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查尔鸟》十六夜雪

9、第 9 章

　　“哈......哈......”顾轩阳一路跑了回家，站在门前气喘吁吁地。是的，在他心里，这才是他真正的家，是他和母亲生活的地方，是他在记事后唯一感受到温暖的地方。他想离他那个混账老爸远一点，越远越好，他有时甚至希望他那个混账老爸早点死掉，越早越好，这样他也能早点解脱。他也曾想过去原谅，去谅解他爸，可是无论给自己找什么理由，他依旧忘不了那天的仇恨。他相信自己还算个热情的人，从来没对一个人这么生气，在这点上他爸还应该感到荣幸呢，呵。想到这里，他冷笑了一声，拿出钥匙，默默地打开了门，在门那边的，是空无一人的寂静。
　　他的母亲，在十年前就去世了。是被他爸活活气死的。
　　发现他母亲的那天，天空下着小雨，夜色笼罩的马路上，唯有他母亲闪烁着通话提示的手机屏幕亮着，肇事者到现在还没有找到，如此偏僻又暗的地方，没有一站路灯，没有一个探头，警察也无从查起，可是那个混账老爸却只来认了个尸，便消失地无影无踪，说到底，还是因为他那个混账老爸在电话里把他母亲气的过头，才让她没有发现过往的车辆，只顾着哭泣。被发现的时候，他母亲脸上还留有泪痕，手里还紧握着当年结婚的时候老爸送的一把精致的榆木木梳，在当时那个穷时代，这把木梳成了母亲最珍视的宝物，而现在，这把木梳就留在母亲的灵堂里，每次给母亲上贡的时候，他都会看见这把木梳，想到母亲是多么的厌恶却又喜爱这把木梳，他留下了泪。
　　发现他那个混账老爸的时候，是事故后的三年过四个月，在一个酒吧里，他偶然去抒发下情感的时候看见的。是的，就是那个他失去意识的偏僻小酒吧。当时，他只是给母亲扫墓的回去路上绕了个远道随便走走，看见了这个酒吧便推门进去了。这是个精致的小酒吧，这是他第一眼对这个酒吧的印象。反正也没什么事，就喝几杯吧，打工钱也刚下来。他这么想着，便在吧台坐了下来，“老板，随便来点解闷的，不要太辣。”“好的。”调酒师熟练的动作在他眼前泛起了残影，不一会儿，一杯果汁色的饮品便被端到了他面前，“您的新加坡司令好了。”调酒师微微示意。“这是什么？我不要喝果汁，我要的是酒。”“您好，这就是一款叫做新加坡司令的鸡尾酒。”顾轩阳看了看，端起它抿了一口，酸酸甜甜的，果然还是像果汁，但是又有种酒的气味，甚是奇怪。“这个不够，有没有更烈一点的？”“小孩子可不能喝太烈的酒哦，对身体不好。”边上走来了一个全身黑色的人，操着低沉的声音打趣地说道，“没什么事就赶紧回去吧，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你管我！”顾轩阳很是气愤，他特别不喜欢被别人当成小孩看待。这时，从外面走进了一个中年男人，带着一身酒气，“老......老规矩！”他勉强地扶着墙坐到了吧台的角落里。“您的玛格丽特，先生。”没有交流，调酒师熟练地端上了一杯晶蓝色的玛格丽特。顾轩阳看了一眼那杯酒，好漂亮的颜色，和他母亲的瞳色一样，深邃却又清澈无暇......他不觉流下了眼泪，默默地起身，准备走出这个地方。突然，那个角落里的男人开口了，虽然没听清他说什么，可是，这种熟悉的音调，厌恶已久的这个音调，不会错的，是他的混账老爸！！！
　　可恶！可恶！！可恶！！！他抑制不住自己的怒气，跑到角落里一把抓住了那个男人的衣领，咬牙切齿，却挤不出一个字，他看清了那个男人的脸，是那张令人恶心的嘴脸！醉酒的赤红，肥胖肿胀的脸！！！今天明明是母亲的祭日！可是这个男人却醉成这幅样子！仿佛早就把他的母亲抛在了脑后！！可气！！可气！！！真想杀了这个人！！！“咚！”一记实拳砸在了这个男人脸上，疼痛给这个男人解了些许酒熏。他眼里还含着泪，看出已经醉得不轻了。他慢慢吐着断续的字，“轩......阳......”“你居然还有脸叫我的名字！！！你......！”“喂，要打架别在店里打！”边上来了几个保安硬是拽开了顾轩阳的手，把他拉了出去。“你个混账老头子给我等着！你给我等着！你......！”顾轩阳就这么被扔出了门外。
　　“呵，老爷子，你什么都没和你儿子解释吗？”黑衣人轻笑道。“嗯？”男人醉醺醺地抬头看了黑衣人一眼。“那是你儿子吧？”黑衣人嘴角微微带着一丝奸笑。“......你别管。”男人低下头，理了理被顾轩阳抓皱了的衣领。“好好好~~”黑衣人转过身去装作无奈地摆摆手，“那你也别老是把负能量带到我的店里来呀~~客人都要被你吓跑了啦~~”“你这店本来也没什么正经客人吧。”男人凝视着眼前的这杯玛格丽特，微微地叹了个气，“我以后怕是也不会来了，要是他来找你就帮我打发下。”他一饮而尽，站起身来，比刚刚来时甚至都清醒地走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