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1930的表小姐》汪成蹊

94、当机立断

　　二楼东侧一个面积不大的起居室，林瑜坐在沙发上，双腿几乎在发抖。她的心跳像重金属音乐一样咚咚作响，但是面上却不敢有半分大动作。在她身后，沙发的不远处，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面无表情在站在起居室的门口，仿佛一座雕塑。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林瑜知道自己她必须尽快寻求到帮助，时间拖得越久，顾元瑛就多一分危险。微微偏头，透过窗户朝外看去，顾家的汽车停在对面箱子的一个角落，司机已经下了车，正靠在车门吸烟。只要她朝着窗户大喊一声，司机也许就能听到。

　　林瑜立即否决了从窗户通知司机的念头，势单力薄，而且他也找不到救兵。

　　在视线所及的范围内，起居室摆设一目了然，沙发、茶几、条案，以及条案上放着的花瓶，视线一点点从左往右移动，林瑜惊喜的发现，就在她右手边沙发旁边的茶几上，有……一个电话？一个大胆的念头顿时从林瑜的心中发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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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彬是最近两三年开始才跟着秦少爷的，长得是人高马大，头脑却十分不灵光，平时没别的优点，就两个字，听话。平日里秦少爷交给他的活儿也基本遵循了这个路数，都是些简单明了一根筋的事情。然而二十出头的小伙子，碰到十七八岁漂亮的大姑娘，心里头不免心猿意马起来。

　　就好比眼前这个，看背影就是特别正的妞儿，靓的不得了。

　　不过再好看的姑娘，阿彬也只敢脑袋里想想。少爷吩咐了，“看着这姑娘，客气点，别让她跑了。”

　　少爷都吩咐了客气点，再好看的姑娘，阿彬也只敢当菩萨供着。不过那姑娘是怎么了？突然从沙发上倒下去了？是生病了吗？

　　阿彬脸色大变，急忙从沙发底下扶起那姑娘，冷不防对上一双冷漠又狡黠的眼睛，他还没来得及发现有什么不对，突然一声闷响，大腿处传来一阵剧痛，他想要大喊，却被那姑娘捂住了嘴。他感觉自己的体力在迅速流失，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的腿，腿上多了个窟窿，鲜血正泊泊的往外流。他拼命想要捂住那血窟窿，突然“哐”的一声，后脑勺传来一阵剧痛，他眼前一黑，便人事不知了。

　　林瑜颤抖着放下花瓶，仔细听着门外似乎没有动静，一颗心总算放回胸腔。她拿起电话，快速播下一个号码。

　　十几公里以外的顾家宅子，电话不停的在响。帮厨的陈妈妈在厨房盯着正在灶上煲好的汤，一边用勺子撇去汤上的浮沫，丝毫没听到客厅的动静。电话惊恐响了几分钟，一直都没有人接听，便失望的安静下来。

　　林瑜心急如焚，顾家的电话没有人接，她也不知道还有什么其他人可以求助了。她有些憎恶自己身在香港，两个相熟的人都没有。

　　情急之下，她突然想起，还有昆越商行的电话可以打，幸好她还记得昆越商行的电话。虽然她知道不应该暴露自己和唐知文的关系，可现在已经无计可施了。她立即把电话打到昆越商行，电话铃响了两声，便传来一个沉着的男声。

　　“你好，请问找谁？”

　　林瑜一听到唐知文的声音，欢喜的快要哭出来，“知文，我这里出事了。你快点想个办法，再迟就来不及了。”

　　唐知文听到林瑜急促的声音，忙安抚道：“到底什么事，你慢慢说。”

　　“我在司徒拔道17号，我和顾元瑛被泰丰码头的东家秦山少爷骗来了这里，现在我被关在二楼的房间里，顾元瑛在楼下。秦少爷说要和她一起吃饭。我刚刚用手枪打伤了一个看守我的人，现在这里很不安全，随时都有人进来。你想想办法，快点救我们出去。”

　　唐知文大吃一惊，慌乱了一秒，立即镇静下来，“好，你相信我，我一定会去救你的。你说你在司徒拔道17号？”

　　“对，这座房子刚刷了白色油漆，院子里种了很多鸢尾花，你不要认错了。还有，你来的时候一定要小心，这座宅子至少有20个人，他们手上都有枪。”

　　唐知文点头，“我明白了。你快点离开这个房间找个地方藏起来。我会尽快赶去救你，你等着我。”

　　陈叔方才还在和唐知文汇报商行近些日子的营收情况，见东家挂了电话之后，脸色变得铁青，便问：“是林小姐吗？到底出了什么事？”

　　唐知文面色肃然，“小瑜被秦山绑架了，现在等着我去救她门。”

　　陈叔大吃一惊，“竟然有这种事，我们去找警察，请警察快点过去。”

　　唐知文摇头，心里快速盘算着对策。“来不及了，现在只能快刀斩乱麻。陈叔，眼下有六件事要你去办，务必每一件事都要快速行动。”

　　“东家请说。”

　　“我们商行的货，最近一批运出的是什么时候，什么东西？”

　　“两个小时之后，运的是糖和棉花。”

　　“这艘船是不是中途会在汕头停靠？”

　　“是。”

　　唐知文点头，沉声道：“好。第一件事，带上所有的弟兄，马上去码头，把这批货卸下来，把我们放在泰丰码头旁边的仓库的那批货换上去，动作要快。第二件事，你叫两个办事牢靠的人，从仓库里取一只迫击炮，20分钟以内，给我轰了泰丰码头的一艘船，注意不要伤到人；第三件事，马上给我大哥电话，说我惹了事，得罪了泰丰的秦山少爷，让他请中国银行南京分行的经理邵伟桓先生出面，为我求情。第四件事，马上派一个人，务必通知到顾家的二老爷顾明钧，说我找他有急事，请他多带几个人，立即前往司徒拔道17号。第五件事，你亲自去一趟，告诉东源瓷器厂的侯先生，就说伯父近来思乡心切，三日后将返回汕头老家祭祖，请他立即找人接应。第六件事，给我找10个人，每个人配两把枪，40发子弹，跟我去司徒拔道17号。”

　　“去做什么？东家你不要冲动。”

　　唐知文冷声道：“去向秦山公子赔礼道歉。”

　　陈叔急道：“东家，我跟你一起去。”

　　唐知文摆手，“不，你留下来。方才我提到的六件事至关重要，请陈叔务必要帮我办妥。”

　　陈叔：“可是……这太危险了。东家你不能亲身犯险，还是我去救。”

　　唐知文也知道自己在香港根基不深，又有重要的货物急需秘密运送，他这一长串的事情极有可能暴露身份，甚至把自己的命搭进去。可是他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一想到林瑜现在危在旦夕，他就紧张的手在发抖。

　　无论如何，他都不能让她有事。林瑜，你一定要坚持一下，等我去救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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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会客厅踏进餐厅的大门，仿佛进入了另一个世界。客厅是处处简洁平淡，而餐厅却鲜花簇拥温馨又浪漫。

　　秦山拉着顾元瑛的手，在铺着白底金色玫瑰花桌布的餐桌前坐下，除了握紧她胳膊的手过于用力之外，乍一看去，竟然也风度翩翩。

　　“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我专门从秦淮夜色请来的厨子，专攻淮扬菜。听说顾小姐祖籍是扬州的？”

　　顾元瑛没有说话。

　　秦山丝毫不以为忤，顾元瑛已是他笼中之鸟，金丝雀就算傲娇些，那也是情趣。他抬手给顾元瑛倒了杯茶，“明前龙井，三天前炒好的，我才托人从杭州带来的。顾小姐尝尝。”

　　顾元瑛看着白瓷茶杯里清亮的绿色，心里愈发不能安稳，秦山看着她的眼神，便是面带笑容也有三分阴鸷，她心头的恐慌渐渐变成了害怕。

　　知道顾家祖籍扬州，还带了明前龙井，他必然是蓄谋已久的。

　　顾元瑛慢慢端起茶杯，轻轻的啜了一口，茶虽然香，在她口味却品不出半点味道。

　　“怎么样？和顾小姐以前喝过的是同一种味道吗？”

　　顾元瑛低头看着茶杯，“你今天骗我过来，就是为了和我吃饭？”

　　“如果顾小姐另有邀请，那我自然却之不恭。”秦山暧昧的握住顾元瑛的手，身体也跟着向她靠近。仿佛一低头，就能问到她脖颈的香味。

　　“我以为我已经跟你说清楚了，秦山先生身边红粉知己无数，为什么一直缠着我？”这些日子里，她几乎不参加任何舞会，不应任何邀约，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梁太太的邀请，就是不想再碰见他。

　　秦山将顾元瑛的手拉向自己的胸口，深情款款道：“我明白了，原来你是在吃醋。你放心，只要有你在我身边，我还要其他的庸脂俗粉做什么？便是那位梁太太，我也可以丢开手去。”

　　顾元瑛冷笑一声，用力拉回自己的手，“梁太太帮了你这么大的忙？你就是这样回报她的？”

　　“要做老婆的女人和玩玩的女人怎么能相提并论。我就算再喜欢她，她得罪了你，我也自然只能为我的女人出口恶气。”

　　秦山掏出怀表看了看，时间是12点整。他拍拍手，示意身后的佣人，“上菜吧，在我这里，可不能让顾小姐饿着。”

　　餐厅的门刷的一下打开，一个女佣端着两个小罐盅上来，掀开盖子，一股火腿鲜笋汤的香味扑鼻而来。

　　粤菜的习惯是先喝汤再吃菜，淮扬菜却是反过来。秦山虽然用了心思，到底见识只局限在广东这一小块地方。

　　一盅汤喝的极慢。等到汤汁见底的时候，一个黑西装突然风风火火的冲进了餐厅。

　　“谁许你这个时候进来的？”秦山厉声呵斥。

　　黑西装的手下在他耳边说了几句，秦山的眼色立即变得更加阴冷。

　　“竟然也有人敢在我的地盘上撒野，不知死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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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广东菜第一道上的是汤，所以每次喝完了汤就没肚子吃菜了。而淮扬菜一般是最后才喝汤。这个其实是现在的习惯，不过民国时期应该也相差不远吧。
火腿鲜笋汤算淮扬菜么？我记得是在江浙菜馆里吃到过的。
林瑜所用的手枪应该是M1906勃朗宁的袖珍手枪，其实也不小了，握在手里看得见，但是不显眼。消音功能是我额外加上的。
另外，你们也猜到了唐知文此行香港的目的了吧？是为了采购军火，所以不能交给别人，只能亲自来做。民国内战时经常使用迫击炮的，因为方便携带，射程远，而且不限制地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