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查尔鸟》十六夜雪

38、第 38 章

　　步入阴暗潮湿的洞穴，顾顺拿下了额上系着的晶石，对着其说了些什么，晶石便亮了起来，照亮了洞穴。洞穴中四处是奇形异状的钟乳石椎，水滴的滴答声此起彼伏。顺着洞口前行了三百步而后进入左处洞口，再前行两百步后出现了六个洞口。一切都好似他和元潇所说的那样，而他却走向了东南方向的那个洞口。
　　他向着下坡的方向走了些时间，途中经过了许多暗器遍布之地，直到面前出现了一道石门。顾顺将红晶石置于门上相应的孔洞内，门便向两边打开了去。待顾顺进入了后门便立刻关了上。
　　径直走到底，呈现在眼前的同样有着一尊佛像，可是这尊佛像却与西南洞穴中的佛像不尽相同。
　　它石体硕大，足有几十人之高，高举双璧，弯曲着双膝，好似在用力托举着什么。顾顺几步跳上了石像，在其左胸处向前一推，便出现了一个供盘。顾顺将红晶石置于其上，咬破手指在晶石周围画了些纹样，念道：“上神子孙求见血封君。”
　　霎时，仿佛地动山摇般，山洞中响起诡异的风声，四处尘土飞扬，散落在地面的石片渐渐聚集成一个人型，而后石片迸散，从中出现了一个男子。一身红衣，长发及踝，惨白的皮肤，修长的睫毛，薄唇微启，安静地仿佛一尊瓷质的雕像。
　　少顷，男子微微睁眼，其眼瞳却为鲜红色，好似没有焦点地看着眼前的人。
　　顾顺跳落回地面，单膝跪地，从地上拾了一片石片，划破动脉，将血撒入空中，血自动凝成了血珠浮上了男子身边，而后被融入了男子的体内。而此时，男子好似突然有了意识般，微微动了动身子，看了看地上跪着的人，慢慢沉了下来。
　　“你可好久没来了啊。”男子俯瞰顾顺冷声说道。“是，实是抱歉。”顾顺低着头严肃道。
　　“......此来何事。”男子背着手转过身去，不再看他。“封印开始松动了。”男子听此微微皱眉，似是早就料到会是这个回应，可却仍不愿听到这个结果。
　　“我说过，你已经不能再维持这个封印了。”男子虽仍是冷漠的声音却带了些焦躁。
　　“我知道。没关系，只要我仍在这个世上你就只管拿就好了。”顾顺的语气毫无波澜，好似在说的是别人的事情一般。
　　“你为何要为一个人类做到这个份上！”男子握紧了手，本就煞白的骨节却也显得更加发白，他带着一种似吼非吼的声音，压着嗓子，声音显得有些沙哑，“人类的生命撑足也就百年，不论你为他做了什么，百年过后也不复存在！你为何就是不懂！！”
　　“阿弮。”听此，男子一愣。顾顺缓缓从地上站起道：“求你了，阿弮。我知道我欠了你很多，我也很后悔，你被关在这个地方变成这幅样子也是我的错，你要怎么怨我罚我我都无异议，只是，只是元潇不能因为我的过错再受牵连了，求你了，阿弮。”被称作阿弮的男子沉默了一会儿，转过身来，道：“你要是真想这么做，我自是拦不住的。可就是因为我拦不住，我才不希望你这么做！我何时怨过你！我只是不希望你再这么做了！这么下去，你迟早要灰飞烟灭！你为何就不能听我一句劝！！你从前就总是这样，决定了的事情叔父伯母也拦不住，你就不能改改你的性子吗！！！”压抑着的嘶吼在空旷的山洞中震起回声，震得耳朵生疼。顾顺愣神地看着眼前人如此愤怒的样子，竟有些陌生。是了，毕竟从前一起玩耍的时候，他从来未曾这样对自己吼过。就算当时因为自己把元潇带入花园，触犯了禁忌而导致他被遣人间，消了身形，只能靠着自己的血苟延残喘，他也没有一句怨言，甚至让他不要给他供血，碍于命令的阻拦，未达便告诫自己不用常去，维持最低所需的血量就行。而如今，他竟会向自己嘶吼，着实让他吃了一惊。而“阿弮”，似是也想到此处，低下头，陷入沉默。
　　许久，顾顺道：“我......我改了......我什么都改了......可是，关乎到元潇的性命，这个，我绝不能让步。”顿了会儿，好似又想起什么般，顾顺轻声加了句：“对不起。”
　　阿弮蹙紧了眉头，知道再多说也无益，咬了咬嘴唇，便拂袖转身道：“随你吧，既是我说再多终也是抵不过他那一条命的。”
　　顾顺略带了些微笑道：“谢谢你，阿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