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1930的表小姐》汪成蹊

60、诗人梁郁

　　张凤仪一听这个男声，眼睛一亮，立即拉着林瑜跑出去了。“我今天请的客人来了，我们快出去。”

　　林瑜跟着张凤仪走出去，就看到一个年轻的男人站在排练厅，他穿着一身考究的格纹西装，梳着大背头，戴着一副圆圆的黑框眼镜，看起来洋派又文气十足。

　　那男人对谢嘉华笑道：“我素来以为你们剧社的小姑娘都是文文弱弱的，却原来也有这么严肃的时候。”

　　谢嘉华本来正在气头上，一看见他，气消了大半，一张脸腾的红了，“你……什么时候来的？也不敲门。”

　　谢语烨年纪小小极有眼色，一看谢嘉华的态度就知道眼前这男人大有来头，毫不客气的问：“你是谁啊！”

　　那男人看着谢语烨胖嘟嘟的脸，倒也不在意她没大没小的态度，温和道：“我叫梁郁。你可是谢大小姐的妹妹？”

　　梁郁这名字在上海极其有名。他是个作家，也是个诗人，诗作经常出现在各大报刊里，剧社的小姐妹们都曾经拜读过。他为人博学多识又浪漫温柔，但凡有小姑娘拜托他做什么，那是铁定不会被拒绝的。上一回新月剧社首演《仲夏夜之梦》，也是因为有了梁郁撰文宣传，才名声大躁的。

　　谢语烨还没来得及回答，张凤仪就迎了上来，拉着梁郁的袖子问：“姐夫，你总算来了，我等你好久了。表姐最近可好？”

　　梁郁的妻子陈微秀是张凤仪的表姐，所以梁郁也是张凤仪的表姐夫。

　　梁郁笑道：“张大小姐的面子，我怎么敢不给。”

　　张凤仪道：“谁知道是看在我的面子还是姐姐的面子，姐夫快来帮我看看剧本。”张凤仪只顾着找梁郁看剧本，倒是忽略了跟着梁郁一起进来的顾元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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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元瑛微微瞥了一眼张凤仪旁边的林瑜，这才问谢嘉华：“你旁边那个小姑娘是谁？方才做什么跟她吵架？”

　　谢嘉华顿时一脸尴尬道：“我没有吵架，这是我妹妹谢语烨，她还在念书，跟林瑜是一个班的。”

　　顾元瑛最不喜欢不相干的人往剧社跑，皱眉问林瑜道：“你带她过来的？”

　　谢语烨立即大声道：“不是，我是跟着林瑜一起来的。”

　　顾元瑛更加面色不愉，偏头瞪了林瑜一眼。林瑜倒是没有在意，谢语烨却一副一人做事一人当的态度：“是我威胁林瑜带我来的。”

　　威胁两个字她倒是说的理直气壮！

　　谢嘉华顿时柳眉倒竖：“什么？你还会威胁人了，看我回家不找堂叔教训你。”

　　谢语烨暴跳起来：“你凭什么教训我，有本事揍我啊，揍我啊！”

　　谢嘉华气的无法，又不能再众人面前真的打她，只好用力的锤着桌子发泄。

　　谢家因是近些年才做化工生意暴富起来，比不得其他几个姐妹家里几代书香门第，最怕别人嫌弃自己没教养。一听自己的妹妹威胁顾元瑛的妹妹，顿时觉得大丢面子，立马就要发作她。这姐妹俩吵吵闹闹，眼看着就要上演全武行了，看的排练室其他人是目瞪口呆。

　　梁郁连忙打圆场：“这样聪明伶俐的妹妹，谢大小姐怎么舍得揍你。谢妹妹快过来，我有个礼物要送给你玩。”

　　谢语烨小孩子心性，一听有礼物立即跑了过来。

　　“是什么？”

　　梁郁挥挥手，就有司机拎着一个小盒子从外面走进来，打开盒子一看，里面是几套用精美的蓝丝绒的盒子装着的书签。

　　梁郁打开其中一盒哄谢语烨道：“每一盒的图案都不一样，喜欢哪一套自己去挑吧。”

　　盒子里装的是一套黑檀木的书签，每套六张，镂空的雕刻着三国、红楼梦或者西游记的人物。书签的顶端装饰着深蓝色的飘带，真真是精美极了。

　　梁郁笑道：“我近来开了家书店，这是我家书店带着卖的，今天要过来见各位满腹诗书的小姐，不敢空着手，权且当做见面礼了。”

　　张凤仪高兴的不得了，连忙拉着林瑜去看。一群小姐们你一眼我一语，一边夸赞这盒子精美书签也别致，一边已经各自分好了书签。倒是把谢家姐妹吵架的事情盖过去了。

　　张凤仪自己拿了一套红楼梦的“湘云醉卧”图案，谢嘉华最喜欢“宝黛共读西厢记”图案，谢语烨则是拿了一套“大闹天宫”，最后剩下一套“唐僧西行”，一套“草船借箭”就扔给了林瑜和顾元峰了。

　　拿到了书签，谢语烨脾气也消了，乖乖的被堂姐揪着耳朵拎到了隔壁房间写作业。林瑜则留下来跟着张凤仪一起看剧本。

　　梁郁是大才子，昔年在上海浸信会学院暨神学院念书，后来辗转去去过北洋大学、北京大学、美国的哥伦比亚大学和英国剑桥大学，近年才回国担任复旦大学的中文系教授。他虽然和气，但是谈论起文章来却一丝不苟。

　　梁郁看了一遍张凤仪的剧本，轻笑道：“你写剧本没什么经验。”

　　顾元瑛不以为然道：“凤仪哪里没有写剧本的经验了，我们前两部戏《仲夏夜之梦》和《少奶奶的扇子》剧本都是凤仪写的。”

　　梁郁摇头，“这不一样，这两部戏是现成有了剧本，只要改编一下就好了，而这部戏是你们原创的，除了“智斗绑匪”和“内讧”这两段因为有真实事件做背景，所以还写的不错外衣，其他地方都太平淡了，少了点起承转合。话说回来，这部戏的原型是不是顾小姐的表妹？”

　　顾元瑛讶异道：“梁先生也知道这是我们家的事情？”

　　梁郁哈哈笑道：“顾家表小姐的英勇事迹传的人人皆知，我怎么会不知道。你家表妹这是旁边这位小姐吗？”他抬起下巴，朝林瑜微微一笑。

　　顾元瑛立即看了看林瑜，又看了看梁郁，“你是怎么看出来的？这是我的表妹林瑜。”

　　梁郁道：“这有什么难的，一看就看出来了。”就是没说怎么看出来的。

　　林瑜礼貌了谢了一声，顾元瑛却很有些纠结：她没有想到林瑜绑架的事情竟然这么出名，等到这出戏上演了，会不会有更多人知道林瑜？到时候只怕更难把她挤出剧社了。

　　不过，剧本有了梁郁把关，倒是不需要林瑜再做些什么了。她略听了一会儿梁郁对剧本的意见，想了想顾元峰还一个人待在道具室里写作业，便跟张凤仪和顾元瑛告辞了。

　　临走前谢嘉华突然叫住了她，问：“林小姐，你能不能帮我送谢语烨回家？”

　　林瑜奇道：“谢姐姐不和语烨一起回去吗？”

　　谢语烨才10岁，还是个小孩子，不比谢嘉华是个大姑娘了。谢嘉华本应带着妹妹早点回去的，也免得堂叔和堂婶担心。这样的事情，怎么能拜托林瑜？

　　谢嘉华扭头看了看正在热火朝天讨论剧本的梁郁、张凤仪和顾元瑛，十分踌躇。

　　谢家不是书香门第，家里难得有名人来往，她这是第一次见到梁郁。他是闻名上海的大才子，难得博学多识、一表人才，性情还十分温柔，她有些舍不得走。

　　她低声对林瑜道：“小瑜妹妹你帮我送她回家吧，我……我还有事，待会儿就走。我家的地址她知道，你问她就行。”

　　林瑜点点头，好吧。

　　谢语烨今天不仅如愿的倒新月剧社来玩，还拿到了漂亮的礼物，心里正开心的不得了，一路上愈发叽叽喳喳了。

　　“真好看，我回家就把它放在我的故事书里。小瑜你人太好了，肯带我过来，还愿意送我回家，比我姐姐好多了。她最近见着机会就出去玩，从来都不肯带我。”

　　林瑜暗想：谢嘉华比你大五六岁，能跟你玩到一起去那才奇怪。

　　谢语烨接着道：“她以为我年纪小不肯跟我说，我知道她为什么不肯带我。”

　　顾元峰好奇问：“为什么？”

　　有人搭腔，谢语烨八卦的更起劲了：“我姐姐16岁啦，要找婆家啦。我祖父觉得我家没有只有钱没有权势，打算给她找个有权的婆家，可是找了好几个，我姐姐都嫌弃人家年纪太大了，所以她老是往外跑……哼，家里佣人早就传开了，还以为我不知道呢。”

　　林瑜心道：你又啰嗦又嘴碎，谢嘉华就算跟你同龄，也肯定是不肯带你了。

　　汽车开了二十来分钟就开到了谢语烨家门口，因着她今日回来晚了，家里早就有人在门口等着，还派了人去学校找。谢语烨一下车就被人领回去，林瑜也没有上门拜访，在门口跟她摆手道别，车就径直开走了。

　　谢语烨的妈妈早就急的不得了，见到了谢语烨全须全影的回家，这才放下心来，指着林瑜的车问：“你一个女孩子这么晚了到处跑，会叫人说闲话的。”

　　谢语烨委屈道：“我没有乱跑，我去找大姐姐玩了。”

　　“胡说，你去找了大姐姐，怎么又从人家的车上下来，车上那位小姐是谁？你同学啊？”

　　谢语烨点头：“我可没胡说，她和嘉华姐姐是一个剧社的，是顾家的小姐，叫林瑜。”

　　谢二太太戳着女儿的额头，“你又胡说，顾家的小姐怎么姓林？”

　　谢语烨扭动着身子撒娇道：“妈，我没胡说，就是姓林啊！”

　　“是哪个顾家啊？”

　　“我也不知道，只知道她姐姐叫顾元瑛。”

　　“可是赋税司顾司长的顾家？”

　　“嗯……好像是吧！”

　　“那你要和人家好好相处，人家这次送你回来，下次给她带份礼物，不能失了礼数。”

　　“啊？！好吧，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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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家的住所并不在租界，从谢家的住所绕道回顾公馆，走的是一条陌生的线路。顾元峰也发现今天的路线很陌生，便趴在窗户上多看了一会。

　　突然车开到一个狭窄的小巷，巷子前面突然嘈杂起来，一群穿着军装的人正抓住路边的几个小摊贩在吵闹些什么。路边的行人不愿招惹麻烦，纷纷迎着汽车的方向跑走了。康诚担心撞到路人，不敢开的很快。

　　天色渐晚，光线并不是十分清楚，林瑜刚想问前面到底发生了什么，突然顾元峰指着路边一个人影道：“唐三哥哥。”

　　林瑜顺着顾元峰的手指看去，果然前面那个步履蹒跚的人是唐知文，他一身风尘仆仆，似乎很是劳累。

　　奇怪，他在这里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