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1930的表小姐》汪成蹊

21、少年心事

　　自那次救火事件之后，林瑜的腰包突然变得鼓了起来。顾太太给了她20个银元奖励，除此之外，她每个月还有了8个银元的月钱。一枚银元大概值一百二十八枚铜板，捧着一堆沉甸甸的铜板，林瑜头一次觉得，自己非常有钱。

　　不，实际上，她还有一笔钱。她还有藏在马场墙壁里的两个金镯子呢！不晓得值多少钱，能换几个银元呢？

　　教《新算数》的付老师察觉林瑜在走神，刷刷在黑板上写下四道题，板着脸点名：“林小姐，黑板上这四道题，你告诉我答案。打错了我就打你板子。”

　　这老师眼神忒利索了。

　　林瑜只略看了一眼，就答道：“47-43等于4，5乘以7等于35；4乘6等于24，减去4等于20；8加91等于99.”

　　小学一年级当然还没有学到这么高深的加减乘除，更何况是心算。林瑜露了这一招绝活儿，一众萝卜头纷纷哇开了。

　　“姐姐好厉害啊！”

　　“林姐姐真了不起！”

　　“哇……”

　　林瑜默默的大囧：人生头一回因为四则运算被人说了不起，你们心里了不起的门槛也太低了些吧！

　　老跟着这群小萝卜头一起上课，天天课堂上发呆，就跟玩一天的俄罗斯方块一样无聊。她真的要想法子快点上完小学了，不然这样下去迟早憋死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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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沪江高级中学的课堂外，顾元峥懒散的躺在走廊尽头拐角的围栏上闭目养神。这个拐角正好藏在院墙和图书馆之间，树荫茂密人迹罕至，是顾元峥最喜欢的地方。此时走廊另一头传来蹬蹬的脚步声，顾元峥眼皮子都没掀，就知道是谁来了。

　　“一上午就不见你人影，老师点名你都没到。我猜的果然不错，你就躲在这里。”贺永思垂眼看着懒散的躺在美人靠下的顾元峥，用膝盖踢了踢他的腿：“说吧，为什么逃课？还在想你光辉灿烂的未来？”

　　“嗯……”

　　“那你想好没？”

　　“也算想好了吧，我不想考大学了。”

　　“你确定？你不怕你爹打断你的狗腿啊？”贺永思才不信这鬼话。顾家的家教他是清楚的，绝对不允许儿子不学无术。

　　顾元峥对狗腿两个字不满的翻了个白眼，懒洋洋道：“也不算不考吧，我就想去念军校。黄埔军校。”

　　两人多年好友，贺永思自然知道顾元峥的大哥是西点军校毕业的，这个兄控，真是没救了。

　　“你就这么崇拜你大哥啊？他念了军校你也想去？你跟你爹说过没有啊？”

　　“还没说！”顾元峥把胳膊抬起枕在脑后，“我不用说就知道他不会答应的。”

　　贺永思不懂了。“你大哥不是念的军校嘛？怎么就不让你去了？”

　　顾元峥叹气：“就是因为我大哥念了军校，他才更不会让我去。你知不知道我大哥最初去美国，念的可是文学系。后来他非要转念军校，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我爹管不住他，这才转了学。”

　　顾元峥心里还有另一层担忧。

　　前几天他从报纸上看到了山西那边发的讨蒋宣誓。阎锡山业已就任“中华民国军总司令”，冯玉祥、李宗仁是副总司令。宣誓词里把蒋委员长好一通骂。照这个态势发展，战争是真的马上要来了。他原先还觉得打不打仗不一定呢，兴许两边又握手言和了呢？没想到事情还是照着爹的猜测发展下去。姜还是老的辣，父亲的经验和阅历不是他能比的。

　　他这个时候提想要考军校，被父亲驳回来简直是一定的。

　　顾元峥沉思了片刻，闭上眼睛，转而懒洋洋的问：“青天白日朗朗乾坤，你这么公然逃课没有问题吗？”

　　贺永思一副看白痴的眼神，“你顾二少爷躺在这里睡了一上午了，竟然也有脸说我。你这学问没长几分，脸皮倒是与日俱增啊！”

　　顾元峥理所当然回嘴：“我逃课那是情理之中，你逃课却是意料之外了。我记得现在该是数理课吧。你不是一向最喜欢数学吗？连数学课都逃，这不像你啊！”

　　贺永思瞪了他一眼，没好气道：“我是为了谁逃课？还不是为了你？你一上午都没来，书包又还在教室，我还以为你是被哪只女妖精勾走了。”

　　“女妖精来了啊，只是看我太过英俊潇洒，她自惭形秽，就走了。女妖精还留给我两瓶汽水，要不？”

　　贺永思跟顾元峥一路从小学同学到高中，知道他是满嘴油腔滑舌的。他瞅着顾元峥从围栏的下面摸出一个玻璃瓶，接过来问：“你这哪儿来的啊？”

　　“女妖精送的啊！”

　　“少来，我问正经的。学校附近可没卖这个的。”贺永思接过汽水，右手捂着瓶盖，就着围栏的边缘一磕就把瓶盖磕开了。

　　顾元峥这才慢悠悠的睁开眼睛，猛地坐起来，从围栏下面又摸出一瓶汽水，举在手里问：“你知道这汽水能拿来做什么吗？”

　　贺永思灌了一口汽水，理所当然道：“能做什么？能喝啊！”

　　顾元峥摇晃着一根手指，“不对！”

　　贺永思凝视手里的半瓶汽水，“……黑不溜秋的，能拿来当墨汁写字？”

　　“也不对！”

　　顾元峥摇头晃脑的样子让贺永思特别想打人，他朝天翻了个白眼：“卖关子有意思吗？幼不幼稚啊你，到底想说什么直接说吧。”

　　顾元峥挑了挑眉毛，突然猛烈的摇晃汽水瓶，然后磕开瓶盖，用瓶盖压住瓶口。汽水泡沫疯狂的涌出来，在空中喷出一条抛物线。

　　“你这是？在干嘛呢？”贺永思一脸懵逼。

　　顾元峥一看就知道贺永思没听懂，一边解释：“昨天我们去野餐，我妹……有个人的衣服着火了。我们家有个小丫头，用这种方法瞬间把火扑灭了。”

　　“灭火啊？”贺永思总算明白顾元峥演示的目的了，托着下巴饶有兴致道：“有意思，这法子够机灵的！”

　　“也亏得她机灵，不然那条裙子就要被烧穿了。”顾元峥事后回想起来觉得有意思极了，忍不住自己试了试。

　　“等等，裙子？”贺永思脸色突变，“你周末不是约了唐小姐去野餐吗？裙子着火的那位不会是……”

　　“你怎么知道我们约了唐知韵？”顾元峥先是莫名其妙，接着恍然大悟：“你莫不是看上了……”

　　“不是！”贺永思立马否认，他的脸色浮起了可疑的红晕，简直欲盖弥彰。

　　顾元峥嘴角勾起一抹坏笑：“我还没说是什么，你否认什么啊。”

　　就知道什么都瞒不过顾元峥，贺永思常叹口气，直截了当的承认：“好吧，你猜的没错。”

　　顾元峥咧开嘴笑的更欢了：“我猜的什么呀？你说来听听？”

　　贺永思瞪了他一眼，悻悻开口：“人家都还不认识我，我说什么说？你要真是我兄弟就什么都别问。”

　　“不问就不问。我多善解人意啊。”

　　顾元峥耸耸肩，对铁哥们这状态十分玩味。原来一贯毒舌的贺永思也有少男怀春的时候。唐知韵到底哪里吸引他了呢？他没觉得唐小姐有多新鲜啊！

　　好吧！准确的说，在他的人生中，很少女人能让他觉得新鲜。女人都是啰嗦又麻烦的物种，尤其以他堂妹顾元瑛为翘楚。

　　哦，不对，有一个是新鲜的。顾元峥的脑海中浮现了林瑜瘦弱的身影。这个小丫头片子惯会人前一套人后一套，当着太太的面儿乖顺的跟只兔子似的，面对自己的时候就像只刺猬一样扎手。啧啧，简直比顾元瑛还难搞。

　　“你在想什么？”贺永思踢了踢顾元峥的小腿。

　　顾元峥回过神来，“没，没想什么。诶，把你手帕借我，我擦手。”

　　贺永思从怀里掏出手帕递给他，一边说：“今天上午你逃课，我跟你说，今天数学课上老师说，省教育厅有个改革，原先是月考，现在是期考了。从这学期开始，7门功课要在3天之内考完，你可悠着点逃课，考前突击的法子不奏效了。”

　　“哦！不过我这么聪明，期考月考无所谓的。”

　　贺永思无语的看着他。好吧，他必须承认，顾元峥脑子好使。平常上课上的吊儿郎当的，偏偏学习成绩还最好，考试长短对他的确没什么区别。更可气的是，他不仅学习好，长得还好，还有个前途无量的哥哥和声名在外的妹妹，天下钟灵毓秀怎么偏偏到了他顾家。

　　贺永思越想越觉得没意思，转身就要走，顾元峥在背后扬起了手帕高声喊道：“诺，你的手帕，不要了？”

　　贺永思嫌弃的看着沾满汽水的手帕：“我不要了，送你吧！”然后径直走了。

　　顾元峥拿着沾满汽水的手帕直皱眉，丢又不好丢，揣兜里又嫌太脏。无奈之下随手叠了个方块，放到围栏上，竟然也就这样走了。

　　到了晚间放学回家，才知道家里出了件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