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1930的表小姐》汪成蹊

47、山雨欲来

　　自春节过后，日子一向都不太平。去年底汪精卫在天津宣布下野，今年2月，蒋中正软禁胡汉民。宁汉合流的硕果几乎就是打了水漂。春节期间，顾家也有件大事，顾元崇调任上海国名党沪松警备司令部任副参谋长。

　　林瑜能感到顾家和宋子文的关系日渐亲密了。元宵节前后宋子文的太太张夫人来访，还带了不少礼物，连林瑜都分到了一份。而顾元崇自调任之后日益忙碌，眉头一日都不曾舒展。在顾公馆的丫头和仆妇眼里，这位大少爷是威严日盛。

　　用韩妈妈的话说，“大少爷日后是要做大官的人，这就叫官威，自然不同于别个。”

　　他说的别个，自然是指上海滩的一众纨绔子弟。

　　自韩同死后，这些公子哥儿没收敛两日，又更加胡闹了，前几日还传出同乐坊哪个人家的闺女被弄大了肚子，孩子他爹就是上海著名银楼金利楼的二公子。金利楼的老板给了两千大洋就打发了这姑娘，结果钱被父兄抢走了，这姑娘身无分文的从家里跑出去，半夜死在了黄浦江边，连着肚子里的那块肉也一并跟着去了。

　　林瑜并不常跟她们谈论这些八卦，但却喜欢站在旁边听。这些时日，他们字里行间透露出来的信息，总让她觉得非常不安。

　　时下国共合作早就破裂了，两党关系日趋恶劣。顾家与南京政府和宋子文走的这样近，让林瑜十分心惊胆战。有朝一日顾家倾覆，覆巢之下岂有她的容生之处？

　　好在危机毕竟遥远，眼下的事情倒更让林瑜发愁些。

　　1931年的春天来得晚了些，一到四月份，爱漂亮的姑娘就换上了轻薄好看的裙子，花花绿绿了的颜色，简直比春光还要娇嫩。前几日，林瑜接到了唐知韵的帖子，邀请她参加生日宴会。

　　接到生日宴会的邀请并不是一件开心的事情。过生日=花钱，这条公式林瑜还是知道的。数了数兜里的钱，她攒下来的钱不多，花出去的却不少。照这样下去，不知何年何月她才有足够的资本离开顾家。好不容易攒下来的钱这么轻松就花出去了，真叫她肉痛。

　　志成小学的位置偏僻，从志成小学去先施百货的路上正好经过沪江高级中学。前一天晚上林瑜就规划好了路线，要顺道去百货公司买东西，顾元峥听到了就表示自己也可以顺道乘车回来。

　　林瑜想了想，说：“也好，那我们明天放学5:00左右在沪江中学门口见吧！”

　　于是第二天放学的时候，司机小廖顺道去接了顾元峥。顾元峥与贺永思在校门口告了别，就钻进了副驾驶座位上。车辆路过西藏路的时候，小廖稳稳的把车停在了先施百货门口。

　　“我去买点东西，去去就来。”林瑜说。

　　“我也要去。”顾元峰见她下车，闹着也要去。

　　林瑜并不乐意他跟着一起去，她横竖只是去买个礼物，要不了几分钟，他一去都不知道要闹到什么时候，便哄着他道：“你跟着二哥在一起好不好？我马上就回来了。”

　　顾元峰拉着她的手不说话，只拿一双小鹿一样的眼睛看她，两个人对峙了一会儿，最终以林瑜的失败告终。这小子只会用这一招对付她，偏偏这一招就能治住她，让她毫无办法。

　　“好吧好吧！”她投降了。“我带你去，不过你要乖一点，不要乱跑好吧好吧？”

　　顾元峥乐的看林瑜在顾元峰这里吃瘪，开心的呵呵大笑起来，直到林瑜瞪了他一眼才作罢。顾元峥被瞪多了，脸皮都变厚了，毫不在意的耸耸肩道：“要不你们都别去了，要买什么我去给你买吧！我腿长，几分钟就买回来了。”

　　林瑜脸皱成一团，一脸牙痛的从书包里掏出一个请柬，“唐姐姐约我去她的生日宴会，我得给她买份礼物。”

　　顾元峥接过来随意翻了翻，“唐知韵啊，她怎么给你送帖子啊？你们很熟？”在他印象里，唐知韵比林瑜大很多，不像是能交朋友的类型啊。

　　林瑜心里猜测是不是唐知文有事找她，随便找了个借口请她过去罢了。只是不方便说，随意敷衍道：“我们以前就认识啊，唐姐姐还送过我一瓶香水呢！”

　　“什么香水？”顾元峥突然想起来了，“就是你桌子上放的那瓶？我倒是没见过。”

　　“是唐三少爷从法国带回来的香水，据说全上海也就4瓶呢，还挺贵的。”林瑜回忆了下，似乎唐知文当日拜访的时候提过，一百多块钱来着。

　　“什么味儿的？花香？”

　　“不是，是梅子香，挺奇怪的甜味，有点像酸梅汤。”

　　顾元峥对香水不感兴趣，不过想到自己帮着林瑜跑腿，却是为唐知韵买生日礼物，就有点不高兴了：“你怎么没给我买过生日礼物？”

　　林瑜叹气，苦着脸道：“因为我穷啊，再说我的钱也是顾家给的，给你买礼物，不就是借花献佛了？有什么意思。”

　　顾元峥点点头，觉得这句话有道理，但是总觉得哪里不对，哪里不对呢？

　　“所以呢，我明天要出门，到时候，就劳烦二哥照顾下元峰咯！”林瑜没有给他思考的时间，平静的叙述了明天的安排，仿佛笃定顾元峥会不会拒绝。

　　顾元峥此刻方觉得中计了，故意大声嚷嚷。“我说你怎么今天好心去学校接我？原来在这儿等我呢！”

　　林瑜微微轻笑：“现在才发现，晚了！顾二哥你既然上了我的贼船，现在可别出尔反尔哟。”

　　自从上次喜粤楼的事情之后，林瑜就被迫改口叫顾元峥二哥，就顾元峥这熊孩子要求的，理由也是很站得住脚。“你既然叫顾元崇大哥，为什么不能叫我二哥？”

　　林瑜没办法，只好改口了。不过其实早晚也得改口，不然人前不小心带出“二少爷”三个字容易露馅。为了顾元峰，她也得假装是顾家的一分子。

　　开头她的确不习惯，后来叫着叫着，竟然也顺口了。

　　顾元峥长叹一口气：“好吧，我答应你，谁让你是我妹妹，元峰是我亲弟弟呢。行吧，你们在这里等着，要买什么我去给你买。”

　　“这怎么好意思？”林瑜看了看窗外，先施百货这么热闹，她还挺想去看看的。

　　顾元峥自从目睹了邱晓蝶的事情之后，就觉得外面的世界非常危险，尤其是对于林瑜这种小丫头，更是到处都是坏人。他摆摆手，“你还是别去了。我去吧，你想买什么？”

　　林瑜用手比划了下大小。“就是那种笔记本，牛皮封面的。我之前在文具店看到过，封面画了一只鹿。颜色随意，你挑个自己喜欢的就好。”

　　顾元峥看着林瑜纤细白嫩的手在眼前晃动，一时有些晃了神。待那双手从眼前消失了，眨巴眨巴眼睛道：“哦，我知道了，你……你在这里等着，我马上买回来。”

　　他还没下车，先施百货的门童就过来敲了敲窗户。

　　“先生，这里是百货公司的门口，不允许停车，请您挪一下位置行吗？”

　　小廖立即应了一声，将车开到先施百货旁边的一个僻静的巷子里，然后顾元峥才下车直奔先施百货的三楼。

　　林瑜说的那种牛皮笔记本，在先施百货的文具店只有一种规格，顾元峥站在文具柜前挑选颜色，不知怎么，那双白白的小手一直在眼前晃悠。他甩了甩头，便从各种颜色的笔记本中挑选了一个米白色的，给老板结账之后便赶回了汽车所在的地方。

　　刚走近，就看到司机小廖涕泪四流的坐在驾驶座瑟瑟发抖。汽车的后座空空如也。

　　一种不祥的预感浮上心头，顾元峥疾声问道：“小廖，你怎么啦？林小姐呢？元峰呢？”

　　小廖一见到顾元峥，立即哭了出来：“二少爷，二少爷不好了，刚才有几个人拿着枪，把林小姐和三少爷带走了。”

　　“什么”顾元峥惊的手里的笔记本应声落地。“带到哪里去了？是什么人？”

　　“我没有看到！”小廖哆嗦答道。

　　顾元峥立即环顾四周，哪里还有人在？顾元峰心慌的快要从胸膛里跳出来，元峰和小瑜，两个半大孩子落到绑匪手里会是什么下场，顾元峥想都不敢想。

　　他闭上眼睛，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敢在先施百货门口抢人，敢抢汽车里的人，这货绑匪一定不是临时起意的，这是事先预谋已久的。他们一定是冲着顾家来的。

　　顾元峥刷的一下睁开眼睛，一向生机勃勃的眼神突然变得锋利起来。他捡起地上的笔记本，坐上汽车，吩咐司机：“快，去警备司令部，去找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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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存稿快要用完了，现在整个人紧张的瑟瑟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