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次生命》王yu

1、第一章 不存在的火山喷发

　　怒罗火山位于大陆西部高原，北纬44度，海拔最高达5500米。处于CI国境内，有长达1000多公里的国境线。怒罗火山距离南边FI国最近处不到300公里，距离北边DI国最近处接近500公里。它在漫长的休眠期里终年积雪，将东南方大洋吹来的水汽阻挡在一侧，并在另一侧高原形成了中等积的畜牧区。
　　曾经这里最嘹亮的声音是牧羊人的号角和高原狼的嚎叫。然而，经过长达十年的战争摧残，这人这土地都是一样的满目疮痍。火山周围方圆百来公里，分布着近300万颗地雷，将这一区域活生生改造成了无人区。希望裹挟着渗血的伤疤，笨拙地催促着一切走向平稳安定，也催促着人心学会放下仇恨与握手言和。
　　现在是十月下旬的一天凌晨一点左右，一轮下玄月正缓缓升起。高原上空繁星闪耀间，一丛丛绚丽的弧状绿色闪光，层层叠叠地挥舞游荡，幽深隐秘。那是极光。在相对低纬度的高原，这是从未有过的奇观！奈何这里是无人区的冬季，唯有的人类此时正处于熟睡中。他们是位于怒罗火山一百公里外的一个火山地震观测站里仅剩的工作人员。
　　两点左右，一层氤氲的看不见摸不着闻不到的波，从怒罗火山深处缓缓荡漾开来。它渐渐膨胀为一颗无形的球，边沿不断穿越岩石、滑过泥土，还惊醒了一只冬眠的高原鼠。它优雅地如同踏着舞步，又似一阵微凉的风，确将一切透体而过。经过三个小时，在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它终于停下脚步。最终放大为一个直径100多公里的无形水晶球，将整个怒罗火山包裹其中。哦，还有一个可怜而破旧的观测站。
　　如果有那么一双可以看到它的眼睛，你会发现它是如此唯美！尽管没有再扩张，它的中心深处依旧源源不断地向外散发着波，每一层都是完美的同心圆。越到深处，那波越是浓稠，偶尔还会出现些俏皮的震荡，像呼吸，更像生命。
　　白令贤在一阵冷战中惊坐而起，窗外弯月的余晖丝毫没有照亮屋里的任何角落，一片浓沉的夜色里，他茫然地环顾一番，才想起床边的电子钟。凌晨5点多，被子里因为加热装置整夜的作用，依旧温暖。然而擦了一头冷汗的白令贤，却实在回想不起，究竟是噩梦还是凉风，将他在这个时分催醒！
　　辗转再无睡意，他所幸穿好衣服，朝值班室走去。
　　白令贤是怒罗火山观测站的站长，今年已经65岁了。这家观测站是由CI国与FI政府筹办并企业捐助共同经营的一家半私有机构。由于FI国经济发展远比CI国发达，故观测站大部分检测设备和技术实际都由FI国提供。原本还兼顾一项更重要的任务，就是协助军方排雷。但是由于冬季来临，再加上怒罗火山似乎有复苏迹象，排雷工作暂告一段落。各种人员已经撤离，只剩下观测站值班人员。除此之外，只有每周一次的补给车会光顾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了。
　　才十月下旬而已，室外温度已经下降到5摄氏度左右。整个观测站的建筑主体占地面积不过300多平米，一共三层。人员撤离以后，二层以上的区域已经封锁，将人员和工作设备都转移到一层，以方便集中供暖。即便如此，由于资源有限，各种生活条件也只是维持在满足最基本需求而已。
　　原本观测站常规值班人员至少八个，需要二十四小时值班。时值传统节日，白令贤和几个年轻人留下来，将其余人员都放回家了。
　　白令贤披了一件当地常见的羊绒大衣，并没有感觉很冷。推开值班室门，咯吱一声，将趴在监测仪前打盹的人惊醒。那是个刚刚二十出头的年轻人，穿着臃肿的冬装，身材精瘦，头发略长。他站起来比175的白令贤高出半个头。
　　年轻人叫杜伟，来这里工作不过半年。在他看来，白令贤虽然平时看起来和蔼，但是工作上总是很严肃。值班时睡觉被抓包，总有些心虚。强装镇定地马上看向监视器，却听一旁的报警器装置发出了滴滴的提示音。
　　“又地震了！”杜伟一个激灵，连忙投入数据观察中。
　　此时的白令贤也已经坐到电脑前，熟练地计算起各项数据波形，嘴里不紧不慢地对杜伟说，“今年开始火山进入了扰动期，一个月少说要震个上百次，不需要每次都这么夸张，我们要做的是实时记录与观测……”他唠唠叨叨地声音戛然而止，
　　“咦？”眼球随着屏幕上的一列列数据快速移动着，“这是什么意思？”
　　此时，距离观测站直线距离不过300公里的CI国边境城市罗嘉，混乱一触即发。
　　罗嘉是一座内陆边境城市，与FI国接壤的漫长边境线就在它的辖区内。从十几年前开始，这里就是西北战乱国家难民偷渡进入相对富裕的新大陆联盟国家的必经之路。在罗嘉，你几乎可以看到来自西北所有国家的人，期中占绝大多数的都是ZI国人。他们有的持有CI国临时身份，但大部分都没有。他们常常聚集在城市最肮脏恶臭的地方，干着最累的活却收入有限。在经济、政治、治安等各个领域持续挑战着罗嘉市乃至整个CI国的承受力！
　　这天早上7点50分，晨间新闻的尾声正在介绍昨天晚上出现的极光！市警察局的老警员祖峰正拎着一份羊杂汤套餐进门！他昨晚值夜班，幸运地一夜好眠，本人没有夜观天象的爱好，自然也错过了这前所未有的奇观。37岁的中年警察，每天忙忙碌碌，休闲时唯一能做的也就是打打牌了。
　　和几个同事打过招呼，祖峰来到自己的办公桌前，开始享用他的美味早餐。等下如果没什么事的话，他就可以下班了！已经一个月没休息过了，他此时心情不错！
　　嘈杂的人声随着人多而渐大，终于吵醒了实习生杨力。他搓着脸从值班室出来，一路打着哈欠走到祖峰的办公桌边，笑嘻嘻地捧起另一份羊杂汤喝了起来。
　　“今天怎么不去局长办公室擦桌子了？这才不到一个月，松懈的也过于快了吧！”祖峰抽了一张纸巾擦嘴，懒散地靠在椅背上瞅着这个年轻人，数落着，“你这样可不行啊！”
　　杨力咽下嘴里的汤，有气无力地说，“我发现了，他就是看我不顺眼，越往他眼皮子底下凑他越烦我！你看我这么卖力，桌子都快让我擦掉漆了，有什么用！我就是办公室的盆栽，除了占地方，一点存在感都没有！不干了！爱谁谁！”
　　“我觉得这事真不怪他！如果你是我弟，我早把你踹家去了！”
　　杨力不服不忿地说：“我怎么啦，都这么看不上我！让我干嘛我干嘛，就差去洗厕所了，还天天骂我！”
　　“你就像个弹力球，拍一下就不知道蹦哪去了，随时会失控！就这样，谁敢让你干正经事！”
　　祖峰看看时间，发现可以下班了，拿起公文包正要起身，一个电话将他重新按回座位上。他盯着这个电话仿佛杀父愁人，那真是十分地不想接！
　　杨力高高地举起手指，幸灾乐祸地帮他按了免提键。
　　“三区五号大街18号胡同，刚刚有人报案，发现一具男性尸体!”
　　瞪了杨力一眼，祖峰拿起听筒问道，“我今天休息，怎么直接连到这儿了？”
　　“休个屁休，一共几个人你心里没数吗？这两天边防巡逻站和海关借调了一半人，谁给你勇气休息的？快点去给我干活！”对面男人继续没好气地说，“今天你带上杨力吧，实在没人了！”
　　“靠！那还不如我自己去呢！”祖峰看了一脸兴奋地杨力一眼，无奈地问，“给条活路呗，让他继续在办公室打扫卫生吧，这里需要他！”对方不但没回答，还直接挂了电话！
　　任何时候出警都得至少两个人，祖峰突然觉得脑壳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