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1930的表小姐》汪成蹊

57、新月剧社

　　志成小学的高等小学部和低等小学部是在一个校区不同的栋。高等小学的课程比之初等小学又有不同。除了国文、修身、算术、英语四门课以外，还有历史、地理、体操课，据说高小六年级还有几何课。总体来说，课程难度比未来更难一点，需要背诵的内容也更多。

　　唯一让林瑜感到欣慰的是，高等小学的学生年纪差距很大，有些是从初小升上来的，有些是从私塾转过来的，再有些是中途被家人送来了学堂。是以同学中，大部分比林瑜小，小部分年龄相仿。但好歹林瑜和顾元峰已经没有那么突兀了。

　　课程虽多，对林瑜来说也就是入门级的水平。每天她的大部分时间也还是在辅导顾元峰。元峰学习的速度明显的慢了下来，尤其是历史和地理课，他之前接触的少，再想和之前一样一学期学完三年的课程只怕很难的。林瑜只能争取能在15岁的时候跟顾元峰一起踏入中学课堂了。

　　下午3点之后，志成小学放学了。顾家新上任的司机兼保镖康诚定时过来接人。

　　林瑜收拾好书包，将上次给顾元瑛买的笔记本也一并装在书包里，然后对在教室门口‘站岗’的康诚说：“康诚哥，我们走吧！今日我们不直接回家，去这个地方。”说着就递给康诚一张纸条，上面写着一个地址。

　　绍兴路12号。

　　康诚一边开车一边问：“林小姐，这是什么地方？”

　　林瑜低声道：“新月剧社排练的地方。今日我们和张凤仪小姐约好了去看她写的剧本。”

　　“什么？对不起，我刚刚没有听清。”康诚又问了一遍。

　　林瑜怪异的看了他一眼，又大声复述了一遍。

　　康诚早就被顾太太嘱咐过，一听到新月剧社的名字，也就不再言语了。

　　到了新月剧社的排练室，室内已有三三两两的社员在室内说话。康诚目送他们进了排练室，停好汽车就熟练的站在排练室门口等待。

　　张凤仪听到门口有响动，一抬头就看到林瑜走进来，连忙放下手里的记事本迎了上来。

　　“小瑜妹妹，你来的真早啦，快过来，我给你介绍一下。”

　　她拉着林瑜的手走近众人，“这位是谢嘉华妹妹，她家是开化工厂的。那位是严洵美妹妹，她爸爸是驻法大使，姑姑是咱们中西女中的校长……嘉华，美美，这是我跟你说过的顾元瑛的表妹林瑜，我这次要写的就是她的故事。旁边是顾元瑛的堂弟，我们前上海警察局局长顾元崇的亲弟弟顾元峰。”

　　谢嘉华和严洵美是新月剧社后来的成员，年纪比唐知韵和张凤仪都小两岁，比林瑜大一岁，如今在中西女中念高中一年级。两人礼貌的跟林瑜和顾元峰答了声招呼，因有唐知韵提前打过招呼，倒是没有在意顾元峰的不同之处。

　　林瑜跟着顾元峰问了安，还没来得及搭上话，张凤仪就风风火火的把她拉到一边，给她看她才写出来的大纲。

　　“大纲、人物设定、人物小传，这些我都写好了，前半部的情节也写的差不多的，只有关键的部分写了个大概，就等着你一起参详呢。”

　　这位张小姐的个性实在太过雷厉风行了，林瑜无奈的挣开她的手，“张姐姐，我们学堂布置了功课，我想先找个地方把书包放下来，让元峰找个地方写作业，我们再看看你的剧本，好吗？”

　　张凤仪这才发现两个人都还背着书包，轻拍了下额头，歉意说：“你看我，老是这么急躁。你么跟我来旁边的房间吧，我给你能找个地方写作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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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排练室旁边有个小房间，房间外正对着一个小院子，院子再往外就是排练室的大门。房间里堆放了很多服装道具等杂物。房间正中放了个四方的桌子，林瑜将书包放下来，收拾好书和本子，便低声对顾元峰说道。

　　“你在这里写作业，我跟着张姐姐说一会儿话。”

　　顾元峰看了看四周，仰头问：“那你呢？你不写作业吗？”

　　林瑜敲了敲他的额头：“我横竖写的快，你先写吧，我回去了再写。”说着就到门口把康诚喊进来，让他站在小房间的门外距离顾元峰不远的地方。

　　张凤仪初见康诚还有些吃惊，上下打量了一番，立即反应过来：这位不是顾家的司机，而是保镖。便有些理解的叹道：“顾家伯母真的是惊弓之鸟了，你们出门竟然还要带上保镖。”

　　林瑜轻轻点头道：“也是为了安全。”

　　把顾元峰安顿妥当了，林瑜这才开始看张凤仪的剧本。

　　张凤仪笔下的故事和林瑜原来的故事已经有很大的不同。剧本将故事挪到了一个贵族女子中学里，主角瑜小姐不是顾家表小姐，而是一个女中学生。另一个主角顾元峰也从男孩字摇身一变，成了一个美貌的女中学生。整个故事架构大概是这样的：

　　某某贵族女子中学有5个交好的女学生，分别是冯、于、甄、郑、原五位小姐。五位小姐中，数冯小姐貌美异常，惹来了甄小姐的记恨。于是甄小姐指使绑匪绑架了冯小姐。女主角于小姐与冯小姐交好，在绑架发生的时候，她故意设计自己与冯小姐一同被绑走，然后一方面哄骗绑匪送出一封隐藏密码的信笺给外面的郑小姐和原小姐，另一方面通过察言观色让绑匪自相残杀。最后郑、原两位小姐破解了信笺里的密码，冯、于两位小姐也顺利得救了。

　　整个剧本前半段脱不开贵族小姐之间的勾心斗角，后半段救人过程中又处处是姐妹情深。这些是张凤仪熟悉的内容，是以贵族小姐这部分的情节格外生动活泼，反而智斗绑匪和信笺密码是张凤仪不熟的，所以处处是漏洞，很多逻辑上根本说不圆。

　　林瑜从头到尾看了两遍，仔细斟酌了片刻，整理出了四五条意见，刚要和张凤仪说起，突然门外传来一阵喧哗声。

　　“你们这搬的是什么？”

　　“是咱们新戏的戏服吧。有这么多啊！”

　　排练室外面，唐知韵正指挥着小厮将几个大箱子搬进来，“这个小箱子就放在这里好了，那几个大箱子搬到旁边的道具室里去。”

　　她话音刚落，就有几个小厮搬着3个大箱子进来了。小厮见到道具室里还坐着3个人的，也没有吃惊，默默的放下箱子就出去了。

　　张凤仪一听唐知韵的声音，脸上绽开了笑容，立即拉着林瑜跑了出去。林瑜只来得及跟顾元峰挥挥手，便被拖到了排练室。

　　唐知韵一见她们就挥手招呼：“凤仪，原来你们也在这里。我就说呢，小瑜妹妹说今天要过来的，怎么没见着她。……你们把东西搬进了道具室就可以了，工钱我二哥会给你们结算的。”

　　那小厮连忙躬身应道：“唐小姐哪里的话，我们都是云裳时装厂的工人，哪里能要唐小姐的钱。唐小姐要是没什么吩咐，我们就先告辞了。”

　　唐知韵笑道：“那行，我会告诉二哥，让他给你们发奖励的。”

　　唐知韵和小厮说话的功夫，谢嘉华和严洵美已经打开了桌上的一个小箱子，一边看一边赞叹：“真好看，看这个丝巾，这个别针，设计的太别致了。”

　　小箱子里装着的，都是些零碎的小道具。

　　张凤仪也从箱子里拿出一把毛茸茸的扇子，打开一看，非常好看，扇柄是白色的，扇面是一排排白色的羽毛，足足有一个手臂那么长，打开能把整个人上半身都盖住。她欣赏了一会儿，问：“唐姐姐，这就是我们下部戏的道具吧！”

　　唐知韵点点头，看旁边的林瑜一脸茫然的样子，便解释道：

　　“我们下一部戏的戏目叫《少奶奶的扇子》，是根据英国作家王尔德的喜剧《温德米尔夫人的扇子》改编的，剧本也是凤仪写的。这把是演出的时候用到的扇子。

　　这样的扇子有好几种，一样是金色扇柄金箔纸扇面，喜上眉梢图案的；一样黑柄蕾丝扇面的；还有一样是犀角柄红色扇面，花开富贵的图案的。可是我想，我们这出戏的主人公既然是少奶奶，那就选个在舞台上十分打眼的样式才好。我姑且选了凤仪手里的这款白色羽毛折扇，你们看合不合适，若是不合适，或者换一种也行，或者我们自己设计了再找人定做也行。”

　　严洵美拿过了张凤仪手里的羽毛折扇，翻来覆去看，喜欢极了，“我看这种就很好，唐姐姐还有没有其他的款式的，我自己也想要一把。”

　　唐知文道：“这是我二哥店里今年春天要出的新品。等过几天你们去看，看中哪个我让二哥给你们打折。”

　　谢嘉华调侃道：“哟，原来是给唐二哥宣传来了，你这个妹纸做的真是尽心尽力。叫我说，不用宣传，过几日严家不是要办群芳宴吗？你穿一身漂亮的衣裳，再拿一把漂亮的扇子，往花下那么一站，我敢打包票，全上海的人的眼光都往你唐小姐这儿瞧。”

　　唐知韵连忙用手绢扔她，笑骂：“乱说什么啦？我又不是年画儿，要人来瞧做什么。”

　　这些小姐们打闹的功夫，林瑜小心翼翼的拿起一把排练用的扇子，黑色扇柄白色扇面，看上去十分文雅。

　　这时，她听到谢嘉华问：“这些服装和道具大概多少钱啊？”

　　唐知韵指着一把白色折扇道：“道具是不贵的。这种普通的扇子，一块大洋10把，凤仪手里要贵些。5块大洋一把。真正贵一点是衣服，都是用上好的绸缎，我和瑛儿专门找人定做的。”

　　说起服装的费用，唐知韵叹道：“本来如果用普通的绸缎，也要不了这么贵……我说上了舞台看不出来，不用太贵的，可是瑛儿坚持要用最好的，有什么办法，只好听她的了。多亏咱们剧社的成员都是不缺钱的，不然……这买道具的钱都不够了。”

　　她突然想了想，又发愁道：“这些能找人定做的道具都是容易弄到，麻烦的是那些定做不了的布景，我想了想，还是得自己画，找外面的人画的，我总是不放心。”

　　谢嘉华因笑道：“你是油画家周翔先生的弟子，还有什么画是难得倒你的？”然后一边从道具箱子里扒拉着东西，一边对张凤仪和严洵美道：“我想去看看服装，你们也一起去吗？”

　　旁边两位小姐立即同意了，相约着一起走向了道具室。

　　林瑜刚想跟着一起过去，却见唐知韵偷偷的拉住她的手，示意她留下。

　　等其他人走远了，林瑜才低声问：“唐姐姐有事找我？”

　　唐知韵笑道：“不是我找你有事，是我二哥找你。他就在门外的车里等你，让我过来传个话。”

　　林瑜一听就知道是上次说过的书的事情，简略的跟唐知韵道了声谢就跑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