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狸不单行》半句哆

2、第 2 章

　　饭局上觥筹交错，关青山面不改色的敬酒、喝酒，仿佛酒杯里的就不是白酒，而是白水。
　　关青山时不时的就瞄一眼对面的叶颂，看着他笑盈盈的逗叶赞开心。关青山也感觉到叶赞的低气压了，他其实也不知道叶胜国会在这个场合上说这个事儿，他对叶赞还真没什么兴趣。
　　酒过三巡雁过五味，众人春光满面的起身准备离场，桌子上上等的菜肴基本没怎么动，今天这个饭局到底也不是为了吃饭。
　　一席人摇摇晃晃的离开包间，穿过大厅，出了饭店大门，门口一排上档次的车有序的停着。
　　叶胜国逐一把几个老友送上了车，才带着关青山上了他的大奔，司机稳稳地启动开了出去。
　　大奔上静默了一会，叶胜国依着靠背，有些伤感的说：“小关，回来了，回来了。”
　　“嗯，叶叔，我回来了，你不用担心我。”关青山坐在叶胜国的旁边，神色清醒，即使喝了那么多的酒，也没有醉意。
　　“小关啊，今天见的这些在b市都是说的上话的人，我今天带着你引荐了，以后有什么事儿求到他们不用不好意思开口。”叶胜国顿了顿又说：“你以后的生活，我给你打算好了，我在下岭镇有个垂钓鱼塘，餐饮娱乐一体的，过两天就给你过户。”
　　“叔，不用，你不用这样。”听见这话，关青山平静的脸上才显露了些许的震惊。
　　叶胜国收手不再经营矿产行业后，投资了一个垂钓鱼塘和一个大型饭店，只是饭店经营的不理想，不太挣钱。反而之前不被看好的鱼塘却经营的红红火火，b市周边的几个城市没有这种大型鱼塘，想垂钓的有钱人和垂钓发烧友几乎都聚集在了叶胜国的鱼塘。
　　关青山听闻叶胜国的打算，内心不震惊是不可能的。
　　“小关，你听我的，只有你收下，我以后死了才有脸在地下见你哥啊。”说完，叶胜国转过脸看着车窗外，没让关青山看见他微红的眼眶。
　　车里一阵沉默，关青山默默的接受了叶胜国的好意。
　　马路上行驶的红色路虎揽胜里，也是一阵安静。
　　叶颂有些头疼的看着身边闷不出声默默开车的叶赞，不知道怎么安慰她。
　　“看什么看，有话快说，有屁快放。”叶赞受不了叶颂的注视，凶巴巴的开口。
　　“姐，那个关青山是谁啊？爸怎么会有想撮合你俩的打算呢？”
　　叶赞没有立马回复叶颂的问题，只是愤怒的神色稍微松懈点，眼里有一丝无奈，过了好一会才淡淡的开口：“你不知道，爸收手矿产的时候，着实不容易，矿产那行，想挣钱，哪里是想象中的那么好挣，等你想收手的时候，却又是哪里容易抽身呢，爸突然抽身挡了上面人的财路，他们找了麻烦，发生冲突了，爸手下有几个混黑的，在冲突里特别寸的打死了对方的一个马仔，然后”
　　“死人了？”叶颂震惊的看着叶赞。
　　叶赞盯着拥挤的路面，轻轻的点点头，继续说：“那些人就是想让爸进去，判个几年，可是爸那时候已经50多了，在里面受罪，就算有命出来，身体也完了。那时候谁知道这个关青山自己去顶替了咱爸，爸当然不同意，可是后来他们不知道怎么说的，爸就默认了，找了关系又给那些人走了礼这事才算了结。”
　　“那，关青山判了几年？”
　　“七年。”
　　简短的对话结束，车上也陷入沉默，叶颂终于知道叶胜国对关青山那种上心的态度的缘由。
　　叶颂默然的看着车窗外逐渐昏暗的夜空，这个平凡拥挤的小山城，原来也有这种不平凡的事和不平凡的人。
　　叶赞的车伴随着叶赞的咒骂在拥挤的马路上走走停停，最后开进了“金色家园”高档小区。
　　叶胜国在这个小区买了一个200平的复式顶楼，纯实木装修风格，叶颂进屋时被屋里红褐色的家具惊讶的下巴差点没掉，感觉自己好像来到了原始森林，都是树干。
　　叶颂和叶赞进屋的时候，叶胜国已经在客厅里喝上了茶水，身边不见关青山的身影。
　　“爸，关青山呢？”叶颂是眼看着关青山上了叶胜国的车，以为他会跟着叶胜国一起回这里。
　　“啊，小关啊，回去了，让他来也不来，说让我早点休息。”
　　不等叶颂再说什么，身边的叶赞开口就问：“爸，你什么意思？我都说了我不考虑结婚这事儿，你操什么心啊。”
　　叶胜国被叶赞突如其来的话弄的一愣，随后便大发雷霆。
　　“什么？死丫崽子，你在说一遍。”叶胜国把他的茶杯重重的放在茶几上，瞪着眼睛一脸怒气的吼。
　　“我在说一遍，我，不，会，和，关，青，山，交，往，的。”似乎为了让叶胜国听清，叶赞一字一顿的大声回复着。
　　“死丫崽子，看我今天不打死你的。”
　　说完叶胜国边奔着叶赞走来，叶颂一把搂住叶胜国的胳膊，边拽边快速的说：“爸，姐她语气冲，不对，你消消火，消消火。”几句话却也怎么也劝不住叶胜国想动手的架势，叶颂只好回头冲着站着不动，也是一脸怒气的叶赞喊：“姐，你先回去，先回去，我和爸唠。”边喊还边使眼色。
　　叶赞看着为了她又是喊又是使眼色的叶颂，最后只好听叶颂的话，头也不回的摔门走了。
　　叶赞离开后，叶颂把叶胜国拽到实木沙发上，一边搂着肩拍着背，一边轻声劝着让他消气。
　　“这死丫头，就是不听话。”
　　“是是是，不听话，不听话。”叶颂心里暗笑，自己哄老爸的架势像在哄小朋友。
　　叶胜国也觉得叶颂哄他的架势奇怪，就一脸嫌弃的赶他：“那边坐着去，离着这么近，黏黏糊糊的。”
　　叶颂离远点坐好，等着叶胜国气儿顺了点后，开口说：“爸，你今天这事可不对，姐想交朋友，交什么朋友应该她自己决定吧，您今天这一出是不是太专横了啊。”
　　“专横什么专横，小孩子家家的懂什么。”叶胜国自知理亏，扭头不看叶颂。
　　叶颂一看有门，赶忙接着说：“爸，你今天给开了头，他们两个想怎么发展就怎么发展，您别勉强他俩行不？”
　　“你不知道，小关他”叶胜国犹豫了一下，不知道该不该把关青山的情况告诉他。
　　“爸，我知道，小关为我们家做的事儿，我都知道，可是这不该父债女还吧，他俩要是真有缘分自然会走到一起，万一要是青山大哥也不愿意，看你面子还不好回绝怎么办？”
　　“这”一时间，叶胜国也摇动了，最后点点头，低沉的说：“随缘吧。”然后起身回了卧室。
　　叶颂瘫坐在沙发上，抬手捏捏眉心，有些头疼，克服中美时差，奔波一天，自己的事儿还没整明白，回来又做陪客又要开解的，累身累心。
　　强打精神，叶颂自己找了一间客房，泡了个热水澡，从包里翻出换洗的衣服换上，便倒在有些硬的大床上昏昏沉沉。
　　临睡前，叶颂最后一个念头就是明天一定要回b市自己的房子，不在叶胜国这住了，远离是非，远离人群。
　　叶颂在b市有一套自己的两居室，是在他爸他妈没离婚的时候，叶胜国给叶颂买的，美其名曰是给叶颂结婚时候用的，可是眼下这情况，叶颂性向都不敢和他说，更别说结婚生子这种在叶颂人生里天方夜谭的事情。
　　叶颂一觉到天亮，但是睡的并不安稳，梦里祁扬哭，笑，闹，和他与别人种种暧昧，让叶颂头痛欲裂。叶颂在客厅里喊了几声“爸”，回应他的只有叶胜国养的几只鸟，叶颂挠挠头后瞬间清醒，回到客房收拾好自己的行李便离开了叶家。
　　叶胜国肯定不会让他在外面住，所以他要趁老爸不在家赶快溜走回自己的两居室。
　　在“金色家园”小区外买了一张sim卡，把新电话号发给叶赞和几个国内发小，叶颂就打车直奔两居室所在地“水岸府邸”。
　　B市是山城，市中有河穿城而过，这“水岸府邸”小区就建在河边，小区对面就能见山，是这市里不可多得的好地点。当然，好位置的房子，价格也是美丽的。
　　叶颂开门进屋的时候并没有留意到门口鞋架上的黑色休闲男鞋，只是垂着沉重的脑袋往里走，最后觉得房间里似乎不对劲的时候，是看见了沙发上黑色的夹克和裤子。
　　衣服很眼熟，叶颂盯着衣服愣神。
　　随着叶颂的愣神状态，卫生间的门“哗啦”被有力的推开。
　　关青山□□着上身，下身也仅仅围着一个大浴巾，看着一脸呆愣表情盯着自己衣服的叶颂，微微皱了皱眉。
　　叶颂因为没有休息好，本来就白皙的皮肤更白了一些，仿佛要透明了一样，转头看着关青山□□挺拔的身躯，好半天才缓过神，红着脸尴尬的转身问：“你怎么在我家？”
　　叶颂尴尬的要死，就是因为自己喜欢男人，才会这么尴尬，如果自己喜欢女人，此刻怕是会上去给他一拳问他哪里来的钥匙进屋。
　　关青山看着叶颂一连串的动作和神态，若有所思，然后挑挑眉说：“是叶叔给的，我的房子在2单元装修，叶叔让我先在这住。”
　　叶颂根本没听见关青山的话，因为他现在满脑子都是关青山淌着水珠的胸膛，笔直有力的小腿，以及虽然用浴巾围着，也能看见轮廓的巨大下 身。
　　“喂，小颂，是叶叔让我在这暂住的。”看叶颂不知道在纠结什么，关青山又复述了一遍。
　　“啊，啊，行，那你在这住吧。”
　　叶颂抬脚就向门口走去，他现在只想离开这个满是男性荷尔蒙的房间，虽然关青山不是他喜欢的类型，年龄也差的多，可关青山是男的，是男的就会让自己变得尴尬。只是他走了几步又停在了大门门口，他现在出去了，他能去哪啊？
　　回叶胜国那？不说别的，就说他性向这个事儿，万一让叶胜国知道了，一定会扒了他的皮。
　　去住酒店？他是准备长期待在国内的，虽然兜里有些钱，可是住酒店太奢侈了。
　　叶赞那也不方便。
　　“唉。”叶颂叹口气又转身走了回来。
　　关青山看着叶颂这一去一回，心里也乐了，觉得叶颂脸色变幻的异常有趣，想知道他回来打算怎么着。
　　叶颂看着关青山似乎有坠落趋势的浴巾，咧咧嘴说：“关哥，你去穿条裤子吧，这天气凉了，你别冻感冒了。”
　　“好。”关青山垂着眼皮，叼着根烟，拿着裤子进了卫生间。
　　看着关青山进了卫生间，叶颂才放松的喘了口气，心里大骂关青山是暴露狂，又四处打量起这个两居室，叶颂出国前没怎么来过这个两居室，现在在看这个两居室的装修，不免让叶颂的额头抽疼，这装修风格真是一言难尽。
　　黄色的实木地板，枣红色的实木沙发和茶几，墙上还有一副十字绣和一个电子万年历。本来就是十年前的装修风格，叶颂没有抱太大希望，但是这风格还是让他一阵无语。
　　他就不该对叶胜国的审美抱有幻想。
　　看完装修，叶颂又扫视了一下卫生，还挺干净的，他知道关青山应该在这住一段时间了，可是屋子里也能看出来是时常收拾卫生的，他还挺爱干净的。
　　关青山从卫生间里出来时候，嘴里的烟已经被点着，他下 身穿着黑色休闲裤，上身依旧裸着，浴巾搭在脖子上，大大方方的坐在了实木沙发上，说：“小颂，你要是回来住，我可以搬出去住。”
　　听这话，叶颂赶忙摇头，“没有，没有，我是不知道你在这，我爸没有和我说。”叶颂顿了一下，犹豫的问：“关哥要在这住多久？”
　　叶颂不是赶关青山走，只是他现在也真是没地方住，难道还真去住酒店？
　　“也没多久了，我的房子快完事了，马上就能交房了，也就一个月的吧。”关青山思考了一下说。
　　经过了思考斗争，叶颂下定决心，不好意思的开口问：“关哥，这，这反正也是两居室，我们先合住一段日子行不？”
　　“我可以出去住。”关青山看叶颂为难的小样，嘴角不自觉的扯了一个笑，觉得这孩子太逗了，他的房子他还这么小心翼翼的。
　　“我没有撵你的意思，我就是不想和我爸一起住，你要是搬出去了，他一定会扒了我的皮。”
　　叶颂的本意真没想撵他出去，他也是万不得已才做了这么个决定，按他往常的习惯和性向问题，他是不会和别人合住的，只是要让他在叶胜国和关青山里选一个，他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关青山。
　　“好，那就一起住一段时间。”关青山意味深长的笑了一下。
　　叶颂和关青山说了几句话后，就拎着包去了自己的房间，脱了外套只穿一个大领口的小衫，叶颂把自己狠狠扔进大床上时，才发觉自己的胃已经饿得泛酸水了。
　　叶颂好几年没回国，不知道附近有什么吃的，便掏出电话致电叶赞：“喂，姐，带我去吃饭。”
　　“喂？叶颂？你在哪了？爸刚才给我打电话了。”
　　“你俩和好了啊？”
　　“我是不惜和爸一般见识，一天天不够他操心的，你在哪里啊，给爸打个电话说一声啊。”
　　“啊，我知道了，现在就打。”叶颂挂了和叶赞的电话，才想起来叶赞根本没回应他吃饭的事儿，心里不免一阵抱怨。
　　和叶胜国通完电话，叶颂觉得自己已经不饿了，被叶胜国数落了半个小时，好在叶胜国在听见自己是和关青山合住后态度才稍微缓和点，那在挂电话时还说着让他和关青山多学习学习。
　　叶颂在床上郁闷的昏昏沉沉快要睡着时，听见了两声轻轻的敲门声。
　　“进。”揉着惺忪的眼睛，叶颂支起胳膊，对自己有些裸露的锁骨和肩膀浑然不觉，看着开了半扇门站在门边的关青山。
　　关青山在门口看着叶颂楞了一下，没有往里走，笑着问：“吃没？没吃一起？”
　　叶颂跟着关青山出小区的时候已经快12点了，北方的秋天就是好天气时秋高气爽，阴雨天时秋风萧瑟。
　　今天就是一个好天，晴空万里，天空上只有几朵淡淡的云彩，中午这个时候是一天最暖和的，叶颂眯缝着眼跟在关青山的身后，让暖暖的阳光晒在脸色，感觉自己皮肤上细小的绒毛都跟着一起颤动。
　　关青山回头的时候，就看见叶颂懒洋洋的像猫一样的跟在他的身后，阳光在叶颂的皮肤上折射，晃了关青山的眼。
　　“怎么了？”叶颂感觉到关青山的视线，只是好天气和阳光让他现在异常的舒服放松，叶颂也就这么懒洋洋的问他。
　　“没什么，你有什么想吃的没？有什么忌口的吗？”
　　如果叶颂现在看，就能看见关青山线条硬朗的脸上带着柔和的笑，眼睛里透露着愉快，一改往常的不苟言笑，只可惜，叶颂沉醉在暖暖的秋阳里。
　　“随便，不太能吃海鲜，会过敏。”
　　“好，我知道一家红烧肉做的很好的店，要去不？”
　　一听红烧肉，叶颂瞬间来了兴趣，要知道在美国想吃一回地道的红烧肉可是很难的，“去。”
　　一直到上了关青山的车，叶颂才发现这车是昨天叶赞开的那辆路虎揽胜，不免惊讶：“这车？”
　　“嗯，昨晚和你姐见了一下，叶叔在饭局上说的那事，我现在也不想找，抽空我会和叶叔说。”关青山坐在驾驶位上边系安全带边说。
　　“不好意思啊，我爸让你困扰了。”叶颂脸上一阵尴尬，都怪自家老头子。
　　关青山车开的很稳，吃饭的地方离得也不太远，十分钟就到了。
　　叶颂下车才看见这是一家私厨，坐落在老旧的小胡同里，胡同里看着虽然破败，但是推开院门，就别有洞天，占地至少300平，里面仿乌镇风景特色装修，有树，有花，甚至还有一个小的假山。
　　“这吃饭，需要预约吧。”站在这种风格的院子里，叶颂说话都不自觉的放轻了。
　　“不用，朋友开的，随便来。”说完，关青山遍喊了几句：“佟辉，佟辉。”
　　不久，就有焦急的步伐声传了过来。
　　叶颂本来以为，喜欢这种风格的老板，怎么也是一个附庸风雅的人物，可是出来的却是一个叼着烟，一脸胡渣，套着围裙，里面穿着一个有油污的白色半袖的大汉。叶颂一瞬间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的落差。
　　“嘿，青山，你可太不够意思了，回来了也不来看我。”叫佟辉的男人一把抱住关青山，然后便招呼二人进了屋。
　　关青山和店老板佟辉叙了一会旧，佟辉就笑着和叶颂点点头去后厨做饭了。
　　关青山看着趴在桌子上的叶颂，暗叹这个人真是有意思，昨天饭局上那么的有板有眼，一看就是一个稳妥识大局有教养的人，现在再看，软骨头一样趴在饭桌上，没形没样放松的挺大发劲儿的，这人还真是好多面孔，给人好多惊讶啊。
　　嗡嗡嗡嗡嗡嗡
　　盯着叶颂的关青山因为电话震动被迫收了视线，只是看着电话显示的国外号码又陷入了沉思，他没有国外的朋友，关青山挂了电话没有接。只是不一会，同一个号码又震动起来。
　　“喂？哪位？”
　　关青山起身向院子走去，叶颂却还是听见电话里温柔的女生以及那句清晰的话。
　　“青山？是我，我是程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