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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5、第 175 章 ...

  •   打脸来得太过猝不及防,饶是虞敬轩当下也被这消息震惊地失了语,愣在原地许久才回过神来神情复杂地走上前去,从暗探手中拿回刚递过去的信直接撕碎了揣进袖中道:“情况有变这信暂时就不寄了。”

      “是。”暗探没有继续同虞敬轩纠结这消息滞后带来的失误,考虑到虞敬轩先前秘密布置了三人监视昌邑伯的安排,为求稳妥还是主动询问了一句,“昌邑伯府那边是否还需要继续安排人?”

      “要。”

      如今昌邑伯连同其义子突然同时身亡,虽然昌邑伯府对外声称昌邑伯是得道仙逝,其义子是悲痛过度才紧随其后,但……这种话能信它就有鬼了。

      先不说就昌邑伯那生死簿上罄竹难书的罪行够不够格得道成仙,就他义子怀中折冲都尉仇季勉强到不惑之年,能就这么简简单单悲痛过度去世就不足以让人信服,更何况即便是之前因为信息传递不及时导致虞敬轩的推论有了些小的误差,但虞敬轩仍然不觉得他的猜测有什么不当之处。

      那三名暗探的死必然同昌邑伯脱不开关系。

      “继续去查,我要知道昌邑伯逝世当晚究竟发生了什么。”原本以为暗探的失踪也就到昌邑伯府为止,谁知昌邑伯却突然逝世,让本案陷入了迷局,虞敬轩忽然想起之前官珞办案时的习惯,若是案情陷入僵局,不如重新回归本源,从尸体上找寻线索,“再去看看那三名暗探的尸体,看能不能有别的发现。”

      也不知是默契使然还是别的什么原因,那头虞敬轩因为陷入迷局重新验尸寻找新的线索,而这边官珞等人也按着原来的计划,在翌日天亮后就去了新平郡府衙要求重新检验郡守夫妇的尸体。

      因前一日便同孙司法打过招呼,官珞等人过去的时候非但没有遭到什么阻拦,反而还受了孙司法好一番嘱托:“我家郡守大人同夫人的冤屈就全靠诸位大人了。”

      官珞同叶岩庭时间有限,倒是没必要所有人都耗在一处,故而在来到府衙后就分了工,官珞留在府衙验尸,而叶岩庭则带着隋主事和叶放去郡守府勘察现场。

      孙司法虽然场面话说得漂亮,可官珞却对此人早有防备,果然待她瞧见郡守夫妇的尸体后就愈发确信孙司法一直都在撒谎。

      盖因如今不过才二月中旬,天气尚且不热甚至这两日还有几分倒春寒的意思在,可郡守夫妇身亡才不过几日官珞就瞧见这两具尸体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腐败迹象,尸体身上发现的蛆虫生长速度也比正常春秋时节要快得多。

      尸体腐败速度以及尸身上蛆虫的生长之快竟同夏日一般无二,这等反常显然是人为造成。

      再去细看两具尸体身上的伤痕,这种异样感就愈发明显。

      官珞先去看了甄郡守的尸体,身上大小刀伤共二十七处致命伤在心口位置,这些刀伤几乎都集中在尸体的上半身,偶尔有几处出现在了背部。

      让官珞感到奇怪的是,在仔细观察了这二十七处刀伤的大小、纵横切口以及伤口深度后发现,这二十七处刀伤不论是大小、深度还是伤口所呈颜色都有不同,大多数的创口都呈紫色,创口内有明显血痂或血块痕迹,这是典型的生前伤特征,只是除了胸口致命一刀外,其余伤口大多只伤及表皮,切口小、深度浅,可见行凶之人最开始的目的并不在杀人,并且力气不大。

      而余下的约莫十处刀伤都为死后伤,且多数集中在了胸口位置,同其余各处的伤痕大多分散不同,这些死后新增的伤口一刀叠着一刀,每一刀都紧紧围绕着尸体胸口致命伤的位置,乍看之下像是在掩盖致命伤的痕迹。

      每个人都有自己独特的痕迹和习惯,刀客、剑客用兵刃时会受个人的习惯驱使,下刀时的力度还有角度都会存在不同,这都会在伤口上呈现出细微的差距。

      普通人亦是如此。

      官珞能清晰地从这两波刀伤中分辨出不同,十处的死后伤深度明显要比那几处生前伤要深,力道要大得多,就连切入的角度也有不同。

      造成生前伤的犯人同造成死后伤的犯人,并非同一人。

      甄郡守的尸体是如此,夫人的尸体亦是如此,生前伤同死后伤掺杂在一起显得尸体表面伤痕十分凌乱,但仔细看又能发现两者尸体表征存在明显的不同。

      甄郡守的致命伤在胸口位置,虽然那道致命伤创口被之后新增的刀伤遮掩,但因死后新增的刀伤只破坏了表象,所以官珞还能通过观察刀伤的切入角度判断出凶手的身高。

      甄郡守的刀口呈现出自下而上斜入趋势,显然凶手的身量同甄郡守相比要矮上许多。

      而夫人的情况却完全不同,夫人的致命伤在腹部,并且这一刀同郡守那一刀相比显得更加凶狠。

      这一刀干脆利落地捅入腹中后直接横向剖开了腹部,故而甄夫人腹部的那道刀伤几乎横贯了整个腹部,腹中脏器流出,血腥味即便是经过仵作的清洗也依然浓重,这伤口不光醒目而且还不方便遮掩。

      而甄夫人身上新增的死后伤也并未出现的腹部,反倒是出现在了右手的位置。

      这也是最让官珞觉得心惊之处。

      甄夫人的右手手掌整个缺失,只留下一截空洞的手腕,手腕露出森然白骨,腕部周围切口平整且缺少皮下出血、结痂等生活反应,显然跟甄郡守胸口上那些凌乱的刀伤一样是死后所为。

      而甄夫人尸体上余下的伤痕,大多是生前所受,但仔细分辨后又能发现这些伤痕同甄郡守身上的伤痕不论是力度还是切入角度都全然不同,显然并非出自同一人之手。

      官珞在勘验完郡守夫妇的尸体后便陷入了沉思。

      两具尸体,却出现了至少三个人的痕迹,生前伤非同一人所为,死后伤也迥然不同,实在是古怪得很。

      事出反常必有妖,官珞验尸寻出了不少反常之处,叶岩庭那边勘察现场也发现了不少古怪。

      案发现场是在郡守府的库房内,说是库房,叶岩庭来时还当是粮仓、金库之类的场所,等到了之后才发现不过是个堆放杂物的地方,就连门外挂着的锁也不过就是把锈迹斑斑的铜锁,甚至因这铜锁太小而无法将门彻底锁上。

      隋主事瞧见这门上挂着的锈锁忍不住嘟囔了一句:“如此形同虚设的一把锁,挡得住獬豸那家伙才有鬼了。”

      叶岩庭等人来郡守府是孙司法一路领着过来的,故而隋主事嘟囔的时候孙司法也在场,苦笑着解释道:“郡守大人为官清廉,加上郡内也没出过什么盗匪,库房里不过是些无处安放的杂物,丢了也就丢了,故而对这防盗一事自然也就没那么上心了。”

      孙司法的鬼话叶岩庭是一句也不信,而隋主事在听过昨晚官珞连同叶岩庭那一通分析后再听孙司法说话就跟在茶馆里听人说书差不多。

      因此孙司法一句话说完本以为会得到一些称赞甄郡守或宽慰惋惜的话语,谁知对面三人却无人给出反应,正疑心时叶岩庭突然越过了他走到库房门前,看似随意地拿起了那把铜锁。

      孙司法看着叶岩庭动手翻动铜锁,一口气瞬间提到了嗓子眼,背后冷汗直冒,短短几秒钟的时间脑中却闪过无数个念头。

      叶岩庭为什么突然去看那把锈锁?他是不是发现了什么?虽然在叶岩庭来之前他们已经事先布置好了一切,把能销毁的证据全部销毁,销毁不了的也都转移或者替换,按理说应该是万无一失才是……

      只是这叶岩庭并非凡人,年纪轻轻就能做上刑部侍郎可见自身实力非凡,虽说叶岩庭之前并未到过新平郡也没见过他们,但是关于叶岩庭师承梁怀英又断案如神的传说,他们却也曾听过不少,保不准此人当真就有一眼从这锁上看出端倪的本事。

      孙司法作贼心虚连忙开口试图制止叶岩庭的举动:“叶大人!”

      叶岩庭拽着锈锁往下一扯直接扯开了锁扣,然后便将铜锁丢到一旁,试图要去推门,听见孙司法的呼唤这才顿住了动作,转头淡然地询问道:“何事?”

      孙司法面上神色一僵,余光瞥了眼被叶岩庭嫌弃地丢在一旁的铜锁,打着哈哈道:“我本想用钥匙替大人开锁,没想到大人自己就打开了,呵呵呵呵,内什么,叶大人咱们进去吧。”

      叶岩庭看样子像没对孙司法的话起什么疑心,目光也没再在那铜锁上逗留,直接推开了库房的大门跨了进去。

      饶是叶岩庭如此,孙司法对其依旧抱着十二万分的警惕,进到库房后便亦步亦趋地紧跟在叶岩庭身侧,生怕叶岩庭发现什么端倪。

      先前库房门上挂着的那形同虚设的铜锁,便已经让叶岩庭对库房内摆放的物件有了些猜测,等到进来后瞧见偌大的库房里只存了些废旧的衣物、家具、柴火之类的物件也没觉得有什么意外。

      孙司法看着叶岩庭一路走一路随意地扫过周围陈设,又怕叶岩庭从中察觉出什么连忙早一步引路道:“叶大人,先前发现甄郡守夫妇的地方就在这里头,下官给您带路。”

      甄郡守夫妇死亡地点在库房内部,一排废弃书架的后头,因为被前面的书架还有旧布之类的物品遮挡得严严实实,所以若是没有孙司法在前方领路,叶岩庭等人要找到此处还真要花上一点时间才行。

      库房里面的地面上还留着两个用白粉描出的两个紧挨在一起的人形,从人形的高度还有胖瘦上就能看出,当时郡守夫妇被发现时,甄郡守是躺在外围,而夫人则是躺在内侧,两人紧挨在一起显然应当是同时被害。

      叶岩庭蹲在人形前先是朝着库房大门的位置看了看,又接着朝四周张望了一番,摆出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孙司法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叶岩庭身上,故而没有发现隋主事同叶放的举动,就在叶岩庭蹲在人形前做沉思状的时候,隋主事伙同叶放开始在旧家具堆里翻找起来。

      隋主事是典型的北方人,身量高骨架大,加上此处杂物摆放得又不规整,隋主事正同叶放合力搬动一张竖放的方桌时也不知是突然牵动了哪里,就听到一阵稀里哗啦桌椅响动的声音,而后便倒下了一堆破盆旧碗的撒了一地。

      这一阵的动静太大,便是孙司法再耳背也忽略不了,一脸惊恐地扭头看向隋主事同叶放,两人还维持着搬动方桌的动作,瞧见自己闯了祸面上也是一副惊魂未定的憨厚模样。

      “对不住对不住,手滑,呃,我回头就去寻府上的管家商议赔偿之事。”隋主事挠着头,一脸自责地道。

      孙司法闻言连忙摆手:“隋主事不必放在心上,都是些旧物并不值钱,只要没耽误诸位查案便好。”

      “耽误不了。”叶岩庭从孙司法身后走了出来,直接在那一堆被隋主事摔下来的旧物跟前蹲下,随手捡起一片陶瓷片打量,眉头微蹙,目光透出审视。

      孙司法刚松下去的一口气随着叶岩庭的动作再次提了起来。

      这库房里现在摆着的东西都是他在那之后命人替换的,全都是些不值钱的旧物破碗,还都是从各处拼凑寻来的,总不能就这么一个小瓷片还能被叶岩庭瞧出这些东西原本不属于这里吧?

      那这叶侍郎未免也太可怕了。

      正当孙司法忐忑不安的时候,叶岩庭却将目光从碎瓷片上挪开,转头看向隋主事道:“确实不值钱,以你的俸禄赔这几只瓷碗也够了,一会儿出去记得自己去寻账房赔款,莫要落了旁人话柄。”

      隋主事闻言连忙应道:“大人放心,属下明白。”

      搞了半天,叶岩庭就是为了这点事情?孙司法被吓出了一脑门的汗,这会儿再看叶岩庭却不知对方是有意为之,还是他先前太过将叶岩庭妖魔化了。

      虽说如此,但该防备的地方还是需要防备的。

      叶岩庭在看完碎瓷片后就率先出了库房,抬头看了看头顶上的日头估算了下时辰后道:“先前听说,甄郡守的幼子也在现场,不知方不方便让我等见上一面?”

      这下孙司法终于在明面上露出了三分为难之色,犹犹豫豫地开口解释道:“叶大人有所不知,正是因为甄小公子在现场目睹了郡守夫妇被害全程,加上年纪太小,被救下后到现在一直病着人也认不得了,还一个劲地说胡话,请了大夫来看也说是惊吓过度,能不能好也不知道,唉,所以恐怕叶大人见了对案情也无益处。”

      六岁的孩子目睹父母惨死受惊也在情理之中,只是如今这目击证人只有这六岁小童一人,若是不见上一面实在是说不过去。

      “我就在门外看一眼便好,劳烦孙司法带路。”

      孙司法先前说甄公子受惊生病这话倒也不是胡编乱造来诓骗叶岩庭,甄公子生病乃确有其事,故而领着叶岩庭去见小公子时孙司法倒不像先前那般紧张。

      “原先小公子的住所是紧挨着郡守夫妇院子的,但大夫说小公子受了刺激,继续住在那里于病情不利,便在府中替小公子寻了一处僻静的地方养病。”孙司法在屋前站定,替叶岩庭上前推开了门,“就是此地了。”

      叶岩庭进门前习惯性地打量了一圈四周,此地确实僻静但却并不简陋,周围打扫伺候的仆役也比前院要多,个个面上都是一副恭顺的模样,看起来不大可能是失宠之类的情况,如此看来这养病一说可信度还挺高。

      叶岩庭见到这唯一的目击证人的时候,对方正被一中年妇人抱在怀中,一手轻拍孩子的后背,一手托着孩子,口中唱着不知名的歌谣,像是在哄孩子入睡。

      而孩子也是一副依赖的模样,将自己团成一个小团,窝在妇人怀中双手抱住妇人的脖子,歪着头昏昏欲睡。

      妇人见到有外人推门入内,当下便止住了歌声,本能地抱着孩子侧过身去,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孩子身影。

      “啊,这位是小公子的奶娘。”孙司法看到奶娘戒备的姿态连忙为双方介绍,“这位是京中来的刑部侍郎叶大人,是为了查案而来。”

      叶岩庭清楚地看到奶娘在听到查案二字的时候,身体本能地绷紧,看起来却是比先前不知道他们身份要更紧张了。

      “阿嬷……”奶声奶气的声音从奶娘怀中发出,被吵醒了的孩子像是害怕一般抱紧了奶娘的脖颈,整张脸都埋入了奶娘的脖颈间,小声又惊慌地一声一声唤着奶娘。

      “小公子……”

      孙司法试图想要靠近安抚孩子,可他刚一开口就遭到了孩子的激烈抗拒,呼唤奶娘的声音里渐渐透出哭腔。

      孙司法在孩子这里碰了一鼻子灰,表情无奈地看向叶岩庭,双手一摊冲叶岩庭道:“叶大人,你看这情况……”

      叶岩庭没有答孙司法的话,沉静的目光落在了怀抱着孩子轻声哄着的奶娘身上。

      “宝宝不怕不怕,阿嬷陪着宝宝,不怕哈。”奶娘始终用自己的身体挡着众人的视线,不让陌生人审视的目光惊扰到怀中的孩子。

      叶岩庭果真只是如先前他说的那般,只是站着看了片刻,既没有问孩子什么问题,也没有去问奶娘,待到孩子差不多被奶娘哄住了,不用孙司法来催促便主动告辞。

      “叨扰了。”

      叶岩庭转身便走,走到快近门口的时候忽听到身后有一声奶声奶气的声音模模糊糊地传来。

      “阿嬷不怕……保护你。”

      叶岩庭听到这模糊的奶音本能地止住了脚步,转过身去再次看向奶娘怀中抱着的孩子,可等叶岩庭转身望去时,孩子已经趴在奶娘肩头睡了过去,竟让叶岩庭一时分不清,他刚才听见的话语到底是他的错觉还是旁的什么。

      孙司法奇怪地看着叶岩庭突然顿住了脚步,心下又是一阵不安,忙上前一步假意关切道:“叶大人可是觉得有什么不妥?”

      听到孙司法的声音叶岩庭才回过神来,因恐对方生疑,忙收敛了面上的神色摇头:“并无不妥,我们回府衙吧。”

      听到叶岩庭说要回府衙,孙司法这颗上下起伏了多次,都快要新添心悸毛病的心终于落到了实处,连忙殷切地在前头替叶岩庭引路,还不忘装腔作势上一番。

      “叶大人莫怪,实在是我们小公子太可怜了,小小年纪就遭此劫难,这獬豸太可恶了!我若能亲手捉住此人,必要将此人千刀万剐!”

      叶岩庭因为在思考问题故而在回府衙的路上一言未发,为防孙司法套话索性闭上了眼,在马车里做出了一副闭目养神的模样。

      孙司法本还真打着要套叶岩庭话的打算,只是对方一上车就一脸疲乏地闭了眼,叫他始终找不到机会开口询问。

      而隋主事同叶放两人又做出一副憨厚的模样,他问东,他们答西,鸡同鸭讲半天也没套出什么有用的线索反倒被对方问出的几个问题吓出了一头冷汗。

      “这街上我怎么没瞧见一张獬豸的悬赏通缉令,要知道这重赏之下必有勇夫,獬豸那混球在京中闹了大半月,他的悬赏公告可是贴满了京中大街小巷啊!”

      虽然这悬赏令贴了也没什么用就是了。

      隋主事在心里补完一句后又装出一副憨厚的模样,向孙司法诚恳建议:“我这建议,孙司法可以考虑一下。”

      孙司法尴尬地笑了声,有些为难地道:“实在是本府经费紧张,力有不逮。”

      叶放闻言顺势补刀:“甄郡守为新平郡付出良多,深受百姓爱戴,甄郡守惨死,想来郡上百姓对獬豸也是深恶痛绝,这赏金多寡百姓应当也没这般在乎。”

      孙司法这下有些体会到什么叫做——“当你撒一个谎言之后,就需要用千千万万个谎言去填补”这句话的含义了。

      面对隋主事和叶放的两面夹击,孙司法只能摸了一把头上的汗,含糊其辞道:“是是是,郡上百姓自然是十分爱戴我家郡守大人,对这獬豸也是十分痛恨。”

      也不知这两人到底是真憨还是装憨,孙司法觉得心力交瘁,索性便也住了嘴学着叶岩庭的模样闭目养神,原本聒噪的车内瞬间便安静了下来。

      可等马车靠近府衙的时候,那种吵嚷喧闹的声音再次卷土重来,只是这次的来源却是在车外。

      “大人!青天大老爷!请您一定要为我等做主啊!”

      车外响亮的嚎哭声惊动了闭目养神的叶岩庭,叶岩庭皱眉掀开帘子就瞧见府衙外跪着一群百姓,而官珞正皱着眉现在府衙门口,看着地上跪着的一群人面色有些凝重。

      总觉得这场景有些似曾相识。

      “出什么事了?”叶岩庭见状连忙从马车上下来,对上官珞投来的视线询问情况。

      官珞抿了下嘴唇,正考虑着要如何同叶岩庭解释如今这状况,人群中便忽地冒出一女子,不由分说扑向叶岩庭,一把扯住了叶岩庭的袖口,嚎啕大哭道:“大人呢!”

      官珞胆战心惊地看着叶岩庭毫无防备地被人扑了个正着,瘦弱的身子一个踉跄,仰头便要往后栽去。

      这若是栽下去不小心后脑勺着岂不是要出事?!

      官珞反应过来再要去扶时已经迟了,幸好隋主事眼疾手快伸手扶了叶岩庭一把,这才没有酿成什么刑部侍郎血溅当场的惨剧。

      官珞刚松下一口气,还没等这口气喘匀便听到一声干嚎,而这干嚎的对方这会儿还扒拉在叶岩庭身上,任凭隋主事同叶放怎么拉拽都不肯松手。

      “大人啊!青天大老爷啊!请你一定要为郡守大人申冤啊!郡守大人为新平郡耗尽心血,若不是郡守大人仁善哪有我等穷苦人家的出路!如今甄大人被害,这凶手是要绝了我们的生路啊!”

      “唉,你们这又是何苦呢!”孙司法象征性地抹了一把眼泪,上前来将抓着叶岩庭衣袖不松手的女子从地上扶了起来。

      刚才被隋主事和叶放怎么扯都不松手的女子直到这会儿才肯松手,抹着眼睛哽咽道:“孙司法,我知道你跟甄郡守一样都是天大的好人!可好人没有好报啊!好天无眼竟让甄大人这么好的官就这样去了!呜呜呜~”

      女子骂到兴起,忍不住伸手指向天空怒喝道:“老天爷呀,你若是有眼!现在就降雷劈了那杀千刀的歹人!”

      轰隆隆。

      女子话音刚落,天空就应景地传来了一声惊雷,吓得刚才还用手指着天空骂得痛快的女子瞬间便收回了手,一脸惊恐地抱住了脑袋,看样子像是生怕这雷会劈到自己头上。

      噗嗤。

      周围刚还哭闹不止的人群因为这不合时宜的雷声瞬间便安静了下来,以至于那声本被压抑着的笑声显得格外突兀。

      孙司法面色铁青地环视四周,试图找到这笑声的来源。

      官珞注意到,人群中有一个约莫十来岁的孩子这会儿正拼命低着头缩着身子试图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原本就瘦弱的身子这会儿都快缩没影了,看着这孩子的做派,官珞都不用细想便能猜到那笑声的来源八成就是这个孩子了。

      “好了,你们的诉求如今不光我等听到了,就连老天爷也做出了回应。”官珞说到此处忍不住撇了下嘴角,表情看起来有些嘲讽,“甄郡守夫妇被害一案我们定然会查明真相,还死者一个公道,所以都散了吧。”

      听了官珞这一番话,刚才被惊雷吓住了的众人这才回过神来,再次期期艾艾地哭了起来,只是这次的动静明显没有先前那般大,仔细看还能看出众人面上带着的惶恐不安。

      “孙司法。”官珞忽然开口唤孙司法的名字,意有所指地道,“让百姓们都散了吧。”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75章 第 17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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