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里飞扬》绸效

6、第 6 章

　　万里反而沉默下来，轻轻碰了一下我还在轻颤的手指。
　　我很是尴尬，有些恼恨这无法控制的下意识举动。
　　万里的眼眸中透露出一丝复杂的情绪，就在我想看的更清楚点的时候，他侧开脸，轻轻说道，“我坐你后面，看不到会好一点。”
　　我无言的拉他坐在我的身后。
　　小狐狸一直很安静，只不过虽然我们是两人共骑奔宵，但他却尽量不靠近我。
　　这样一来，就算是小狐狸也觉得疲惫不堪，等到我们停下休息的时候，他脸色已经苍白，从马上一下来就蜷坐在一旁懒得再动，颈间一层细密汗珠。我心中大愧，本来是好心，却让小狐狸心里在意的更多，负担愈重。
　　这样下去，恐怕没到地方他就累垮了，难道还是让他同昊清同骑比较好么？
　　万里发现我一直在看他，立即问道，“是要出发了吗？”
　　“呃……，不，你再多休息会吧。”
　　“没关系的，我休息好了……”
　　“你哪里休息好了，脸色都变了。”
　　昊清蹲在万里面前插嘴，爪子还抓着小狐狸的手忏悔道，“还是到哥哥怀里来吧，哥哥绝对再不拉你尾巴了，真的！省得你这么累，我看着都觉得委屈。”
　　我都得没有把这个始作蛹者挫骨扬灰才真是委屈了，想想看，没那个死耗子哪有这么多破事！
　　大概是昊清知道我正在用眼神凌迟他，缩缩脖子躲了躲，可是嘴里还是弃而不舍地游说，“万里，绝对不委屈你，要比你现在舒服，来嘛。”
　　小狐狸摇摇头，认真道，“我不委屈的。”
　　昊清极其失望，“唉……你干嘛要那么在意那家伙。”他还很有胆的用眼角瞥向我，“你对他也太百依百顺了吧，你们认识很久了吗？还是你欠他一大笔钱？或者说是他胁迫你不得不对他好？”
　　我这才意识到奇怪，若论起来，我们只是认识不久的朋友，虽然有海夏叮嘱，但是单凭这个，说起来还是有些勉强。
　　小狐狸侧着头想了许久，浓密的羽睫轻颤，落下一层淡淡灰影，愈发显得眼眸深深。
　　“因为……”
　　万里很郑重道，“这世上只有一个飞扬啊。”
　　我心中猛然震荡，昊清脸色微变，与我眼神飞快对撞，少了戏谑，多了些我看不懂的复杂意味。我第一次匆忙撤开眼神，心头仍旧惴惴然，我不明白……
　　不明白为什么小狐狸会这么看重我。
　　心头疑惑压得我很沉重，只得重新匆忙起程回避开，万里也如刚刚那般，尽量不靠近我。他身子轻，白衣随风烈烈舞动，令我总觉得身后只不过被一团雪雾跟随，仿佛片刻便会消散不见。
　　“万里，你抓紧我。”我终于忍不住说道。
　　身后的小狐狸似是愣了愣，然后小心翼翼地轻抓住我的衣裳，不敢太用力。
　　“对不起。”
　　身后，小狐狸的声音突然传来。
　　我疑惑道，“为什么这么说？”
　　万里的声音夹杂了些不安，“因为我觉得你不高兴，呃……是因为刚刚我说的那些话。”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万里也沉默着，一双手自身后绕过来紧紧环住我的腰。我能感觉到他小小的脸贴在我背上，带着特有的暖意，“对不起，飞扬，我以后不说了。”小狐狸的声音很低，好像是在忍住哭意。
　　我愈发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轻轻嗯了声。
　　我终于看懂了小狐狸刚刚追逐着我的眼神了。
　　因为我就是那般看着海夏的。
　　飞扬喜欢海夏。
　　因为我是喜欢海夏的。
　　从第一次见面就开始喜欢他。
　　那是接近夏日的时候，满耳蝉鸣，一园紫薇，海夏就坐在紫薇花中，深青衣裳纹绣着银色的紫薇花，颈上坠着金铃连环锁，随着他的动作发出细碎声响。
　　那一年，海夏只有十一岁，还有跟着他的娘亲学习药理，等我被牵着走进院子，他便从一堆药材中抬头对视而来。
　　那一刻，万籁俱静。
　　他好奇道，“你就是飞扬？”
　　我猛然睁开眼睛，看着陌生的床顶，身上微微洇出汗来。
　　怎么会突然梦到与海夏第一次见面时的情景？
　　昨天晚上，我们一行三人终于走出山脉，累的疲惫不堪，看到小镇上有家客栈便马上投宿，纷纷爬上床睡到人事不知。
　　现在瞥了眼隐隐约约的窗外，仍旧昏暗，看来时辰还早，于是我立即翻身，继续补眠。
　　“飞扬。”
　　门被打开，耳旁传来轻轻的唤声。
　　真是扰人清梦，我立即将被子拉过头顶。
　　“飞扬？”他仍旧耐心，语调轻缓。
　　我又蜷了蜷，把自己包成一团，普通人看到这样应当知难而退了吧，没想到还是被他硬拉出来，下一刻，突然觉脸上一热！我顿时惊得睁大眼睛，刷地一下坐起身来。
　　映入眼帘的小狐狸万里手里正拿着方还有热气的帕子，我敢确定，如果现在他是狐狸原形的话，一定会摇着大尾巴得意洋洋。
　　我佯装出语气不善，“万里。”
　　小狐狸笑意立即敛了回去，不安地看我。
　　“过来。”我道。
　　“干嘛……”万里扁着嘴，还是乖乖靠过来。
　　“打你屁股。”我挑眉，戏弄他。
　　小狐狸转忧为喜，朝我吐吐舌头，“你刚刚好像在做梦。”
　　“我梦到同海夏第一次见面的情景。”
　　“喔？是怎样的？”
　　小狐狸好奇，我便将梦中情景同万里说了说，他听完后侧头，乌发披洒肩上，笑意盈盈，“听起来很美。可是为什么你们都没有人同我说过呢。”
　　“因为接下来就是悲剧。”
　　小狐狸不解，眨着眼睛。
　　我蹙眉，陷入恐怖的回忆之中。
　　能在吃饭时吃到蝎子，喝水喝到蜘蛛，睡觉前要检查一下床褥下面是否有毒蛇，仔细睡醒之后会不会身处莫名地方，午间休憩的时候也要提防会不会被人一脚踹下椅子，说是拦了他的路，甚至在走路的时候也会被某些东西砸中，……，我其实有时候挺佩服自己的强韧。
　　小万里听了，忍不住笑到想打滚的模样。
　　我哼了声，“海夏他就是这样，明明喜欢的不得了，就是不愿意直直说出来。”
　　万里笑容一僵，转开头道，“你睡了一天一夜了。”
　　“竟然这么久？”
　　“我一个人等了好久，你们都不起来。”万里委屈的告状。
　　我好笑，“那昊清呢？”
　　其实我更想知道的是那家伙有没有自觉一点，既然已经把他从山里领出来就早点给我消失掉！
　　“他还在睡。”
　　“……”
　　如果不是吃霸王餐不符合本人风流潇洒的形象，我真的很想大吃大喝后带着小狐狸逃跑，留下昊清被人狂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