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纯式恋人》贝亚德

6、Chapter 5

　　两人去买了新出的电影盘片，魏臣风就拖着石三生去了自己的豪华公寓。
　　公寓很大，布置得很现代。圆形客厅，长条沙发，墙上挂着超大的电视屏。卧室有三间，外加一间书房，让石三生惊讶的是书柜上全是经济学的书。厨房很干净，干净得像从未曾用过的一样。
　　参观完整个屋子，石三生坐在沙发上喝饮料，魏臣风拿去新买的电影，问：“要看恐怖的还是搞笑的？”
　　“随便。”石三生对看电影并什么兴趣。
　　魏臣风便放了一张恐怖片。
　　拉上窗帘，两人坐在沙发上。原本石三生刻意跟他隔了一个人的距离，但魏臣风手一勾，就将石三生勾进自己的怀里。石三生顿时全身僵硬。
　　不过随着电影情节的发展，两人也渐渐随意起来。石三生不再那么拘谨，从桌上拿起刚买的零食，嚼了起来。魏臣风也很自然地搂着他，喝着红酒。
　　电视画面上不断出现血腥的画面，石三生吃东西的速度渐渐放缓，往魏臣风身边挪了又挪，两人越挨越紧。魏臣风闻到石三生头发的淡淡清香，有些心痒，低头瞧见怀里的人，正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视屏幕。他邪邪一笑，故意凑到石三生耳边，嘴唇贴着他耳朵，问：“好看吗？”
　　石三生没有察觉到魏臣风的动作，心思还在电影上，回答说：“好看。”
　　魏臣风用手轻抚着他柔滑的肌肤，朝着他的耳朵轻轻吹气，“那你就搬我公寓里来吧，就可以时常看。”
　　石三生恍然答道：“恩。”
　　“就这么说定了？”
　　“恩？”石三生这才回神，“你刚说什么？”
　　魏臣风微笑：“让你搬我公寓里来。”
　　石三生茫然无措，脸色煞白，放下零食，说：“魏先生……我……”
　　“你叫我什么？”魏臣风瞬间变了脸。
　　石三生咬了咬嘴唇，不再说话。
　　魏臣风这下可真有些生气了，“难道你连我的名字也不愿意叫？”
　　“我没有……”石三生小声说，“只是不习惯……”
　　“三生，叫我的名字。”魏臣风命令道。
　　石三生看看他，知道自己惹得他不开心，有些害怕地站起身，“我看我还是先回去了……”
　　魏臣风却一把将石三生按倒在沙发上，“你敢！”
　　石三生懵了，看着此时一脸怒气的魏臣风，他着实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让他平息下来。他身边从来没有什么朋友，也就从来没人对他发过火，遇见这样的情况，他只能恐惧地看着他。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他慌张地道歉。但这样的道歉却让魏臣风更加生气。从昨天到今天都只是自己在一头热，他还从来没遇到过这样的感情挫折。
　　“那你是什么意思？连我的名字也不愿意叫？”
　　魏臣风死死抓着他的双臂，石三生有些隐隐作痛。
　　“对不起，魏先生你突然让我和你交往，我实在有些不适应……”石三生老实地说。
　　魏臣风一脸失望，“这么说，你是不愿意和我交往咯？”
　　石三生看了看他，闭眼，点头。
　　魏臣风似乎不敢相信这样的答案，看着他良久也只字未说。他无法接受眼前这个现实，征战情场多年，他何曾遭人拒绝过？
　　最后，石三生睁眼看他，说：“魏先生，喜欢你的人很多，可是，我不是那一个。”
　　魏臣风失神了很久，最后缓缓放开了他。
　　他的语气很冷，冷得让人汗毛竖立。“石三生，你别后悔。”
　　石三生坐起身来，低头小声道：“对不起。”
　　说完，他就跌跌撞撞地冲出了魏臣风的家。随着门“砰”的一声关上，魏臣风将沙发上的遥控器，向墙上的电视屏幕砸去。

　　石三生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跑出魏臣风的公寓的，他当时被吓得呆掉，还以为自己一定没命了，但没想到自己居然逃了出来。
　　阿弥陀佛，谢天谢地！感谢苍天，他还有呼吸！
　　石三生一路祈祷着回到学校，走到宿舍楼下，才发现自己的背包忘在魏臣风家里。以现在这种情况看来，背包是要不回来了。幸好除了手机和没多少钱的钱包，并没什么要紧的东西放在里面。
　　只是，现在又要重新挣手机钱。唉，真倒霉，损失了两千块。不过，总比没命的好。这么一想，他就不觉得难过了。
　　他回到宿舍，身心俱疲。躺在床上，没多久就昏昏欲睡。但一想起魏臣风最后看他的受伤的眼神，他忽然一阵内疚，坐起身，从枕头底下摸出魏臣风送他的打火机。
　　魏先生，实在对不起。
　　他对着打火机默默道歉N遍以后，才觉得心里好受一些，重新躺回床上，睡了过去。
　　之后，他是在饥饿感的侵蚀之下才醒过来。睁眼看时间，下午两点半。宿舍里就只他一个人，陈刚和女友一大早就出门约会，到现在还没回来。
　　石三生从床上爬起来，穿上外套，从柜子里掏出饭卡，慢吞吞走去食堂吃饭。路上遇见教药理学的教授，教授连连夸奖他在上次的小测验中得了最高分，石三生只是淡淡一笑，谦虚而过。
　　来到食堂，里面人烟寥寥，除了卖快餐的地方还有东西可吃，其它地方已经关门大吉。石三生买了一碗牛肉面，端到食堂的角落里慢慢下咽。
　　看着面汤中自己的倒影，恍然想起上午的事情，他顿时又没了食欲。
　　不知道魏臣风怎么样了？离开的时候，他仿佛听到什么东西碎了，会不会出什么事啊？
　　此刻，他隐隐有些担心。
　　可转念一想，自己那么关心他干什么？
　　于是低头大口吃面，把内心的担忧狠狠压了下去。他从来不是热心的人，这次也不例外。
　　吃饱喝足之后，他就不慌不忙地去了图书馆，找些生物学方面的书看。一直看到晚上六点，他才回到宿舍，准备晚上去俱乐部打工。
　　只是……他为难地想，要是碰见魏臣风怎么办？到时候他会不会把自己给杀了？
　　想到这里，他就一阵恶寒，但最后还是为了那可观的打工费去了。
　　到了俱乐部门口，看见门外停着好几辆大奔，心想，或许是又有什么大人物光临。从后门进去，正好碰见一起工作的侍应生小可。
　　“嗨。”在更衣室里，小可热情地向他打招呼。
　　“嗨。”石三生冷淡地响应。
　　“跟你说，俱乐部这次又来了好几个新人，”小可一向话多，见人就开始倾诉他在俱乐部的见闻，“那可都是纯优良品种。”
　　石三生木讷地点点头，“噢，难怪了，刚才看见门口停那么多车，肯定是冲着这几个人来的。”
　　“恩，真不知道老板是上哪儿找的那些人。”小可一副崇拜加羡慕的表情，“要是我，一定留几个自己好好享用一番。”
　　听到这里，石三生的心一沉，他莫名觉得不爽。于是飞快换上制服，也不再搭理小可，转身出了门。而身后的小可对于石三生心情的突然转阴感到不解，没想明白自己是哪句话得罪了他。
　　石三生从更衣室出来，正好碰见经理阿KEN，阿KEN笑着朝他招手，“三生，今天真早。”
　　“恩。”石三生微微点头。
　　“嘿嘿，”阿KEN一脸八卦地凑上前，悄声问：“和魏先生的相处怎么样啊？”
　　石三生诧异地看着他，不知道阿KEN怎么会知道他和魏臣风的事情。而阿KEN十分了然地道：“昨天魏先生亲自打电话来帮你请假，还特地交代工资照付，你说你们不是那种关系，谁信啊？我还没见魏先生对谁那么热心过呢。”
　　石三生语塞，支吾半天，说：“反正，就那样。”
　　然后，从阿KEN的身边逃开了。
　　真是一路不顺。在哪里都得听到魏臣风这个名字，本来不想去想那些事情，可那些人偏偏让他不好过。兀自叹口气，他走进电梯，按了到顶楼酒吧的键。
　　电梯在二楼的时候停下来，外面站了三个人，都是石三生没有见过的。其中一个男子异常显眼，清秀的轮廓，精致的五官，特别是那一双深陷的眼窝，散发着诱人的光，穿着白色的衬衫及灰色休闲裤，就像一朵淡雅的栀子花，安静却让人无法忽视。
　　“萧泽，今晚你的目标是谁？”旁边的人问他道。
　　石三生看着那个男子，往里挪了挪，让出位置。
　　萧泽笑而不答。
　　“那还用说，萧泽的目标一定是顾客名单里排名第一的陈总了。”另一个人笑道，“谁不知道他是最多金的主？”
　　萧泽转头看那男子一眼，眼光有些不屑，说：“有钱有什么了不起？我到这里来可不是为了钱。”
　　“哦？”身边的两个人都来了兴趣。其中一人问，“那你是为了谁来的？”
　　萧泽自信一笑，“魏臣风。”
　　是的，他对于那个人，是势在必得。
　　“哈哈……也只有你萧泽敢说这样的话，”旁边的人拍拍他的肩膀，“看来魏臣风是非你莫属了。”
　　萧泽抬头，眼神高傲。那当然，他一定要让那个谁都无法驾御的人，臣服在自己的身下。
　　站在角落里，默默听着一切的石三生，面无表情，像完全不认识魏臣风一般。电梯到达，他尾随在那些人的后面，进了酒吧。
　　酒吧里的人不多，只有几个穿黑色西装的男子在角落里闲聊，按理说，平常这个时候应该很忙才对……这样的场景有些出乎石三生的预料。萧泽三人进了里面的一间包房，石三生则走向了吧台。
　　“三生，你来了？”另一个在这里工作的侍应生JOY，抬手看看表，“现在还没到接班时间呢，来这么早？”
　　“没关系，”石三生笑，“你先走吧，反正现在人不多，我一个人也应付得来。”
　　“哎呀，那谢谢你咯。”JOY眨眨眼，忽然降低声线，“哎，那屋里，魏先生正招待好几位贵客呢，你可多注意些。”
　　石三生望瞭望刚才萧泽进去的房间，了然一笑，“我明白了。”
　　“恩，那就这样，拜拜。”JOY说，“辉哥去洗手间了，马上就会过来。”
　　“哦，好的。”
　　石三生朝JOY挥挥手，走进吧台里，整理了一下桌子。调酒师聂辉从洗手间出来，看见石三生也同样问道：“怎么这么早？”
　　“我以为今天会很忙，所以就早点过来了。”石三生说，“可没想到那么清闲。”
　　他瞟了一眼四周无人的沙发，静静的伫立在每个角落。
　　“今天有大人物来，所以魏先生就不让接待别的客人。”
　　“原来如此。”石三生点点头，趴在吧台上，显得有些无聊，心想还不如在学校吃了晚饭再过来。
　　没多久，另一个侍应生林悦其也来了，看见空旷的大厅，也是一脸诧异。
　　“呵，今天怎么没人啊！”说着走向石三生，顺带理了理跑乱的头发，“害我那么着急地跑来。”
　　“有贵客，魏先生不让做生意。”石三生简要说明一番。
　　“哦。”林悦其点头，就在旁边站定，“那我们在这里做什么？”
　　聂辉笑答：“把关呗。”
　　就在几人笑呵呵的时候，服务台传来魏臣风的声音，“拿几瓶啤酒过来。”
　　林悦其对石三生说：“我去吧。”石三生没有拒绝，林悦其就端着几瓶啤酒进去了。
　　出来的时候，石三生看见林悦其一脸惊讶，问道：“怎么了？”
　　“哎呀，我看见魏先生搂着一个男人，那男人以前没见过呢。”林悦其说。
　　“哦，估计是俱乐部来的新人。”聂辉说。
　　“哦，可能是叫萧泽的那个人吧。”石三生若有所思。
　　聂辉问：“你认识？”
　　“不认识，只是在上电梯的时候听到他们之间的谈话，所以我这么猜。”石三生说。
　　“哦，那个萧泽看上去就不简单，可以和小七媲美呢。”林悦其感叹道。
　　说到小七，石三生隐隐担心，问：“你们知道小七的下落吗？”
　　林悦其一脸茫然，“怎么？他出什么事了吗？”
　　聂辉的表情也是对此一无所知。小七平常就很少来这里，很久不见也是常事，所以两人还都不知道小七出了事情。石三生见打听不到什么，于是说：“没有，只是很久没见他，随便问问。”
　　“哦，他好象不常来这里吧，几天不来也没什么稀奇的。”林悦其说。
　　三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后来干脆趴在吧台上打起盹来。石三生由于没吃晚饭，饿得没了睡意，于是站在落地窗前，望着外面的夜色发呆。
　　夜晚的城市看上去那么热闹与繁华，却没由来的让人觉得寂寞。
　　这种寂寞与孤独的心情，他在很多年前的时候也曾有过。
　　他记得那是在刚上初中的时候，由于性格孤僻，半学期过去，也一直没能交到朋友。班上的同学当他是异类，孤立他，远离他。他从小就内向，早已习惯这样，所以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妥或是难过。可是，在某一天，一个男生却趁两人一起值日的时候跑到他面前，笑着对他说：“石三生，我们做朋友吧。”
　　那个男生是班里的学习委员，成绩好，人缘也好，石三生对他的印象还不错。他看看那个男生，第一次笑了，说：“好啊。”
　　他孤独很久，其实是渴望有人走他的内心的，而那个男生，是第一个打开他内心窗口的人。
　　只是，他们的友谊并没如他所愿，维持多久。
　　他们成为朋友的事情很快传遍了整个班级，那些讨厌石三生的人，对此感到无法接受。他们把那个男生当作是班级的背叛者，对他大加攻击。
　　后来，在大家的逼问下，那个男生终于无奈地说道：“不，我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石三生坐在位置上，静静得听着这一切，却淡淡地笑了。没错，这个世界如他预料的一样，除了父母，便没有值得相信的人。
　　那个时候，他异常强烈的感觉到了寂寞的存在，以至于现在还印象深刻。
　　发呆之际，听着身后传来大声的说笑声。他惊醒地回神，转过身去，看见包厢里出来一大群人。恍然间，如做梦一般，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但他没有敢确定，直直望着那个男人，看得出了神。

　　魏臣风从包厢里出来，搂着萧泽的腰，以示亲密。他是故意演给石三生看的。今天早上，他颜面扫地，让他遭遇了人生二十五年来的第一次打击，现在，他则要进行反攻，他要告诉石三生，没有他，他依旧还是那个纵横情场的魏臣风！
　　当他看见站在窗边的石三生，正以一种复杂的表情望着自己的方向，心想着达到目的之时，却敏锐的发现到了不对劲。石三生的目光并不在自己身上，而是在旁边……
　　站在他身旁的，是惠星建筑公司的新董事长廖子华，是俱乐部的新会员。廖子华是商界的一颗新星，两人相识没多长时间，却已然是很好的朋友。
　　只见廖子华也是一怔，仿佛为了确定一般，木讷地朝前走了两步，这才不确定地叫道：“石……三生？是你吗？”
　　魏臣风的心一紧，这两人认识？
　　石三生的表情，在廖子华声音出口的那一刹那，瞬间恢复了平静。平静到让人看不出他内心的变化。
　　“噢，好久不见。”石三生不冷不热地道。
　　“你们认识？”魏臣风插进他们的谈话。
　　“对。”廖子华回答，“他是我中学同学，”又转头对石三生说，“没想到会在这里碰见你。”语气里带着一丝惊喜。
　　但石三生却是冷淡地说：“是吗？我也没想到。看你们好象有事，那就不打扰你们了。”
　　微一点头，朝旁边走出，也不给廖子华叫他的机会。廖子华欲言又止，最后还是作罢，转头对魏臣风说：“魏总，我们走吧。”
　　然后一行人出了酒吧，走进电梯。魏臣风最后回望了石三生，看见他满脸都是忧郁的色彩。
　　“你和他，好象关系不太寻常？”电梯里，魏臣风首先开口问道。
　　廖子华笑，转头说：“魏总，你很关心他？”
　　听廖子华这么一说，魏臣风的脸一沉，说：“只是好奇而已。”
　　廖子华看了魏臣风旁边的萧泽一眼，说：“也对，有那么个大美人在怀，三生又怎会是你喜欢的型呢？”他顿了顿，却带上一点提醒的意味，“不过，如果喜欢他，你这么做无疑是在将他推开。”
　　魏臣风不解，“请你说明白点？”
　　廖子华说：“初中的时候和他是朋友，可惜，由于当时的我太软弱，没能珍惜与他之间的友情。在那之前，我就知道他是一个不太相信别人的人，而在那之后，就更是如此了。”
　　魏臣风语气意味深长，“友情？”
　　廖子华只好无奈承认道，“好吧，我说实话，实际上他是我的初恋。”
　　魏臣风的面色着实不太好看。
　　不过廖子华笑道：“你放心，我可不会跟你抢，毕竟，那已经事过境迁了。只是，我给你一个忠告，如果你不好好对他，就不要去招惹他。”
　　电梯到达，门一开，廖子华搂着旁边的人，朝魏臣风招招手，“魏总，你好好快活去吧。”
　　然后笑着走出了电梯。
　　魏臣风看着廖子华离开的背影，知道自己今晚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