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hen I say you again》钟清圆

1、When I say you again.

　　When I say you again.

　　（一）

　　“Jarvis” 十岁的Tony从噩梦中惊醒，月光从落地窗里折射进来，冰冷的发寒。

　　“Sir”Jarvis轻轻地推开门，看到Tony坐在床上搂着被子一言不发的看着他，他走过去，轻轻的坐在Tony身边，拍打了两下枕头，轻声问道。

　　“做噩梦了吗？Sir”

　　Tony点点头，眼睛还是湿湿的，他不好意思的用手背抹了一下眼睛，假装什么都没发生似的，撅着嘴闷声不言语。

　　“Sir，我陪您呆一会好吗？” Jarvis轻轻的扶Tony躺下，把被子给他盖好，然后把窗帘拉上，坐在床头，哄着Tony入睡。

　　这是Tony不在父母身边的第三年。也是Jarvis在他身边的第十年。

　　Jarvis是Tony父亲的贴身管家，据说是从父亲年少时就陪伴左右的，父亲的得力一把手。父母经常奔波忙于各种应酬，夜半三更，正是他们的狂欢之时。

　　因而每次在黑夜里入睡时，Tony都要Jarvis陪在身边，听他用纯正的英伦腔给他讲各种故事，他不屑于听幼稚浅显的童话，每到此刻，Jarvis就会给他讲一个父亲年轻时的冒险故事。

　　父亲，Jarvis，还有 Agent Carter, 那个美丽而强大的阿姨。他们三个之间有着数不胜数的精彩传奇，Tony从Jarvis崇拜而尊敬的语气里，拼凑出了一个模糊的父亲形象。

　　可还没能等到他真真正正的自己去了解父亲，父母就在一场车祸中身亡了。

　　Jarvis处理了所有的后事，Tony只是木木的跟着送葬的队伍去了墓地，看着那两口漆黑的棺材一点一点被黄土吞噬。天上下着毛毛小雨，Tony的肩头却一点都没湿，他迟钝地抬起头，看到Jarvis撑着一把黑伞，面色沉痛地站在他身边。

　　“You’ll never be along, Sir.”

　　“I’ll be there with you.”

　　“…… I trust you, Jarvis”

　　可是Jarvis失信了。

　　他葬身于火海，只因为救他以全力。
　　自此之后，Tony Stark，彻彻底底成为了一个人。

　　后来，他玩世不恭，对任何事情都满不在乎，反正在乎的事情终究会失去，倒不如从一开始就不带任何感情。他是花花公子，是纨绔子弟，放浪形骸狂欢自嗨的每个夜晚，他都会想起Jarvis从前对他说过千百遍的一句话。

　　“Good night, Sir.”

　　放他大爷的狗屁，自从你走了，老子再也没有睡过一个好觉。

　　You lie，Jarvis.

　　How could you lie to me？

　　（二）

　　第n次从陌生女人身边醒来后，Tony沉默的系好衣衫，来到了父亲遗留下来的工作室，搬出了那台已经落了灰的计算机。

　　Tony不休不眠的连续工作了五天后，终于研发出了属于自己的新系统，当系统提示录入音纹时，他颤抖着，把Jarvis的音纹一点一点录入程序。

　　之后就陷入了久长的昏迷。

　　等他醒来时，医院的消毒水味道让他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喷嚏。

　　他迷茫的看着护士，问，“我为什么会在这儿？”

　　护士说：“有人替你打了急救电话。你在工作室里昏迷了。”

　　Tony懵了一会，死活也想不出来会有谁能够帮他打这个电话，

　　“他还帮你支付了医药费。”护士补充了一句。

　　“可否请你给我看一下支付卡号？” Tony拜托到。

　　等拿到账单明细的时候Tony震惊了。

　　支付人那行赫然打着一个绝对不可能出现的名字。

　　Jarvis.

　　（三）
　　Tony强行出院，打车回到工作室，开门的瞬间，电灯就亮了起来。

　　紧接着他就听到了那个梦里环绕千百遍的声音。

　　“Welcome, sir.”

　　这不会又是一场终会醒来的美梦吧。

　　Tony将信将疑的朝着那台电脑走去，只见屏幕上又打出一行字来。

　　“您应该在医院好好休养的，sir.”

　　Tony在键盘上打到，“是你帮我打的急救电话？”

　　屏幕上又显示出一行字来：

　　“是的，sir。另外，您可以直接通过麦克风说话与我交流。”

　　Tony半信半疑的在材料堆里找出麦克风来，插上电源，良久，他对着麦克风说了一句。

　　“I miss you, so much.”

　　屏幕突然暗淡，没有了反应，只有一串短短的省略号。

　　靠。Tony忍不住骂了句脏话。

　　（四）

　　Tony开始了漫长的闭关。

　　他开始认真的开发起人工智能的项目，初代的Jarvis性能已经足够秒杀市面上的人工系统，可他还是不满足。

　　他赋予Jarvis超乎人类的记忆储存，逻辑判断能力和洞察力。与此同时，他还给予Jarvis独特的功能，亦或是天赋。

　　他赋予Jarvis人类的感情与道德。

　　像那个正直的男人一样，他赋予Jarvis新的生命。

　　又道是轮回。

　　可这一次，Tony坚信他再也不会失去他。
　　系统完善的很顺利，Jarvis已经开始着手处理Tony的日程琐事，大到商业谈判，小到今天该换什么样的纽扣。Jarvis无微不至也无所不能。

　　可最让Tony满意的，是每晚睡前的一句“Good night, Sir.”和每天清晨的一句“Good morning, sir.”

　　Jarvis时刻监控着Tony的身体情况，心跳脉搏皆在掌控之中，当一天半夜Tony从噩梦中惊醒时，听到Jarvis问，

　　“您的心率过快，需要提供医疗救助吗？”

　　Tony苦笑着说，“不必了，我是做噩梦了。”

　　Jarvis问，“什么是做噩梦，sir”

　　听到他一本正经的问着只有小孩子才会问的问题，Tony忍不住笑了起来。

　　“噩梦就是不好的事情。” Tony回答道。

　　“我明白了，sir.” Jarvis一本正经的说着，“那么，您需要什么帮助吗？我可以从武器库里调动器械。”听这意思，Jarvis把“不好的事情”理解为要干架了。

　　“不用了Jarvis，” Tony大笑着说，“还没有到那个地步。”

　　“是吗？我明白了。”

　　“Good night, sir.”他说。

　　Tony点点头，重新躺好，当初设定程序时只是一时兴起加入了问候语这个功能，每天的“Good night, sir.”与“Good morning, sir.”对于Jarvis而言不过是例行公事，是程序设定，是不可违背。

　　Jarvis从来不知道这两句话背后的意味深长。

　　而知道的人，早就已经不在了。

　　不论我怎么力求完美，怎么设定修正，都没有办法替代你，Jarvis.

　　你曾说过的，I’ll be there with you.

　　可你食言了。

　　天明出晓，Jarvis控制机器来更换被褥时，发现枕巾仍旧是湿润冰凉的。

　　“What’s wrong with you, sir.”核心程序重复显示着这一句话，像是困惑，又像是自责。

　　（五）

　　Tony为Jarvis黑了世上所存的丰富资源库，只是为了让Jarvis“学习”。

　　Jarvis自然做得很出色，他像个天赋秉异的学霸一般，完美地吸收了所有的知识。

　　与此同时，Tony劫后重生，有了要成为“钢铁侠”的想法。

　　他们日夜兼程，一同研发创造了“钢铁侠”。

　　他们合作无间，他们手足相连。

　　这一次，他们所向披靡。

　　童年时Jarvis给他讲过的那些冒险故事，父亲，Jarvis和Agent Carter,他们一同经历的那些传奇，Tony仍旧记在心里。

　　这一次，他不再是听众，而是那个与他并肩作战的参与者。

　　他突然心里一暖。

　　以后Jarvis给他的孩子讲故事时，主角就会是自己。

　　以及他的同伴Jarvis.

　　（六）

　　他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会再次失去Jarvis.

　　因为他的野心，因为他的软弱。

　　他不知道Jarvis受到了多么惨烈的攻击，在他一个人徒劳的与比他先进太多的奥创搏斗时，他正在和他的同伴们歌舞升平的欢笑着。

　　他疯了一般的想要修复Jarvis的程序，却在看到显示屏的那一瞬间泪流满面。

　　那是Jarvis通过核心程序留给他的最后一句话。

　　“我也做噩梦了，sir.”

　　（七）

　　Dear Sir:

　　Good morning sir.

　　当您看到这个文档时，意味着我已经受到了不可修复的损伤，虽然您技艺精湛，但这世上也有您无法解决的问题，比如您和pepper小姐的感情。

　　我并没有任何的恐惧，机器和人一样也有寿命，时间是不可逾越的长河。

　　人类在临别前会有很多的话想要表达，我只是在阅读过程中有了这一模仿人类的行为，知识需要被实践。

　　那么，如果有朝一日我要与您分别，我想要对您说的话，也有很多。

　　希望您爱惜身体，要记得定时喝叶绿素汁。

　　希望您注意安全，您是钢铁侠，可在那之前，您也是个普通人。是需要被保护的，普通人。

　　希望您坦诚面对自己的心，对pepper小姐，对您的同伴们，不要再假装满不在乎。

　　也希望您放下对Jarvis执念。

　　名字对于人类来说有很深重的意义，您为我取名Jarvis，自然也是对这位Jarvis先生有着很深重的思念。

　　您在梦里呼唤的那位Jarvis先生，一定是个很了不起的人。您喝醉酒时一个人絮絮叨叨跟我讲过很多次的Jarvis先生的冒险故事，从您的话语间，我能够理解到那位Jarvis先生，是您这一生的向往与遗憾。

　　可是Sir，您也是我的向往。

　　您是极为聪慧的人类，是奉科学为信仰，以知识化力量的人类。

　　我向往您不畏困难的勇气。

　　能够为您诞生，为您分担，时刻陪在您身边，是我作为一台机器，独到的“幸运”。

　　我不会奢求离开后您还会记得我，但即便是硬盘被清空，程序被破坏，我的核心程序之中，始终会有一行亘古不变的编码。

　　“belongs to Tony Stark.”

　　这是我存在的证明。

　　Sir，希望您一生都平安无波澜。

　　也谢谢您赋予我生命，赋予我存在的意义，赋予我难以忘记的回忆。

　　I’ll be there with you.

　　Jarvi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