腿处的积雪,已然没过了膝盖。

      云七杳看着每走一步就要停一会儿的谢与霏,终于忍不住了:“这大别山属于你们生符门吗?”

      谢与霏纳闷着摇头。

      “那我若是损坏了草木,对你们师门来说,算不上无礼吧?”

      云七杳说着,右手便摸上了背后的逢雪剑。她原本走在队伍最末,此时飞身越过前面几人,落在最前端。逢雪剑已经在她手上,她望了眼前路的尽头,拔出剑,自语道:“第一次用这把剑,竟非用来打架。”

      言罢,她蓄力五分,灌注与剑身。逢雪剑似通灵性,青光乍现,随着云七杳的动作,一剑从高处斩落。剑的主人没有用任何花哨的招数,仅是最基础的“砍”式。

      刹那间剑气充沛,笔直冲破层层厚雪,激起细细的雪粒,飞洒至高空,惊得飞鸟乍现,凄叫着四处逃窜飞走。

      一条约半人宽的青草小道,现于几人眼前。

      空中依旧还有溅起的细雪飘落,轻轻附在云七杳发间。她的唇红地艳丽,微微弯着,双眼斜眼看向谢与霏,语气轻快:“小谢,这下还会再摔倒吗?”

      那一弯恣意的浅笑猝然出现在她雪白的小脸上,斜挑而起的眉眼,竟有些招摇。明明身着不起眼的灰衣,谢与霏却看愣了。眼前人的神情动作,胜过任何山水风景。

      不只是谢与霏,其余几人也看得发怔,反倒是沈叙率先回过神来:“好啊阿杳,竟留着后招,倒让我们一顿好爬。”

      谢与霏也嬉笑着附和:“不过有损逢雪剑的剑姿,竟用来给咱们开道了。”

      几人笑开,索性停下稍作休整,取出在山下准备的酒和肉干,分着吃了起来。几口酒下肚,再配上北地的肉干,顿时腹中就暖烘烘的。

      山风夹杂着雪粒依旧“呼呼”地吹,云七杳突然后背一直,防备地转身看了一圈四周,她似乎察觉到有人。

      与此同时,羌原也是放下手中的酒壶,蹙着眉,鼻子嗅了嗅,怪道:“似乎有血腥味。”

      “有人!”云七杳再次拔出逢雪剑,一道剑气砍向斜后方的大树。

      剑气打在树干上,枝丫上的雪全数震落下来,砸在地上“噗噗——”地响,除此之外,仍无动静。

      “血腥味就在那棵树的方向。”羌原确定方位,提着酒壶往前走去。

      云七杳一把拦住他,把他推回原地,自己则纵身飞向方才击中的树后。几乎是一眨眼的时候,她又砍出一剑,绕着树干刺向后面。

      “噗嗤——”一声,逢雪剑刺进对方身体,云七杳只见一个黑色毛绒脑袋,刚要一掌下去,那物突然起身,身材高大堪比羌原,竟是一个人。那人动作极快,甚至比云七杳的掌力还快,不顾伤口流血,跃出老远,然后风似的跑了。

      云七追在一瞬间便起身去追,片刻之后,那人消失在林间,还是被他逃走了。

      “方才那是个人,被他跑了,我在树后找到了这个。”云七杳把手中的木牌递给其他人看。

      谢与霏原本觉得那高大之人逃走时候的背影有些熟悉,此时一见木牌,跟见鬼似的一把推开,不可思议的叫道:“不可能!”

      沈叙拿过木牌一看,上刻“凌光峰主”字样。生符门入门弟子都会有自己的门牌,门牌上不刻姓名,只刻身份。凌光峰主便是一个月前过世的簇光长老,这是他的身份门牌。

      “簇光长老他,我,我亲眼见这块门牌随他葬进陵墓。”谢与霏脸上血色顿失,并非单纯因为这一块门牌,而是之前那个眼熟的高大的背影,十有八九就是簇光长老。

      可是,簇光长老不是死了吗?自己还是盯着他下葬的。

      “那股血腥味没有了。”羌原松开眉,歪着头,奇怪道。

      人跑了可不就没有了吗?沈叙心道。他弯腰去看云七杳手中的剑,剑上应当还有方才刺入那人体内残留的血。

      然而,此时逢雪剑上干干净净,没有任何血迹。完全不像是刚从人体内拔出来的样子。

      沈叙盯着逢雪剑上的青光,突然转身拉起羌原的左手,凑在剑锋上划了一下。羌原手指瞬间滴出血来,而逢雪剑上,依旧没有沾染任何血迹。

      “又闻到方才的血腥味了。”羌原盯着自己的手指,喃喃道:“那、那人身上的血腥味,怎么同我的闻起来一模一样?”

  • 作者有话要说:  生活中出了非常狗血如同电视剧一般的事情。
    emmmm,存稿箱快没有东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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