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1930的表小姐》汪成蹊

89、情窦初开

　　林瑜刚要说话，薛青苗已经抢在了她前头开口。

　　“你这搭讪的话也太老土了。你认识其他小姐，莫非也是说这句话不成？”

　　那公子哥挑眉一笑，气定神闲道：“这话可只问过你们，别人就没说过了。不知两位小姐芳名啊？”他虽然是对着薛青苗说话，余光却不停的瞟向林瑜。

　　薛青苗刚要告诉他，突然又傲娇的歪着头问：“你都没有自报家门，凭什么我要告诉你名字？大家萍水相逢，何必一定要知道名字呢？”

　　那公子哥哈哈哈大笑起来，不住的点头道：“有理有理，相逢何必曾相识。既然如此，我们就都不用通报名字了。”他扬起手，啪的打了个响指，招呼后面的服务生，“这两位小姐今天的一应开销都记在我的账上。相逢即是有缘，我就请两位小姐喝杯茶吧。”

　　林瑜见他举止太过轻佻，不愿意招惹这样的人，连忙摆手，“不用了，我们自己付钱就行。”

　　“哎呀，林姐姐，他既然愿意请客就让他请客好了。反正这位少爷也不差钱。”薛青苗一把拦住林瑜的拒绝，大大方方的道谢，“我们啊，就说声谢吧！”

　　林瑜仍旧心中不安，却听见那公子哥故意叹气道：“谁说我不差钱？我差钱极了。但是钱可以再赚，请两位美丽的小姐喝茶的机会可不常有。这位小姐何必客气呢，相信我们有缘会再见的。”

　　他挑逗的对林瑜眨了下眼睛，悠悠扬长而去。

　　他一走，薛青苗立即拍手笑道：“太好了，找了个冤大头替我们付茶钱。”

　　林瑜深觉得她举止不妥，劝道：“我们又不是没钱，又和他不熟，何必要他来付钱。”

　　薛青苗十分不以为然。“他方才身上那套西装，布料是从法国进口的，一匹布的价格比我们家绸缎铺子最贵的料子还要贵十倍。穿得起这样料子的人，哪里能差这几杯茶钱？好啦，你就安心的坐下吧，别再聒噪了。你看，姐妹们都来了。”

　　顺着她的视线，一群穿着花裙子的姑娘像蝴蝶一样飞了过来，为这冷清的大厅平添了几分春意。林瑜一一打过了招呼，一群姑娘们就叽叽咋咋的说起自己带来的书。林瑜没有参与她们的讨论，一偏头看见落地玻璃窗外，方才那个公子哥正站在门口跟门童说话。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总觉得他一直在看她。奇怪，明明以前没见过。是她记错了么？

　　林瑜当然没有记错，她并没有见过站在门外的秦山，但是秦少爷却见过她。就在今天早晨，港岛的盘山公路上。秦山和梁太太坐在车里，正好和她擦肩而过。

　　“那位小姐是哪家的，你知道吗？”

　　秦山少爷是这里的常客，与门童熟得很。他有问题垂询，门童自然殷勤到十分。

　　“秦少爷说的哪位？”

　　“就是坐在靠窗的沙发上，穿着绿色裙子的那个。”

　　“您这可问住我了，那位姑娘第一次来，我可没见过。不过旁边的那位姑娘我认识，是胜记绸缎铺子的薛小姐。薛小姐是圣心教会中学的学生，经常跟着薛太太一起来的。”

　　秦山勾起嘴角微微一笑，“圣心教会中学在哪儿？”

　　“在香港大学的旁边。秦少爷这是看中了哪位小姐？”门童嬉皮笑脸的凑近问。

　　秦山面色一冷，“你胆儿挺大啊，这是你该问我的话吗？”

　　这小爷突然变脸，门童被吓得一个哆嗦，立即噤声低头，“秦……秦少爷，我……我错了，您饶了我吧。”

　　“行了，滚吧。”秦山凉凉的吩咐。

　　门童立即脚底抹油溜了。

　　没过一会儿，一辆锃亮的老爷车便开了过来，稳稳的停在酒店门口。秦山打开车门坐进去。

　　“回头查查圣心教会中学的薛小姐，查查她身边的朋友，记住了，是每一个朋友。”

　　“是。少爷。”

　　第二天依然是周末，顾元峰早早就起床了，坐在一楼的餐厅里吃早饭。

　　林瑜换了件轻薄的旗袍，也跟着一起下了楼。顾老爷请了一个本地的妈妈，做得一手好粤式点心。餐桌上摆放着两盘肠粉，一大盆艇仔粥，一屉核桃包。林瑜给自己盛了一碗粥，随口问道：“陈妈妈，二叔去哪里了？”

　　“老爷一大早就出门了。”陈妈妈憋了半天，用一口蹩脚的北平官话回道。

　　“出门这么早？是出了什么事情吗？”

　　“似乎是码头上的货有些问题，我也不清楚。林小姐，厨房里还蒸了萝卜糕，我要回去看看。”

　　“行吧。”林瑜点头，“你去吧。”

　　陈妈妈担心这位林小姐又问一堆问题。她的国语说的不好，勉强说一句话舌头都在打架。连忙跑进厨房忙活自己的事情了。

　　顾元峰时不时看一眼林瑜，欲言又止。

　　“有什么直接说，吞吞吐吐的做什么？”林瑜拿起一个核桃包，瞟了他一眼。

　　顾元峰抿了抿嘴，一双眼睛亮晶晶的看着她：“小瑜，昨天下午我打球回来怎么没见着你？你去哪里了？”

　　“就这么个问题还值得你犹豫半天？我和薛青苗一起去学校的读书会了。对了，青苗还问我你去不去来着。可惜你昨天不在，不然还能一起呢。”

　　顾元峰想起了那个吵吵闹闹又老爱黏着他的薛青苗，立即摇头，“不了不了，只要有薛小姐在的地方，我一概都不去。”

　　林瑜捂嘴笑出了声，再看向顾元峰，已经有几分‘我家少年初长成’的感觉。

　　元峰自己虽然还不开窍，但是十七岁的少年郎，皮肤白的像玉石碾就的。一句话不说，站在人群中就已经鹤立鸡群了，比之当年的唐知文也不逊色什么。也难怪薛青苗会巴巴的打电话来问他去不去参加读书会。这样的小帅哥，放在哪里，都是受人追捧的角色。

　　顾元峰听到她揶揄的笑声，脸一下子红到了脖子根。“你别笑了，有什么好笑的？”

　　林瑜故意对着他眨眼睛。“我笑笑怎么了？谁规定不能笑了。”

　　顾元峰早不是初见的时候软糯的小孩子，他当然明白林瑜在笑什么。他很叫她别笑了，又不好对她发脾气。只好捏着勺子在旁边生闷气。忽然想起昨日球场上同学说的话，心里又十分纠结起来。

　　‘你家林妹妹是不是你家给你预备的童养媳啊？长得那么好看，顾元峰你艳福不浅啊。’

　　童养媳是什么意思，顾元峰当然知道。他原先心里头想，小瑜就是小瑜，并不是什么别人。这两年渐渐大了，突然想起小瑜的身份来。她姓林，并不是他顾家的孩子，对外说是顾太太的侄女，其实顾家谁都清楚，她和顾家并无亲戚关系。

　　如果小瑜真的做了他的童养媳，以后他们两个是不是要结婚的？

　　想到这里，顾元峰的脸愈发红了，甚至都不敢看林瑜。

　　林瑜见他气得满脸通红，知道逗他逗的差不多了，摆摆手道：“好啦好啦，我开玩笑的，你别生气了。以后薛青苗再来找我，我保证不提起你，行了吧！”

　　“我没生气，我不会生你的气。”顾元峰忽然认真的说。

　　他只是不喜欢林瑜拿他当小孩子。他已经是个大人了，他比她还要高大半个头呢，难道她看不见？

　　与在上海时的忙碌相比，圣心教会中学的课程简直可以说得上轻松。也可能是顾元峰真的长大了，中学的课程对他来说小儿科，连带着林瑜都轻松了不少。今年他们俩上完了初中三年级的课，下半年就可以读高中了。

　　想起两三年前，她还觉得顾家不是久留之地，一门心思攒钱上大学，还在犹豫是考北平还是天津的学校。计划赶不上变化，眨眼间她已经在顾家住了4年，还从上海来到了香港。不出意外的话，两年后，她应该会和顾元峰一起在香港大学念书，成为顾元瑛的校友。

　　这两年间，唐知文经常在香港和上海之间往返，最开始是他一手建立了从海外到香港，再从香港到上海和广州的信息传递和货品运输线。为了保证安全，信息和运输线是相互独立的，二者唯一的交集就是林瑜和唐知文。

　　不知道那份电报唐知文收到了没有，想必过两个月，江西方面就能收到她运出去的药品和通讯设备了。

　　林瑜坐在窗台上，望着窗外的夜空发呆，这时，门外传来‘咚咚’敲门声。林瑜应了一声，顾元峰推门进来了。

　　“作业写完了吗？明天可要上课了。”

　　顾元峰微微羞窘，怎么每次一到晚上小瑜都要问这个问题，当他是十三四岁的时候么？

　　他坐在窗台的另一边，盘着腿，看着林瑜的侧脸，一言不发。

　　昨天和同学一同去打网球，十六七岁的男孩子，说起话来百无禁忌，话题也总是绕不开学校的女同学。顾元峰本无意参与他们这些猥琐的话题，哪知他们绕来绕去，竟然说到了林瑜。

　　一个长满雀斑的小个子男同学突然说道：“我们学校女同学，说起漂亮和气质，元峰，你家林妹妹肯定首屈一指的。”

　　这些男学生家里非富即贵，看过几句红楼梦就觉得自己很有文化了，当面见到林瑜，还客气的叫一声林瑜同学、林瑜小姐，背后里却纷纷喊她‘林妹妹’，哪怕知道林瑜比他们年纪大一两岁，也爱跟着瞎起哄。

　　顾元峰并不喜欢他们乱喊什么‘林妹妹’，勉强笑道，“怎么会呢？我看隔壁班的肖明艳更好看啊，你们什么眼光。”

　　“你才什么眼光。肖明艳那种咋咋乎乎的小丫头，哪里比得上林妹妹温柔娴静。”那小雀斑见顾元峰脸色不对，满脸揶揄道：“你家林妹妹是不是你家给你预备的童养媳啊？长得那么好看，顾元峰你艳福不浅啊。”

　　顾元峰刚要反驳，又听那小雀斑接着道。

　　“那你可要看好了，你家林妹妹那么漂亮，你不带在身边，小心她跑出去给人拐跑了。”

　　一整个白天，这句话一直萦绕在顾元峰的心头。一想到林瑜未来会嫁给别人，和别人整天待在一起，他就恐慌的不得了。他想来问问林瑜，又不好意思问出口。

　　“小瑜，你以后打算做什么？”顾元峰憋了半天，总算憋出了一句。

　　“以后？”林瑜想了想，“念大学吧。你想去念什么专业？有没有什么想法？”

　　“我……”顾元峰一顿，“我还没有想好。”

　　“所以你过来找我就是为了问这个？”林瑜外头看他。

　　不，不是的，我是想问你别的。顾元峰心里在摇头，嘴里缺不由自主道：“是啊。”

　　林瑜笑道，“我本来也想跟你说的，没想到你自己提出来的。不如我们明天去香港大学看看吧。旁听一下学校的课程。也许就能找到你喜欢的呢？”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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