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水道士修真录》何图

24、第二十四章

　　这年月，走在街上你看谁都像是普通人。

　　可谁能想到一个操着菜刀的厨子二半夜会帮死人剥皮抽骨，盖灵骨塔；街角遛弯的大爷已经做了火葬场四十多年的焚尸工，你认为根本不符合科学设定的死尸、活尸他不知道烧了多少；公共汽车上不过二十七八的检票员，晚上说不准会兼职引路员，往返于殡仪馆和墓地之间，将迷途的鬼魂引到他的归处……

　　这些“普通人”隐藏于芸芸众生之中，却因为他们这个灰色的圈子有了很多自己的暗号。

　　比如每月初一，半夜十二点完全没有人的县市场会摆有灵市，很多只有术者才会用的东西都会在这里出售。当然修者也可以过去，只不过这年头可以修行的人太过稀少，真要淘到能用的，你还得看运气。

　　再比如，县里有几位很受各方敬重的老人——向阳剃头铺的孙师傅，北路饺子馆后街住着的大神申经，新家园唯一没有拆迁的棚户区住着的鬼眼老太太，这些人会定期在自己门口贴一些有用的信息。

　　贴红纸是是有好东西买卖，固定聚会地点在老电影院后面的平房。贴黄纸是最近圈内风声紧，大家都要夹起尾巴做人。贴黑纸，是有人高价求术士出手，有意向的直接去找这几个老人的徒弟那报名……

　　铁柱拿到东西第一时间就让师父贴了红纸，孙师傅还特意见了汪藻一面，怕汪藻年纪轻、社会经验少不懂行情，挨个帮着给定了价。

　　“这个辟阴符上面的铭文做得如此清晰，能量饱满，估价绝对不能少于五万。”孙师傅带着老花镜，仔细琢磨着符箓的细节，很是惊叹道：“你小子现在这手艺不比你师父差，果然还是能修炼好一些，道一找了个好徒弟啊。”

　　“老头子，我也不错好吧！咱大小也是泗水把头的青年俊彦，连发廊都要开第二家连锁，标准的实干派！”本来在边上帮着符箓整理编号，标注定价的铁柱一听这话就不乐意了，抬头直接刺了一句。

　　“又没说你不好！更何况你能跟小汪比吗？你要是能做出这么棒的符箓，我直接做横幅，拿着大喇叭，巡着泗水县外围连续二十四小时宣传你是最好的徒弟。”老头子也是倔，直接伸手砸了一下铁柱的脑袋，怒呛道。

　　“我的发型！为了让每根翠绿的头发丝立起来，我可是用了一整罐发胶。”铁柱摸了摸被砸扁的头发，委委屈屈道：“知道了知道了，你说的都对……”

　　说完这话，铁柱又不怕死地补了一句，“谁让我没有道一道长那么厉害的师父。”

　　“嘿！你小子今天欠揍是不是！”老头子接着还要凿，铁柱抱着东西直接窜到汪藻的身后，和在一旁安静地帮着整理符箓的云尧坐在一起。

　　“师父，把我砸傻了，就没人给你养老了。师兄那么穷，你只能指望徒弟我！”铁柱躲在汪藻的身后，举手抗议道。

　　“本来就够傻了，我也懒得理你，哼！”孙师傅很傲娇地哼了一声，转过头对着汪藻轻声道，“可别学我这个笨徒弟，出门在外，还是要精明一点。”

　　“嗯，我都知道，孙师傅。”

　　“你师父走之前，特意交代我要好好帮你收收尾，别看他走得潇洒，其实也不放心得很。之前铁柱说，你要将拍卖10%的利润分给我们？这就不必了，你师父给我留了好处，再收就失了道义。”

　　孙老头摘下花镜，在袖口上蹭了蹭，“更何况铁柱这小子这次已经得了不少好处，就连之前你给的符箓都没那个必要。”光一个精粹就让他这个师父都分外眼馋，有了这份机缘，他这个小徒弟未来十年必然可以完全继承自己的衣钵，成为泗水县术士中的领头人。

　　“一码归一码，铁柱很好，我愿意让他得些好处。”汪藻笑着解释道。

　　“这年头修者可比术士精贵多了，能得你这么一句话，他这个臭小子至少能多条命，我一定要谢谢你。”孙师傅虽然说了那么多“贬低”徒弟的话，可汪藻知道这里面更多的是爱之深责之切，为了铁柱好这位老先生绝对是倾尽全力。

　　“孙师傅，你知道，我常年在师父跟前，认识的朋友不多，这次能和铁柱成朋友我真的很高兴。我们年纪差不多，以后行走还能多多帮衬。”

　　“确实，咱们这样的表面看起来虽然不多，可真要走进去，人数不见得少。你师父那套早几年还行，现在都信息社会了，根本行不通，行走江湖，还是得多认识一些人。”

　　孙师傅直接拿起柜子上的相片，挨个给汪藻介绍道：“我去年做寿，这些都是来给我拜寿的圈里人。”

　　“坐在我左边这位申经你不陌生，典型的大神。当初我和你师父都觉得他没有表面那么简单，但还是没猜出，他居然跟云家有关系。这么多天都没他的消息，应该是凶多吉少。申经有十来个徒弟，成气候的只有吕梁和杨树，吕梁供狐仙，杨树供柳仙，不过大仙的道行都不及大灰，申经一没，这俩人也难接下他留下的那些资源。”

　　说到这，暂时安顿好家事，准备和汪藻一起闯天下的大灰还从他的袖口处露了头，很是不屑地与汪藻密语道：“那只狐狸和那条蛇全都成妖没几年，神智都没完全清醒，不要拿我跟他们比较啦，简直侮辱鼠。”

　　“坐在我右边这位在道上人称鬼眼老太，真名韩枚枚。早年逃荒来的泗水，以一只能见鬼驭鬼的鬼眼闻名。早年她丈夫还在是，老太太不怎么出来做事。后来他家那位得癌症去世，她这才出山，立了堂口，慢慢拼出现在的名声。”说到这，孙师傅有点脸红地咳了咳，解释道：“我们不怎么熟了，只是认识。”

　　“不是跳广场舞你抛媚眼的时候了？还不熟……上次还让我送去了三斤老白干……”铁柱在那拆着师父的台，被孙老头一瞪，杀马特一下子没了言语，瞬间装起了哑巴。

　　“咳咳咳，泗水就这俩还能算是个人物。其他要么资历浅，要么不怎么在圈子里走动.有几个能力不错的，比如说厨子二把刀。焚尸工魏老头资历和能力都很好，只是他这人性格比较闷，也不愿意把自己归为术士，所以知道他的也不太多。但这次拍卖符箓他们俩估计会是大客户，你没事儿多关注关注。”

　　“这次我着重要跟你讲讲会来的外地人，海丰市刘为民会过来，这我就不多讲了，你和你师父跟他应该很熟。”孙老头指着相片里站在他后上方的刘老板，很是了然道。

　　“嗯，刚刚他还跟我打来电话。”当初他和师父来南省，打交道最多的就是刘为民刘老板。这一次刘老板还跟汪藻抱怨，要想卖符箓哪需要让一群剃头的来主持？要是让他做，直接能让汪藻成为圈里数一数二的富户。

　　其实打算卖符箓时，汪藻就想过刘老板。可正因为知道刘老板的人脉和能力，他才下定决心换个人。汪藻现如今属于跑路，在小县城里卖卖就好，真弄那么大，不擎等着告诉所有人我在这快来抓我啊！孙师傅知道汪藻的状态，在拟定的名单时也是相当慎重。

　　“申海市来了白久江。”孙师傅扶了扶花镜，有些无奈道：“我之前根本没想请外地人，刘老板在泗水眼线很多，这件事瞒不住他，挡也挡不住。至于白久江，他娶了鬼眼老太的小闺女，得到消息第一时间他就打来电话，想推也推不掉。”

　　“白久江？他是做什么的？”

　　“白久江是个心理医生，不过祖上一直是通灵师。这次他知道你有定魂符卖，就想过来，好像白久江有一个特别棘手的病人需要救急。这人我可以保证没问题，出了事，我会负责。”

　　“我只怕人多张扬，招来不必要的人，刘老板我放心，白久江既然是孙师傅保下的，我又有什么可担心。”汪藻微笑地看着孙师傅，甚至还开起了小玩笑，“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喝孙师傅娶老伴儿的喜酒啊！”

　　“嘿，你小子也学坏了！”刚刚凝重的氛围因为汪藻的一句话，瞬间轻松不少。

　　就连铁柱都在一旁起哄道：“昨天晚上跳舞叫人家枚枚，现在叫人家鬼眼老太，师父你这样不行啊！”

　　几个说说笑笑了一阵子，孙师傅像是想起了什么，看了一眼一直一言不发的云尧，轻声道：“云尧这小伙子看着不错，他到现在还没有任何记忆吗？”

　　云尧看着洒脱除尘，所言所行却又相当的简单淳朴，让人难生恶感。

　　男人什么事都会帮着做，关键是都做得都很好。比如说整理符箓，他虽然看不见，却能感受到每张符的能量波动。汪藻教他每一种符叫什么，他都能在完全眼盲的情况下，一一捋清。因为心无旁骛，云尧做得甚至比叽叽喳喳的铁柱还要好。

　　其实汪藻能感受到，虽然孙师傅对云尧的存在没多做什么评价，但总还带着些防备，明里暗里示意汪藻要多注意这个人。

　　“是啊，他很好，最近帮我很多。相处久了，我其实觉得记不记得都无关紧要，顺其自然吧。”感受到云尧听到自己名字后些紧绷后背，汪藻直接拍着他的胳膊，很是真诚地评价道。

　　“唉，到我这个年纪，什么事情都经历过，感受过。失忆什么的我自然也没那么在意。小汪啊，你知道我和你师父的交情，我这个老头子只是希望你能顺利，一切都顺利。”孙师傅双目浑浊且坚定地看向汪藻，不容置喙道。

　　“我懂，而且我相信自己能处理好。”汪藻肃穆而视，郑重地回道。

　　云尧坐在那，舒了口气，轻得薄如蝉翼，却还是可以让汪藻感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