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里飞扬》绸效

3、第 3 章

　　我顺着他的眼神看过去，原来是个小娃娃坐在地上独自玩耍。
　　这里大多是这样，日子过的艰苦，大人需要做工养活自己，小孩就是常常往地上一丢，只要不离了大人的视线就好。
　　可是天气实在太冷，小孩冻的脸庞手指通红，不过却专心致志的玩一断木头做的小玩意。
　　万里的眼神跟着小孩跳上跳下，看的十分专心，完全没有发现我过来，
　　我拦在小狐狸的前面，担心他看小孩的时候脑子里不会想的是看只小□□？狐狸不茹素吧？
　　就在这个时候，小孩不知道拌到哪了，往后仰倒摔个了跟头，头磕的好大响动。
　　万里刷地一下站起来，明明一副担心的模样，却又不敢靠近的样子。
　　“怎么了？”我倒是好奇了。
　　小狐狸吓了一跳，眼神同我轻轻一撞，然后就飞速撤开，摇头摇的像拔郎鼓。
　　我比你还要像妖怪啊？
　　虽然明知道是我平时的态度让他这么谨慎，但是他这么避我如水火的态度让我心中不悦。
　　“你认识那小孩？”我继续问他。
　　他慌忙摇头，显然是不认识的。
　　真是只奇怪的小狐狸。
　　我暗自想到，走过去把那小孩抱起来。
　　小孩大概摔的疼了，哇哇的哭，像小山泉似地止不住，我拿块糖去哄他，“来来，乖乖别哭。”然后眼疾手快，将糖寒给小孩，他含着糖，哭声小了些，却仍旧扁着嘴流泪，泪珠叭哒叭哒的砸在我的手上。
　　“还疼啊？”
　　小孩点头，我无奈的看他道，“哎哎，那怎么办？我来替你赶跑痛吧。”复又笑着，在他脑后吹口气，“痛痛，飞走。”
　　“看，不疼了吧？”
　　小孩愣住，大概是分不清楚这到底是真是假，却到底是不哭了。
　　我将他放下来，小狐狸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蹭到背后，像我一样，把手上剩下的栗子糖递给小孩子。
　　小狐狸是美人，这一点连小孩子都知道，傻傻的看着，竟然一副呆样，也不知道接过糖。
　　这小子竟然是个小色鬼。我不大高兴，不过万里没明白过来，以为是自己吓到他，回过头来向我求救般看了一眼。
　　“那个……我……”见我没有救场的意思，小狐狸又急得冒了一额汗。
　　我好笑，故意跑开去看赴宵它们，小狐狸左顾右盼，不知道应该怎么办，倒是小孩子反应过来，哇的一声抱住小狐狸双脚，咯咯的笑开。
　　过了会，小狐狸追上我，额上有细细的汗，眼眸却是晶亮，笑意盈盈。
　　“万里，怎么了？”
　　“他朝我笑。”万里兴奋的回答道，白玉般的小脸像是被染上胭脂，妩媚至极。
　　“这有什么稀罕的。”
　　万里笑顿了顿，歪歪头道，“以前没人朝我笑，看到我的人都好像很害怕……后来遇上海夏，他也不笑，你……也不笑……”声音愈说愈小，脸上漂亮的红晕已是渐渐退去，再加上好像不大熟悉说话，连比带划道，“我是狐狸精，我怕伤了他。”
　　我哭笑不得，“这世上，若是妖精都像你这样，反倒是你们该当心了。”
　　万里仰着小脸看我，不知道他明白没，唇旁是细细的笑意。
　　这小妖精倒真是可爱。
　　等到东西准备齐全，我带着小狐狸一同上路了，本来是想顺着万里所指方向应该就没什么问题，可是事实证明我高兴的太早了。
　　小狐狸这只迷糊的小妖精是知道方向，但那也是大概而已，再加上往西走的路我也不熟，山路也多，两个人就在这山里迷路迷的一蹋糊涂。
　　这是第几天了？再走下去会不会看到桃花源？
　　看着众峦叠嶂的群山，我被折腾到没力气，只能苦中作乐了。这一路上怎么就没碰上一个人，连猎户都不没见到过。
　　不能找人问路，只得用最笨的方法，顺着水源往下走，我郁闷极了，朝奔宵抱怨，“别人家都是老马识途，你呢？年纪也不小了吧。”
　　奔宵喷个响鼻，把我从他背上耸下来，一副很不高兴我提他年纪的模样。
　　我养匹马都能养成大爷脾气，真是气得我转身要走，结果奔宵又咬住我的衣袖，赏了我一手的马唾沫。
　　“干嘛？知道错了？”我横奔宵一眼。
　　奔宵懒得理我，只是又耸耸肩，回首咬了咬身上行李，露出一个陶罐子来。
　　臭马，竟然是酒瘾犯了。我就说它怎么会想到给我道歉。
　　但是它不喝就不愿意继续赶路，我无法只得取下酒瓶子倒给奔宵，回眸看小狐狸已经是笑抿了嘴，眼睛弯弯。
　　被一只马欺负也就算了，还被只小妖精笑话，我恼羞成怒道，“小狐狸，你好歹也有几百年修行，就不能把我们全给挪出这里？”
　　万里脸上微微一红，满是歉意，“对不起……”
　　“唉？”
　　“族中有规矩，因为报恩出山，途中若不是因为报恩，不准用法力。”
　　“这么严？”
　　我好奇，“那若是遇上危及自身的情况怎么办？”
　　“可以逃。”
　　“不准还手？”
　　“若是人，就不准。”小狐狸回答的很干脆。
　　我咋舌，“做妖竟然不比做人逍遥。”
　　“做人也有做人的苦处。”小狐狸很体贴的说道。
　　我一晒，“那倒也是，做人有什么好。”一场苦恋便能令人伤筋动骨。
　　“可是大家却仍是想成人。”小狐狸说着，仍旧轻声细语，眼中分明有丝无奈。
　　我亦无奈，未想到这时奔宵将我一拱，大概它以为是我害小狐狸伤心所以以表薄惩，却是正好将我挤到一旁的水中，裤袜下摆尽数湿透。
　　我气的咬牙切齿，这家伙竟然胳膊肘外拐！我刚刚还给它酒喝呢！真是好心养了白眼狼。
　　奔宵比狼还精，知道我发怒了就撒蹄子一路小跑躲的远远。
　　“奔宵，你给我等着！”
　　我冲着奔宵身影吼叫，顺手拦住要去追的小狐狸，小狐狸眨眼结巴道，“可是，可是……”
　　“它会自己回来的。”约摸着我的怒气消了的时候便会。我家的马比起万里更成精。
　　再说天气也不早了，我身上又是湿了一半，正好停下来休息算了。
　　于是我们便寻了处山洞升火过夜，望着火堆，我拎拎湿漉漉的衣服分外无奈，该死的奔宵，要跑也该先把我的行李还我才是！
　　搞得现在我连件衣服都没得换，要知道山里的夜风比不得其他地方，分外阴寒，冻的我是脸色发青骨头冰凉。
　　“要不然你换上我的衣服？”小狐狸万里看我的脸色不对，很担心地说。
　　“不用。”我立即拒绝。
　　“可是你明明很冷……”
　　“我说不用了。”我加重语气道。小狐狸身材小，人又轻灵，那些纱纱绸绸的穿在他身上自然是好看，可是穿在我身上就很奇怪了。冻死事小，面子事大！
　　小狐狸被我吼蔫了，垂着脑袋默默将火撮大，“那你过来一点。”说罢自己又退开些。
　　“天气冷，你也别退了。”
　　我只觉得后背凉嗖嗖的，“阿欠。”忍不住打了个喷涕。
　　小狐狸耳朵抖了抖，看着我，好像下定了什么决心一样，靠近我道，“你忍一下，马上就好。”
　　还不待我反应过来，万里就跪在我膝前，双手平放，只见淡色华光自他手中发出，温暖的感觉就将我包裹起来，不到片刻衣服就全部干透，小狐狸仰脸看我，深黑幽暗的眼眸带着华光的余韵，流传着如宝如玉的光泽，似是能将人吸了进去。
　　真的很漂亮……
　　我忍不住想要靠近，将那双眼睛看的更清楚一些。
　　“还冷吗？”
　　万里柔软细哝的声音打断我的绮思，我急忙抬起头，“不了。”
　　声音沙哑异常至令我心惊，我在心里大骂自己，这是怎么了？！自己不是最怕野兽的吗！真是看到美人就挪不动步了，欠收拾。
　　万里一点都不知道我心里所想，只看到我莫测的脸色，急忙起身退开，脚下恰好被自己的衣服绊到，差点栽到火堆上。
　　我急忙拉住他，吓得心都几乎停住，“好好的把你领出来，若是还了只烤狐狸回去，海夏定会杀了我。”
　　万里的笑顿了顿，轻声着，“普通的火不会伤我那么重。”
　　“喔……”我随口答到，垂眸发现我竟然还抓着万里的手，立即甩开退开几步，身上的红疹子沿着手臂蹭蹭往上冒。
　　万里脸色黯然，微微垂首退回至火堆另一面坐好，脸埋在膝间，抱着双膝的手越来越紧，都快成了一个球，只露出段白皙弧度的颈脖来。
　　“万里……”我苦笑，“抱歉。”
　　我真的不想如此反应剧烈。可是若是一个人在小时候独自在森林中迷过路，差点被野兽裹腹，被救之后晕迷月余，调养一年才能下床，现在身上还留着抓咬过的伤痕，他还会去与兽类亲近么？但我的举动毕竟不妥，心中颇有些愧疚。
　　我想伸手去摸小狐狸的头安慰道歉，可是手却悬在半空，罔顾我的意志僵直至不能动弹。
　　“我没事。”小狐狸把脸在膝上揉了一会才抬起头来，反倒笑着安慰我，睫毛上仍有一点点晶莹的水珠。
　　我不好意思的收回手，“对不起。我并不讨厌你，真的。”
　　“我知道的。”万里笑开了些，露出像贝壳般的牙齿，细细小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