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扯乱的流年》张黎

10、苏妙儿

　　欢乐的氛围就在一堆人急匆匆的冲进门的一瞬间被冻结了。

　　我有预感那些陌生人和我有关，尤其是最前面这个一直盯着我看的男人，在他眼里我读出了痛苦和心碎。

　　在剑锋的示意下众人散了，小小的咖啡屋瞬间静了下来。

　　我别开眼看向小王警官，刚想开口问点什么的时候，那个一直紧紧盯着我的男人将我拥入怀里，久久不曾放开，仿佛要将我刻进他的身体里才甘心。

　　他的举动让我很意外，在我的记忆里只有剑锋这样抱过我，他又是谁？

　　感觉到我的挣扎，那个男人极不情愿的慢慢松开我，但是却抓着我的手制止我的逃离。

　　他的眼睛红红的，手上的力气很大，我呆呆的望着他，连痛都忘了反应，他是哭了吗，为什么看着会让我如此心痛？

　　和他一块来的人看到我的反应都是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

　　一个扎着丸子头、长得很漂亮的小女生凑到我的面前。

　　“妙儿姐，你怎么了，这是我哥啊，你的丈夫汝信啊，难道你不认识他了？你再看看我，我，我是汝言，你在这个城市最好的朋友，我们还说好明年夏天一起去厦门的，你不记得了吗，妙儿姐？”

　　从小姑娘急切的话语里，我可以断定她说的都是真的，可是，可我真的记不起来了。

　　眼见着一个水灵灵的小姑娘哭成了泪人模样我有些于心不忍。

　　我不想伤害他们，但是又真的记不起他们，脑袋里的疼痛在叫嚣着，仿佛要撕裂我的神经，撕碎我的意识。

　　我觉着我整张脸、整个人都扭曲了，剑锋看出了我的不对劲，立刻上前扶住我，将我揽入他的怀抱。

　　而刚刚抓住我的那只手自始至终也不曾放开。

　　我感觉到了气氛的紧张，那种牵一发而动全身的微妙。

　　接下来发生了什么我不清楚了，只记得很混乱，所有人都方寸大失，喊着叫着。

　　头痛欲裂的感觉慢慢消失，意识慢慢回归。

　　睁开眼我又回到了那间熟悉的病房，不过，这次已经明显的比上次破旧了，墙上还被染了几点不明的污渍，仔细看去竟像是血迹。

　　自从车祸出院后，剑锋每个星期都会带我来做一次复查，不过再也没进过这间病房。

　　本来以为再也不会回来了，没想到我们还是这么有缘。

　　我动了动，立刻就有人出现在了我的眼前，两个陌生的中年女人，不过据我猜测应该是我的妈妈还有婆婆。

　　看着她们鬓角的白发，还有那难以掩饰的倦容，我知道他们找我找的一定很辛苦。

　　张了张嘴我觉得好干，但还是开口喊了声“妈妈”。

　　两为老人竟因为这声妈妈而落了泪。

　　门外的人发现了屋里的声音，一起挤了进来，剑锋快步来到病床前，因为着急，就连腿被床角碰到了都没注意。

　　这个床脚很尖的，我记得曾经被碰过好几次，每次都要青好几天。

　　我想问问剑锋疼不疼，可是嘴巴实在太干，什么也说不出来。

　　汝信也踉踉跄跄的走了进来，整个人像是被抽去灵魂的破布娃娃，没有一丝生气。

　　是伤心于我对他的遗忘，还是剑锋的存在。

　　他抓起我的手放在胸前，我能感受到他跳动有力地心脏，一下一下的述说着对我的思念。

　　可是我还是无法想起他们，一点点的记忆都没有。

　　看着我抱歉的表情，汝信也明白了我的意思，他的心漏掉了一拍，我想那也一定很痛吧，应该比床脚撞的还痛。

　　时间就这样凝结在了这一刻，没有人先开口打破这场沉默，也就只有这样才能和平的相处吧，但我听到了低低地抽泣和小声的劝慰。

　　医生和珍珍的到来打破了这片静默，明显他们被这一屋子的人吓了一跳，但是还是习惯性的走到了剑锋面前，询问我的情况。

　　珍珍则直接来到我的床前，一脸戒备的看着汝信，明显把他当作了坏人。

　　她一改往日的嘻嘻哈哈，一脸严肃地问我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疼，或者有没有想吐的感觉。

　　我摇摇头表示没事，又指了指嘴巴，示意想喝水。

　　珍珍看了病床那一侧的汝信，语气很不好的说“麻烦把水杯递给我，我们小暖渴了，谢谢！”

　　“妙儿”没想到汝信拿起水杯并没有递给珍珍，只是在那咕咕哝哝的说着什么。

　　“啊，你说什么，我没听清。”珍珍却以为是跟她说的话。

　　“我说，她叫妙儿，是我的妙儿，不叫什么暖不暖的。”说完生气似的将水杯又放下了。

　　就在珍珍准备开骂的时候，他将我慢慢扶起，又拿起水杯小心翼翼的喂我喝水，还抱怨着说“妙儿，你渴了就跟我说呀，干嘛忍着小傻瓜。”

　　“小傻瓜我在这呢，好了别哭啦，下次我不再留你一个人在家里了，乖。”又是谁跟我说过这样的话，是汝信吗？

　　经过一番询问，医生准许我出院回家了，可是汝信却坚持让我留院观察一晚，医生无权干涉病人及其家属的意愿，只说随我们。

　　但是最终在我强烈的要求下我还是办理了出院手续。

　　汝信也是很宠我的吧，看着坚持出院的我他无奈的摇摇头，终是默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