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第 7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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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你个大头鬼。”
官珞看着毒舌都是一副温温和和样子的尹亦就气不打一处来，吸了吸鼻子抬手抹了一把脸上的眼泪瞧着手背上被抹下来的泥，心中更气了，不用想也知道她现在脸上肯定好看极了。
果不其然，官珞接着就听到尹亦用真心实意的语气夸赞道：“许久不见，小师妹愈发光彩照人了。”
尹亦虽说一个劲儿地揶揄官珞，但还是从袖中递了块帕子给官珞擦脸。
官珞一边接过帕子擦脸，一边打量着四周越看越觉得有些眼熟，后知后觉地发现这儿竟然就是先前虞敬轩带着她来过的溧水巷贩卖情报的那间鬼屋。
“你怎么会在这儿？”官珞皱着眉转头去看坐在那儿一副悠闲模样的尹亦，又结合了之前虞敬轩来时的古怪大胆猜测道，“你跟老鬼有猫腻？”
尹亦也没否认，点了点头直接抛出了答案：“这个情报站是玄武宗的产业。”
“这儿和先前你告诉我的安定县的那个铺子一样？”
官珞挑着眉看着尹亦发问，然后便瞧见对方一脸肯定地点了点头，看着她时的表情竟然还有些欣慰。
官珞先前去安定县办那桩少女被拐案时曾事前回过一趟安山，毕竟这趟护送时间恐怕至少也要半月，加上她虽说担着个神捕的名头却鲜少出京办事，所以临走前总是要回趟家交代一下才放心。
那会儿知道官珞要去安定县尹亦便给了官珞一个地址，只说若是遇上什么难处可以去那儿瞧瞧。
可幸亏尹亦给了她这个地址，之后才能够避开崔昊等人的耳目将救援的信传到了泾州城外的驻军手里。
官珞从小就知道玄武宗消息灵通，大睢境内有什么动静都能在第一时间知晓，只是玄武宗一向低调，即便是知道了什么也不会对外去说，甚至有好些机密的消息传上来就连她和几位师兄都无权知晓。
大约是打小便看惯了，官珞一直只当这是玄武宗作为国宗的职责所在，毕竟担着个护佑大睢国运的噱头，整天就跟寻常百姓人家一般柴米油盐讨论今天吃啥，明天吃啥也不像样，总得有些过人之处。
因此虞敬轩第一次带着官珞来溧水巷找到老鬼要贩卖情报的时候她也没多想，现在想来其实当时老鬼和虞敬轩的样子都不太对劲，老鬼莫名其妙地提出要虞敬轩留下她来抵债，而虞敬轩听了这话竟然破天荒地没生气，还由着老鬼漫天要价。
“所以之前虞敬……虞师叔他也是知道这件事的？”
尹亦摇了摇头：“他不知道，不过师叔聪慧应该是猜到了这里是玄武宗的产业，所以才会带着你过来试探。”
所以折腾了半天，大家都是玄武宗的同出一门，被蒙在鼓里的却只有她一人，妄她当时被带来见老鬼时心里各种紧张，还随时准备大打出手，现在回想起来这种滋味委实让人觉得难受。
官珞气鼓鼓地将擦脸地帕子甩回了尹亦身上，一手叉腰抬脚踩在了尹亦身旁的凳子上，语气咄咄逼人：“所以说，我先前被通缉困在京中这些事儿你都一清二楚？”
尹亦好脾气地伸手摸了摸官珞被麻袋整乱的头发，语气温和地道：“我都知道，包括师叔救了你并把你藏在东宫的事情我都清楚，我知道你能解决的。”
“那当时我来溧水巷老鬼还想借机把我留下，这不是你授意的？”
官珞原本以为尹亦会否认，谁知尹亦居然低头叹了口气竟是承认了的意思：“师叔为人城府过深，又精于算计，实非良配。”
官珞在听前半句的还觉得尹亦说得十分有道理地点着头，等听到后半句时当下便炸了毛：“你瞎说什么呢！”
“是实话，你别不爱听。”
尹亦见官珞撩起袖子一副要打人的模样又叹了一口气，撩了一把衣摆露出挂在腰间的香囊，淡淡地雄黄味随着尹亦的动作飘了出来，官珞立马捂着鼻子跳开老远，暗暗地骂了尹亦一声“奸诈”。
“络络，你是很聪明但你为人过于正直，论心狠论诡计你都比不过师叔，他若是想要算计你是很简单的事情。”
官珞没再反驳尹亦的话，确实如尹亦所说，就像之前在安定县时的那起案子一样，她自以为躲开了虞敬轩的算计，甚至都已经发现了崔昊书房内还有王氏宅邸藏着的古怪却还是被虞敬轩带着跑没有再深入探查下去。
阿芙蓉一案过后她总是控制不住地会去想，要是当时她能早些发现后山的秘密，早做部署也许小慧的父亲，还有哪些无辜的村民就都不会死了。
她虽不提，但安定县阿芙蓉案就是她的一块心病，只怕是很难根除。
尹亦见官珞陷入了沉默又轻描淡写地补了一刀：“你甚至都不能够确定，他几次恰好出现在你身边给予你帮助，到底是真心实意还是另有图谋。”
“应该是……两者皆有。”
她也不是什么冰块木头，虞敬轩待她到底有无真心还是能分辨出来的，至于图谋自然也是有的，安定县那会儿两人尚且不熟，彼此之间相处也都带着试探和戒备，虞敬轩想着要利用她搅乱安定县乃至泾州的时局，所以对她有颇多欺骗和隐瞒，在那时虞敬轩帮她是带着三成真心七成利用。
可于大人那起案子，她是被通缉的要犯，一但发现虞敬轩将她私藏在东宫，到时候就连太子都会被连累，就算虞敬轩想着她身手了得能帮着太子妃挡一挡刺客，可这分明是弊大于利，若是明智些就该在最开始像虞敬轩嘴硬时说得那样，将她送去刑部大牢，反倒还是功劳一件。
可虞敬轩却在那时选择了帮她，到这时只怕九成都是真心了。
“于大人最后寄出的东西你应该收到了吧？”尹亦见官珞发愣出神便岔开话题，试图唤回官珞的神志。
官珞愣愣地点头伸手便要从怀里把东西往外掏，掏到一半忽然回过神来，一脸诧异地瞧着尹亦发问：“这你也知道？”
官珞说到一半忽然想到了什么，掏出信封去看封口处的漆印，虽说被她先前拆信时给撕毁了部分，但依稀可辩那漆印上的图案似乎是个似猫又似狗的动物，十分眼熟，似乎就是老鬼这儿门外挂着的那块破牌匾上绘着的图案。
“你给我的？”官珞表情很是难以置信，总觉得今晚发生的事情都颠覆了她对玄武宗乃至于尹亦的认知，脑子完全不够用了。
“代为转交罢了，于大人同玄武宗有些渊源，他死前那晚曾来过溧水巷，找到老鬼托付了此物又留了话。”尹亦没有半分要隐瞒的意思，瞧见官珞脸上还存着疑虑又道，“你若是想问我为什么挑此时给你，不如打开盒子看看。”
官珞把那个机关盒从怀里掏了出来，左右翻转着又看了一遍还是不得其法，直接抬手将盒子丢进了尹亦的怀里，理直气壮地道：“不会，你来。”
尹亦从怀里捡起盒子冲着官珞晃了晃问道：“真要看？”
“看啊，干嘛不看。”
虽然现在还不能确定这盒子里到底装得是什么东西，但为了交托此物于大人千方百计地避开众人的视线，在信中又如此郑重地嘱托她好好保管，甚至就连今晚遇见的这伙黑霜的杀手很有可能就是冲着这个盒子而来。
于大人死前一个月避开众人耳目到底在秘密地查什么？衡王提及的那样东西是不是指的就是这个盒子里的东西？为什么又要将此物转交给虞敬轩，并且还有一个前提是要在她能完全信任虞敬轩的时候。
她心里的疑问太多，如果不打开这个盒子，她可能永远都会被蒙在鼓里，无法探知这些真相。
“打开了。”
“诶？”正当官珞还垂着头沉思的时候尹亦已经轻轻松松地拆开了机关盒，然后抬手一抛又将盒子抛回了官珞手里。
官珞看着被打开了一个口子的机关盒，表情复杂中透出一股茫然，她还以为这机关盒有多难解，没想到她一个愣神的功夫尹亦就给她解开了，这未免也有些太草率了吧。
虽说心里吐槽觉得这机关盒解得草率，但官珞还是没有犹豫地取出了盒子里装着的东西，盒子装着厚厚的一叠信，官珞坐在椅子上一封接着一封拆来看，尹亦还十分贴心地给她摆上了茶点，只是官珞看得眉头紧锁哪还有闲心思去吃茶点。
盒子里的信都是于大人这半年来调查的成果，最早的可以追溯到少女被拐案案发之时，而最近的则是于大人被害前几天。
官珞忽然就明白了为什么于夫人在临走前会跟她说那样的一番话，她先前就猜测过于大人夜里会偷溜出府中的事情于夫人很可能是知情的，于府中的人之所以会默认于大人整晚都没有离开过书房直接印证的一点便是于夫人每日子时派人送去的夜宵，现在想来这应该也是于大人和于夫人约定好的暗号，两人少年夫妻情深意笃，默契地瞒过全府上下本就不是难事。
官珞将拆开的信又重新一封封地叠好放回了盒中，只是表情很是沉重甚至还透出几分愧疚：“所以于大人其实一直在调查少女被拐的案子，而我还以为他老糊涂了为了这个同他吵架。”
于夫人让她不要怪自己，是料到了她一但知道了真相难免为此自责，也告诉她不要去怪于大人，不要怪于大人有意地隐瞒。
“这件事当真同衡王有关？”官珞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下心绪，将理智拽回分析着于大人的调查情况，只是仍觉得似乎哪里不太对劲，“刘家是在做什么，这账目上的开销都快赶上国库一季的收入了？”
于大人的调查其实并没有直接证据说明衡王和阿芙蓉以及少女被拐的案子有关联，只是于大人在暗地里查了刘家和衡王的账目支出，发现刘家开销极大，每年都有一笔庞大的支出，但又因刘家做得十分谨慎，这笔支出都是分好几次从账上走，若是不去细查很难发现其中关键，于大人查了许久也没查出这笔支出的去向。
但在这般庞大的支出下，刘家居然还能维持了数年不倒，加上于大人调查发现京中及各大州县有好多乐坊、青楼暗地里都是刘家的产业，由此便怀疑到了衡王的头上。
“没有实证，没法回答你这个问题。”尹亦轻描淡写地回答了官珞的话，这事儿在调查时于大人是借用了玄武宗的力量，只是玄武宗的情报力量自晋端之乱后便被大幅削弱，到于大人被害时仍未查到实证去证明少女被拐案和衡王有直接的关联。
“我今晚遇到的那群蠡国的杀手又是怎么回事，说到这个，你把我带过来干嘛？”
尹亦抬头看了一眼脸上写满了不爽的官珞，突然诚恳地低下了头同官珞道歉道：“抱歉，师兄不该拦着你找死。”
官珞被尹亦噎了一下，好半天都没能说出话来，她知道那伙人心狠手辣，老鬼在这儿扎根已久恐怕是比她更了解那伙人的底细，虽说她也不觉得自己当时跟过去了就一定会遇险，但横竖现在也不可能再折回去，再同尹亦争论也无济于事，倒不如着眼于眼前更重要的事情。
于大人在信中交代了让她把这个盒子交托给虞敬轩，甚至特意叮嘱了她要在能够信任虞敬轩的时候交托。
可于大人明明在之前还刻意隐瞒她私下查探的事实，甚至在少女被拐案案发初始便寻了借口调她离京，等崔昊等人被判决后更是三令五申不让她接着去查，摆明了就是不想让她牵扯进来，可如今明明可以选择直接通过老鬼将盒子交给虞敬轩却偏偏选了这般迂回曲折的方式让她代为转交。
按照于大人对她的了解就应该知道，这个盒子到了她手里她肯定会千方百计地想要打开它，可于大人信中并未提及不让她开启，刚才尹亦更是主动提及让她打开盒子一探究竟。
加上于大人口信中留下的神神叨叨的“恰当时机”，还有虞敬轩牵扯其中。
官珞感觉自己现在就像是走在了一条幽暗深邃的甬道内，越是追着往下走便愈发觉得看不到尽头，周围也是一片漆黑，压抑得让人喘不上气来。
“太子、虞敬轩还有衡王，他们到底想要做什么？”官珞哑着声音开口询问，心中五味杂陈。
仔细一想，原先许多被忽略过去的细节都突兀地呈现出来。
竹林中黑霜对太子妃的行刺，步步皆是杀机，赵家村的账簿她也曾看过，里面记载的内容并未同衡王有直接牵涉，为了这样一本可有可无的账簿便抛出黑霜这样的王牌来行刺太子妃，以至于最后落入了虞敬轩等人布下的陷阱之中，衡王同太子相争多年，实在不像是这般蠢笨的人。
即便是要铤而走险，去刺杀太子不比刺杀太子妃来得一劳永逸？
由此可见，安定县阿芙蓉一案也好，太子妃遇刺也好，都不似虞敬轩说得那般简单，甚至就连虞敬轩同刘思博前几日在迤逦阁中打得那一架，可能都不是她所见的那般。
虞敬轩藏着的秘密怕是要比国库中的珍宝还要多。
呵，这个神秘的男人……个屁啊！
官珞心中腾得一下窜上来了一股怒火，什么安定县阿芙蓉，什么朝堂党争，什么王孙贵胄全都被这团火烧了个干净，脑袋里疯狂刷屏的都是虞敬轩这个王八蛋。
虞敬轩这个王八蛋，嘴上话说得好听动人，说什么就差她这一股东风，让她帮忙又不肯如实相告，还有胆子来设局试探她。
尹亦看着官珞黑得快能同烧糊的锅底媲美的脸，老实地摇了摇头，指着官珞手里捏着的机关盒道：“这些你该去问虞师叔，一但牵涉到了朝堂和皇子，这些事就不是凭你一己之力可以解决的了，不过就像于大人说得那样，要不要把机关盒交给虞师叔，取决权也在你手里。”
作者有话说
第72章 第 7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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