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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第 194 章 ...

  •   老杨带着瘦子正在询问散布在大街小巷的乞丐,看能不能找到些“传单”的线索,凑巧遇上了也来找乞丐问线索的小白,两组人马在街面上巧合会师,眼瞅着快到饭点了便相约着要去附近面摊吃碗阳春面。

      两组人马能凑在一块儿已是巧合,谁知还能有更巧合的事情,老杨等人走到半路就瞧见一个疾风般的少年抓着一只风筝从拐角巷口“飞”了出来,紧接着便瞧见他家老大飒爽的身影也风风火火地从巷子里追了出来。

      不过这本也不是什么值得让人惊讶的场景,若不是那同官珞一道儿追出来的五六个十岁左右的孩童,还有那个弱不经风的眼熟小姑娘,以及那些孩子一边追在后面一边大声嚷嚷着“抓贼啊!抓贼啊!偷风筝的贼啊”的话……

      他们也不至于困惑又惊讶地立在原地,直到官珞急切又恨铁不成钢的声音从远处喊了过来。

      “傻愣着干嘛!抓人啊!”

      老杨等人回神,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三名大汉齐刷刷地冲着那瘦弱的少年扑了过去,三人同官珞成合围之势,很快便制服了逃跑的少年。

      小白反剪着少年的手将人死死地压在旁边的墙上,老杨将风筝从少年手中拿了过来,一面怀着“这年头小偷真不好干,居然要靠偷风筝来提业绩”“老大最近是不是被獬豸搞得压力太大,捉个偷风筝的小贼居然都搞出捉拿山匪的架势了”“是不是该找个机会让老大舒缓下压力”这种复杂的心情,一面将风筝递给已经急不可待的孩童,待到孩子们拿到风筝心满意足地散去后,老杨才看向官珞,试图给这“小贼”说个情。

      毕竟这少年瞧着也就十六七岁的模样,偷的也不是什么贵重物品,说不定就是少年人图个有趣搞出来的恶作剧呢?

      老杨这般想着便开了口道:“老大,我看这也不是什么大事,要不然……”

      老杨话还没说完,便见官珞凝眉越过他,走到那被小白压着的少年身侧,沉声问道:“你见我跑什么?还有你哪位啊?”

      官珞这两问一问出口,不光老杨和小白等人瞬间石化,就连被小白压着,脸都被墙挤得变型了的少年也露出了复杂的神情。

      “啊?他不是因为偷风筝被追的么?难道不是!那老大您没事追他干嘛呀?”瘦子在旁诚心发问,看向官珞同少年的眼神中透露出对人类迷惑行为的不解。

      其实官珞的想法很简单,她是个捕快,还是个被京城中各种话本妖魔化多年的捕快,先不论名声好坏,也算是家喻户晓,什么人能只看了她一眼拔腿就跑?她又不是真长了张青面獠牙的面孔,所以据她经验猜测,这少年不是犯了事就是犯了事,追他可一点也不冤。

      至于那些被她一声召唤跟着追来的孩子们纯属意外,她那一声召唤也就是平常缉拿犯人时唤手下人唤习惯了,瞧见那场景就想喊人,惹出这场闹剧来也是无心。

      官珞这话说理由说得倒也在理,老杨等人即便是心里觉得官珞这举动有些草率,但嘴上也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来,更何况这少年也确实可疑,都被按墙上了还是倔强着不肯开口。

      这偷风筝的贼大小也是个贼嘛,老杨等人权衡再三后还是将人带回了府衙。

      等将人带回了府衙,官珞又着人去先前少年待的那处宅子寻人,没多久这少年的父母便也被带到了过来。

      官珞以为自己今日先是在石府门口吃了个闭门羹,之后又被只风筝欺到头上,还领着一群孩童追了回贼,闹了场笑话,点背到这份上,都不用去看黄历便知今日这运势不妙。

      哪知道,这事有峰回路转,运气也能柳暗花明,等官珞和小白瞧见来府衙领那少年回家的夫妻二人,恍然发觉,他们寻了几日都没踪迹的人,竟会这般轻松地自己送上门来。

      还是被只风筝送到门口的。

      守株待兔的农夫都没这么爽的。

      认出那对中年夫妻的身份后,先前抓贼的几人再回头看那少年,如何还能不明白这少年看见官珞扭头就跑的原因?

      知道了少年的身份,再去撬少年的口便轻松了许多。加上少年的父母,三年前刚经历了丧女之痛,这会儿又听见仅剩下的儿子莫名其妙地跟最近风头正劲的钦犯扯上了关系,更是觉得惶恐,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在旁劝着,不过半盏茶的功夫就将这件事的来龙去脉搞清楚了。

      事情还是要从四年前那起少女被辱案说起。诚然如卷宗所述,这起案件的两名案犯已然伏法,但被害人自尽前却留下了一封绝笔信给自己的弟弟。

      依据信上所言,案发当日,少女曾极其幸运地从两名犯人手中逃脱过一次,但不幸的是少女的逃脱很快就被两人发现,柔弱又不谙世事的少女同两名身强力健的凶犯,两者之间力量与速度上的对比很快就显露出来,凶犯以极快的速度追上了逃跑的少女。

      两名凶犯并非是第一次犯案,他们熟练又残忍,最喜欢看得猎物在绝境中挣扎,娇嫩美好的花朵被无情的大风摧残成泥,他们不紧不慢地追着那少女,看着她逃窜,看着她绝望,最后看着少女撞进了路过的书生怀里。

      这是少女在绝境中遇到的希望,却也是压死她的最后一根稻草。

      没想到会遇到人的凶犯很快就警觉了起来,即便对方只是一个一看就弱不禁风的书生,但他们还是一边警觉地朝少女伸出手,一边将手伸入怀中,而怀中有凛冽的杀意闪现,那是饮过血的刀在蠢蠢欲动。

      凶犯告诉那个书生,这个撞进他怀中,嚷着要他救命的少女是他家逃婚的小妹,脑子有问题的,叫他不要多管闲事。

      少女绝望极了,也顾不上什么男女大防,两手死死地拽住书生的胳膊,拼命摇头,声泪俱下地同书生解释,事实并非如这两人所说那般,甚至跪下来央求书生救救她。

      倘若这是茶楼说书先生口中的江湖侠士话本,那这姑娘必然能够得救,也不会遭遇之后的惨事,但现实总是无情,书生畏惧于对方手持的凶器,冷漠地将苦苦哀求的少女推回了地狱,然后冷漠又麻木地转身离开。

      任凭身后少女如何哭嚎,凶犯们恶毒又残忍的谩骂和拳脚声如何响起,都不见动容,更未曾回头。

      “那两个欺辱我姐姐的畜生是死了没错,可石志却还活着,他当时若是肯施以援手,也许这一切的结局就都不同了!”少年想起自己姐姐的死便觉得痛不欲生,胸腔里像是有一块巨大的铁锤,一下一下地痛击心肺,叫他几乎要被痛楚淹没,无法呼吸。

      “他……他若是心怀愧疚,便也罢了!可他没有!他没有!”少年声嘶力竭地冲着官珞等人呼喊,好像只能通过这种方式来舒缓自己内心的悲愤,吼过两声后才忍着悲痛继续道,“明明!明明我姐姐当时将此事说了……可是!就因为石志他是官大人的儿子!你们!你们这些狗官,你们官官相护!他什么处罚也没有!甚至都没人知道他曾做过这种冷血的事情,如今还金榜题名,呵呵,受人吹捧、敬仰,他配么?!”

      “如今这般,都是他罪有应得!老天有眼!”

      这样的论断,这样激动愤怒的语气,官珞在新平郡那个叫邱风的少年那儿也曾见过,如今处理起来也颇有几分心得。

      等到少年发泄完了一通后,官珞既没有去反驳他,也没同他说些什么大道理,只能默默地坐在对面的椅子上双手抱臂,等着那少年激荡的情绪平复,待到对方冷静后直接越过刚才的话题问道:“你是怎么同獬豸联系的?”

      “什……什么?”人在经过极端情绪之后脑子总有些缺氧的感觉,头晕晕的,少年被问话的时候脑子还在发懵,红着眼眶看向官珞,眼中的泪水一副要掉不掉的样子。

      见少年似乎没听清楚,官珞又耐心地放缓了语速重复了一遍先前的问题:“像你说得那样,石志的事情当年被压了下来,极少人知道,那獬豸又是从何得知?所以,我问你,你之前都是怎么跟獬豸联系的。”

      “我没有,我不认识什么獬豸。”少年矢口否认,否认完又想起了什么,狠瞪了官珞一眼,反问道,“我就算知道,凭什么要告诉你!”

      少年话音刚落就被坐在一旁陪着的母亲打了一下手,少年的母亲惶恐不安地看了官珞一眼,转头低声训斥道:“你这个死孩子,不要命啦!敢这么跟官捕头说话!”

      少年冷哼了声斜了官珞一眼便转过头去,对他母亲的话充耳不闻。

      “你!你这是要你亲娘的命啊!你这个死孩子,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不省心的东西啊!老天爷啊!”少年的母亲也不知是真被气到了,还是生怕青面獠牙的官捕头一个不开心把她儿子给吃了,说着说着就嚎了起来,嚎起来不算,手还一个劲儿地往少年身上打。

      少年被他娘三两下打急眼了,跑着躲开了他娘的手,少年母亲大约没想到儿子会躲,手抬在半空中,表情愣愣的。

      少年见他母亲停了下来,又想着事情败露,依照“狗官”的秉性他怕是难逃一劫,索性破罐子破摔,将压在心头几年的话都一股脑抖落了出来。

      “娘!你觉得你同爹这父母当得好么?别忘了!要不是你们为了面子!为了不被邻里说闲话,把姐姐赶回老家,姐姐又怎么会去寻死!”少年急躁地在屋内跺了两下脚,句句精准戳在了他母亲的心上。

      “你知道什么!我让你姐姐回老家还不是为了她好!”若说先前的打闹只是为了让官珞消气,故意做给旁人看的,这会儿少年母亲掉下的热泪和冲着少年高高举起,重重甩下的巴掌却是来自一位母亲真实的痛心疾首。

      “你姐姐她当年,她当年出了那样的事情!又闹得人尽皆知,她再留在这里一样也是个死!我是你们的母亲!是生你们养你们的亲娘啊!”少年的母亲边说边用拳头捶着自己的胸口,好像只有这样才能缓解儿子扎在她心头上的刀子。

      “做错事的又不是我姐姐!凭什么要她走!凭什么她要被人说三道四!”少年红着眼睛吼道。

      “你有种冲着你亲娘吼,你有种出去冲着外头的人吼啊!”少年母亲一把揪住少年的衣领,一手指向屋外,“你能耐了!你翅膀硬了!那你去,你出去……替你姐姐问问,替我问问!问问这世道,问问这世人!我女儿做错了什么?我又做错了什么?!”

      “为什么……为什么明明那两个害我女儿的歹徒都死了,却还有更多的人来害我们?害我们全家!现在连我仅剩的孩子也不放过!”

      少年母亲哭着哭着身子就软了下去,拽着少年衣领的手一松,人就往后仰躺下去。

      “娘!”少年连忙伸手去扶自己母亲下滑的身体,奈何少年身材过于孱弱,非但没能撑住,反倒自己也被带着往下倒,最后还是官珞眼疾手快地搭了把手,才没让母子俩都躺在了地上。

      官珞刚将两人扶稳当,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少年喷了一脸唾沫星子。

      “这下你满意了!”

      官珞淡然地用袖子擦了一把脸,冲着少年语气冷然:“等你说了你是怎么同獬豸联络的,我才满意。”

      “你!”

      少年被官珞冷漠的样子气到了,这样的官珞让他自然而然地联想到了姐姐绝笔信中描述的那个见死不救的石志,愤怒再次卷土重来,少年正打算憋足一口气,好将官珞骂个狗血淋头,谁知这次却被官珞抢了先机。

      “你什么你?把你娘气倒的人可不是我,你要是觉得不满意,不如我把你爹也从外头请进来,让你再气一个,凑个双数。”

      “你还是不是人啊?!”少年破口大骂,幸好这次官珞闪得快,才没又接了一脸吐沫星子。

      “我也把话跟你说明白些,獬豸犯的都是掉脑袋的罪,寻常百姓私底下怎么议论他的行为,是赞赏还是痛斥,大睢律没说不行,我们便也管不着,但你现在涉嫌与獬豸同谋害人,主犯和从犯定罪不同,无意和有意定罪也不尽相同,你究竟要受什么处罚,还得看你自己表现。”

      “自个儿好好想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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