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面千人语》一七殿

2、第二章 骨爪伞的来历

　　封祁做了一个梦。

　　当他醒来以后其实已经不记得到底梦见什么了，唯一能抓住的片段就是有个撑着一把黑伞的身影。

　　这道身影对于他并不陌生，一个月前他也曾在梦中见过同样撑着黑伞的人，只是上一次那个人的面容隐在伞下，他看不清楚，而这次这个人露出了庐山真面目，只见他缓缓地抬高伞身，隐在伞下的面容逐渐清晰，那是一张和之前寄过来照片上自拍的二傻子一模一样的笑脸。

　　是因为那张莫名其妙的照片牵动了他的思绪，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所以他潜意思将照片人的脸投射在梦中撑伞人的身上吗？还是这其中真的有什么关联？

　　封祁自己也说不清。

　　照片人和梦中人究竟是不是同一个人还有待商榷，但是梦中的黑伞和封祁现实中的黑伞一模一样却是无需怀疑的，一个月前他梦见那个撑伞的身影后不久就得到了这把黑伞。

　　封祁低头看着手中的伞，沉思许久。

　　“嘭”的一声，他打开了黑伞。

　　这把黑伞很特别。

　　合起来拿来手上和寻常黑伞并无差别，打开后便会发现伞柄和伞骨所用的制作材料不同寻常，常用伞柄制作材料都是什么铝合金、塑胶之类的，他曾经找人检验过这把伞的制作材料，能得到的有用信息便是，伞柄和伞骨似乎是某一种动物的骨头所制，但是具体是什么骨头却毫无头绪。

　　第一次打开这一把黑伞，最先映入眼帘的是伞柄上雕刻的一条龙，龙身盘旋一圈又一圈，龙头靠在龙身上闭目养神，雕刻得栩栩如生。

　　当他握住伞柄的那一刻，闭目养神的龙仿佛一瞬间活了过来，恍惚间他看到了一条龙在伞柄上盘旋，似要腾飞冲天，那一瞬间他的脑海中浮现出‘骨爪伞’这三个字，但也仅仅片刻，一切又恢复寻常，伞柄上的龙依旧在沉睡，真龙苏醒的场景仿佛只是他的臆想。

　　似真似假、如梦如幻！

　　这种感觉道不清也说不明，他甚至不自觉怀疑这把伞的伞柄和伞骨所用的就是龙骨制作，但是这样的怀疑也不过是一瞬间，毕竟现实世界哪有可能出现神话中的龙。

　　所有异相都只出现在第一次打开黑伞的片刻，后面无论封祁再打开几次，这把黑伞都再也没有出现任何灵异事件，就像一把普普通通的黑伞一样。

　　直到他试探杭州那小子说出“骨爪伞”三个字，那小子不同寻常的表现，这才让他确定这把伞一定不是什么普通的伞，只是究竟藏有什么秘密，他还暂时摸不透。

　　思至此，封祁又再次合起伞，卷起伞面扣上扣子，带着黑伞下楼。

　　一楼早已有人候着，是常年跟在他身边的吴叔。

　　“祁爷。”

　　“怎么了？”一大早等在楼下，必然是有事情。

　　“杭州那小子跑了。”

　　闻言，封祁微微挑眉，他特意让吴叔派人盯着那小子，还能让人给跑了，那小子果然不简单！

　　“需要追踪吗？”

　　封祁摆摆手，“算了，那小子特意寄了照片过来，必然是有所图谋，总会再见的。那张照片查得怎么样了？”

　　吴叔摇头，“没有查到关陵城这个地方。”

　　不出所料。

　　查不到什么封祁并不吃惊，他垂下眼眸，思考那张照片的种种细节，那张照片有用的信息太少了，一望无际的沙漠并没有什么稀奇的，这种地方多的是，总不能一一派人去查探，这和大海捞针没什么差别，那两道背影意外入镜，又显模糊，唯一有用的信息还是在那自拍的二傻子身上。

　　封祁的记忆力很好，此刻他脑子就像一台扫描仪正在一帧一帧地扫描了那二傻子的全身上下，倏地，他抓到了重点，“查衣服，照片那人穿的冲锋衣形制比较特别，让人去查查厂家。”

　　吴叔点头，这时，管家将封祁的西装外套送了过来，吴叔接手外套，上前一步给封祁穿上。

　　管家退到一旁，恭敬地对封祁道：“祁爷，礼物已经备好，车也在外面候着，随时可以出发。”

　　“祁爷要外出？”吴叔问。

　　封祁点头，“吴叔你先回公司，我去一趟葛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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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葛家宅子坐落在京郊山上，虽然是在山上，但是通往的马路早几年就已经全部铺好，封祁的车一路畅通无阻。

　　葛家和封家交集不深，京都有点家底的家族有过照面很正常，葛老的儿子死后他就带着唯一的孙女搬到了京郊山上，自那以后葛家算是正式退出江湖。

　　封祁下车，门外就已经有人等候许久了，在那人的指引下，封祁径直到了庭院里,葛家的这座宅子很有特色,算不上什么豪华的宅子,坐地面积也不算大,却有几分苏州园林的味道,庭院有山有水,置身其中倒有几分惬意。

　　封祁坐在亭子里的石椅上，葛家的佣人很快就端上一壶热茶，“祁爷，您稍坐一下，我家老爷这就出来。”

　　很快，葛老就在旁人的搀扶下颤颤巍巍地走了出来，他的身形瘦小，年纪大了更显干瘪，腿脚不便，需要借助旁人的搀扶才能正常行走，尽管如此，行走间他的大部分身子都是依靠在搀扶的人身上。

　　算起来，葛老今年也已经九十八岁了。

　　那日天色暗，葛老置身于车的后座，封祁仅能看出轮廓，如今这般正式会面，封祁才知葛老真的老了。

　　出于对长辈的尊重，封祁起身，“葛老。”

　　葛老和蔼地笑了笑，在那人的搀扶下有些费劲地坐到封祁的对面，“祁爷，老朽年纪大了，腿脚不太方便，劳您久等了。”

　　“葛老言重了，您称呼我为阿祁即可。”

　　“老朽年纪是比较大，但是这规矩不能破，祁爷您年少有为，这一声祁爷您是担得起的。”葛老言语中不乏对封祁的赞赏，封祁虽然不过二十出头，但是他在京都这片天地里，那称得上是数一数二的人物，道上有道上的规矩，这般人物自是配得上叫声‘祁爷’。

　　封祁没有在这种小事上继续纠结，开门见山问道：“葛老应该知道我今日登门拜访的来意。”

　　闻言，葛老眼眸扫过封祁手上的黑伞，笑道：“这把黑伞很适合祁爷。”这话算是接了封祁的话茬。

　　那日在拍卖会上，封祁和葛老的人竞拍同一只花瓶，相传是乾隆时期的工艺品，封祁对乾隆时期的审美颇具挑战性的花瓶本身就没什么兴趣，再加上得知对方是葛老的人，索性退让了一步，将东西让给了葛老的人。

　　事后他从拍卖会出来，葛老让人送上来这把黑伞，说是作为拍卖会祁爷成人之美的回礼。即然是回礼，封祁也就受了，只是没想到葛老送的却是一份大礼。

　　“葛老可否告知关于这把伞的来历？”

　　葛老笑着摇头，“祁爷，老朽若是说不知，祁爷可信？”

　　封祁蹙眉，他倒是不怀疑葛老的话，只是和这把黑伞有牵扯的人却皆对这把伞的来历一无所知，杭州那小子是这样，葛老亦是这样，越是如此，就越代表这把伞的来历不同寻常。

　　“既然如此，葛老又为何将黑伞赠送给我？”封祁问。

　　“祁爷，不瞒您说，是这把伞选择了您，只是借由老朽的手送到您手上，那日说这把伞作为回礼，那是老朽占了几分名头上的便宜。”

　　选择？

　　葛老用的这个词很微妙，就好似在说这把伞是活物，如人一般，能主动做出选择，封祁脑海中又再次浮现出那日伞柄上真龙苏醒的场景，他的手指不直接摩挲了几下伞把手。

　　“祁爷，老朽虽知您的来意，只是怕是要让您无功而返了。”葛老抱歉道。

　　封祁却未感失望，来之前他已有几分准备，若是轻易就知道这把伞的来历，那反倒不值得让他屡次追查，“伞的来历我可以自己查，只是有个问题还望葛老解答，葛老又是从何处得到这把伞的。”

　　“三个月前，老朽的人到青海西宁意外买到这把伞，因为伞柄那条龙雕刻得栩栩如生，那孩子觉得老朽会喜欢，便特意给老朽带了回来。”

　　青海西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