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8.9-觐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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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鬼吗？”女孩躺在床上，忽然问道。
沙发上灰蒙蒙的一道影子猛然一颤，瞬间消失。
“查房了。”医生和护士推门进来，脸上带着点虚假的微笑。
女孩闭了嘴，也闭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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私立医院的好处是，设备好，安静，保密性强，所以事情过去一个月还没什么人知道之前飞机失事遇难者中有顾氏的人。
私立医院的坏处是，医生护士只认钱，医院人少，顾虞连个可以说话人都没有。病人除了那些富太太和进出都戴口罩的明星外，并没有其他人。
那只鬼顾虞只见过那一次，出声叫了它后它就再也没出现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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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虞左臂有一块轻度烧伤，右腿骨折，还有逆行性失忆。
顾虞面色冷淡地哦了一下，说真的，对于所谓失忆，她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感觉，忘的干干净净，头都不会痛。
医生表示可以适当刺激一下，看她能不能有所感觉。
顾夫人面有悲戚，形容有些枯槁，眼睛下边还有两个大黑眼圈，皮肤也黯淡了，有些发黄。
“小虞，你知道这是什么吗？”顾夫人拿着一个小木雕，看着像是一朵花，只不过刀工太烂，花瓣叶子都不太分明。
顾虞摇头，要不是这女人说她是她妈，她也不知道她是谁。顾夫人虽然在问这是什么，可顾虞知道，这是在问木雕背后的故事。
“那这个呢？”这次顾夫人换了一个娃娃，很精致，玻璃做的眼睛晶莹剔透，却又空荡荡一片。
顾虞仍摇头，这个娃娃好看归好看，但她不喜欢。
顾夫人脸色更加灰败，从小布袋里掏出一个吊坠，好像是一个玉观音，莲花台上少了一角，其他部位也黑乎乎的，像是被烧过。
顾虞一愣，从颈前掏出一个玉佛，只不过她的玉佛仍是碧绿精致的模样。
“小虞？”顾夫人惊喜地叫了起来，却看见顾虞眉头一皱，将玉佛拿了下来，交给顾夫人。
“我不喜欢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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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一个人睡，顾虞睁着眼睛看天花板，忽然转头：“我知道你在那，出来。”
屋子里一片静谧。
过了一会儿，那道灰色的身影还是出来了，并不过去，和顾虞距离很远。
“你是谁？”顾虞盯着那道灰色的影子。
影子没有说话，反而向后退了一步。
顾虞皱眉。
她觉得这道影子分外诡异，见了两次，一句话都不说，避她犹如蛇蝎。
心里忽然无端生出几分怒气，眼睛一闭，也不说话了。
朦胧间睡着了，感觉那道影子好像靠近了她，又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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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医院呆了两个多月，还在左臂做了个美容，那道烧伤的疤淡去很多。
顾虞自己的房间她看着有些陌生，有些东西有些印象，其余的印象全无。
房子很大，她隔壁那间屋子上了锁，她爸妈说，那是顾觐的屋子。
顾觐是谁？
她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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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道灰色的影子跟到家里了，虽然顾虞还没看见过它，但她就是知道。
夜里顾虞叫过它，但它都没有出现。
顾虞气，也说不清缘由。
看着左臂上的疤，顾虞约了一个纹身师，在疤上纹了一朵虞美人，几片薄薄的红色花瓣，和一道缠在小臂上的绿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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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子里有一张遗像，是个少年，留着简单的发型，微微笑着，眉眼和顾虞有些像。
大约是顾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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媒体不知道，但顾虞的同学们都知道，也知道她失忆了，等到顾虞回到学校的时候，大家默契地不去问顾虞发生了什么，只是介绍了自己是谁，顺便感叹她手臂上的纹身。
“顾觐是我哥哥？你们谁和我说一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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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觐其人，贱货一个。
顾虞作为新生入学那天，顾觐和他朋友说这是我女朋友，顾觐被打。
喜欢雕刻，手艺十分不错，不过哥们之间都存着他的黑历史，雕一只老虎只能看出有四只腿和一个王，雕一只狗和老虎也就一字之差，雕一只兔子还崩了一只耳朵，拿红色的水彩笔在眼睛部位涂了两个红点，十分过分。
最成功的，是一朵花，送给他妹妹顾虞了。
后来手艺大成，他打死都不承认以上物件是自己雕的。
听说学校有男生追顾虞，顾觐提着现代汉语词典追着人家操场跑了五圈，被教导主任拦住了。顾觐的主要攻击手段为“你长那么丑还想追我妹不如先回炉再造”。
顾觐因为这事写了个一千字的检讨，前边听着像模像样，后来像是拐弯抹角夸自己妹妹长得好看。
为自己揽了不少小迷妹。
顾觐参加雕刻比赛，不求得奖只求出名，海选没有题目，他雕了一朵虞美人。预赛主题是鲸，他雕了一堆在□□的鲸。复赛主题车，他雕了一个擎天柱。半决赛主题黄，他雕了一出活春宫。终于被评为踢出比赛，不过只看作品雕工不看内涵，作品进入决赛毫无问题。
他确实火了。
国外有人看上他这份“里出外进”的智慧，邀他过去，他就带着顾虞去了。
半路飞机失事，他被人拉出去的时候，浑身上下已经看不出原本的颜色，只有大面积烧伤和灰扑扑的皮肉。
顾虞被他护在怀里，重度昏迷，受伤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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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顾觐。”顾虞的口气十分笃定。
灰影终于有了回应，声音粗嘎：“不是自己想起来的算什么英雄好汉。”
顾虞一噎，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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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声音真难听。”顾虞一正在写作业，忽然道。
“为了救你被烟熏的。”顾觐回答起来特别流畅，不带卡壳的。
“贱人觐！”
一人一鬼忽然一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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艺术节报节目，顾觐报了一首精忠报国，主任虽然觉得这不是顾觐风格，但仍十分开心。
哪知，艺术节当天，顾觐联合后台管理音效的同学唱了一首booty music，自己在台上又唱又跳，台下同学激情澎湃，老师们气的两眼发黑。
再次登上主席台，和之前一样，前半截认真悔改，后半截夸自己唱歌好听。
顾虞一个白眼翻到天上去了：“贱人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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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此之外，顾虞别的什么也没想起来。
“我叫你你跑什么？”顾虞问的是两人第一次见面。
“为了证明我的确是鬼啊。”顾觐一如既往地没皮没脸。
顾虞气得想明天就请个道士来家里驱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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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觐有个同学喜欢顾虞，但不知道看了几百年前的泡妞攻略，打算送顾虞一个娃娃。
顾觐听完瞪大了眼睛：“老弟，对那个暴力虞，你送娃娃不如送骷髅啊！”
同学掩面而泣。
后来顾觐自己送了个娃娃，顾虞嫌弃，然后将娃娃放在了床头。
顾觐表情猥琐，不知道她能不能发现眼睛上的监视器。第二天一早顾虞就将眼睛扯下来塞进来顾觐嘴里，表情狰狞：“偷看你妹妹！变态！”
顾觐只能买了两个水晶珠子，打了两个洞，眯着眼睛将珠子缝在娃娃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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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佛和玉观音是一对儿？”
“嗯，妈上寺里求的，男戴观音女戴佛，咱俩一人一个。”顾觐总算说了一句人话。
“观音都镇不住你。”
“观音都救不了我才对。”顾觐话音一落，屋子里又安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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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只有顾虞一个人看得见顾觐，顾虞想吐槽都没人听。
没了顾觐，学校的同学开始有人追顾虞，顾觐气得冒烟，在屋里飞来飞去，挨个数落那些男生，这个长得丑，那个人品不好，还有一个喜欢约炮……
“你放心，我看不上那些人。”顾虞虽然这么说了，但顾觐并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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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觉，顾觐一周年已经要到了，顾觐一反常态地沉默了起来，顾虞问原因，顾觐说：“你看着自己家人给自己过一周年会开心吗？”
顾虞权当自己没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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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什么时候滚蛋？”顾虞觉得诡异，一只鬼要怎么在阳间呆一年？
顾虞查过一些资料。不杀人在阳间不太好活。
“我滚蛋的时候你就知道了，着什么急。”顾觐顿了一下，表情又不屑起来。
顾虞顿时兴趣全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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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周年的时候顾虞和爸妈三人去了墓地，看着顾觐温和的笑脸，顾虞忍不住想，顾觐怎么自己没来，让顾觐笑的这么正经还真是难得，他应该自己看看。
回去后她也没看见顾觐，打开的作业本上写了一句话：“我滚蛋了，永别。”
肯定是顾觐写的，该死的顾觐，这是她的作业本，那么多纸不用，非用她的作业本！
顾虞将纸撕下来，折好，加进一本书里。
怎么说，也是她哥最后的“墨宝”。
一滴眼泪忽然落在本上，晕开了一片墨渍。
连真走了都这么不正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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贱人觐。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8.9-觐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