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3、第 14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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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珞故意同小伍卖了个关子，带着人往前厅走，等官珞走到门外的时候，远远地便瞧见坐在首座的古院长面色不太好的样子，大约是同堂上余下的三人谈得并不愉快。
不过想来也是，官珞瞧着堂上那三位身着官服的大人，为首的便就是先前还同小伍提起的兵部侍郎褚嘉歆，除开此人，还有两人一人是鸿胪寺卿，一人是如今的工部尚书，三人身上都穿着的对应品阶的官服，大红大紫的，明晃晃的扎人眼。
官珞认识的人里头，时常穿着官服的只有叶岩庭一人，盖因叶侍郎为人板正，犹是像叶侍郎这般，也只有在公办时会着官服，可显然堂上的三位大人来此并非公办，办私事还着官服，明显是要以势迫人，如此这般能谈得愉快才是见鬼了。
官珞看着里头的情况像是谈得差不多了，便故意踩着点走了进去，冲着里头的几人行礼。
“京兆府官珞见过诸位大人，古院长。”
来的三人里头，褚嘉歆的官职并不是最高，故而坐在上座的并非是他，见到官珞后开口询问的也是张尚书。
“官捕头过来也是来查案的？”
官珞点头应了一声，装作不明所以的样子一脸困惑地环顾了一圈四周，试探着问道：“不知诸位大人来此是有何公干？可有需要京兆府协助的地方？”
被问及有何公干的时候张尚书的脸上难得地显露了几分尴尬，只是这尴尬也是稍纵即逝，冲着官珞摆了摆手道：“多谢官捕头美意，本也不是什么大事，倒是不必劳动京兆府出手。”
官珞面上学着虞敬轩的模样带着笑，眼神看向众人的时候却带着困惑：“原不是什么大事，我瞧着诸位大人郑重其事，而古院长又面带愁容，还当有什么为难事。”
官珞话未说尽，工部尚书却是被“郑重其事”这四个字讽得老脸有些挂不住，这话换个知情的人来说，倒像是在说他们几个小题大做，仗势欺人，可偏偏官珞面上是一副不知情又热心肠的模样，倒是叫他也不好发作，只能憋下一股气。
鸿胪寺卿朱大人瞧着张尚书面皮抖动似在忍耐，便接过话头解释道：“确不是什么大事，只是近来书院事故频发，书院俗事缠身，人手不足，古院长便打算暂时关闭书院一段时间，我等也只是来接家中那几个不成器的孩子的。”
接孩子还需要穿着官服来？
朱大人这一句话倒是把事情说成了是古院长主动要关闭书院，官珞悄悄地撇了古院长一眼，果然看见古院长的脸色又青了几分，仅这两日的功夫整个人便瞧着像是老了十岁。
“这书院关了，想来京兆府查案也能多几分便利，也能争取早日破案，古院长此举确实明智。”朱大人大约是生怕官珞再说些什么搅了这局势，便又开口一句话里既暗示官珞京兆府查案不利，别再多做纠缠，又给古院长戴了一顶高帽，让古院长开不了口反驳。
官珞心中轻嗤了一声，这帮在朝堂里折腾惯了的人，果真都是帮成了精的老泥鳅，滑不溜手的，实在是麻烦。
不过好在，官珞本意也不是为了阻止关闭书院，而是为了留下褚裴椋，虽说褚嘉歆到现在都没开过口，但官珞总觉得，今日这一出多半是他安排的结果。
“朱大人说得在理。”官珞浅笑着假装认同地点了点头，而后看向一言未发的褚嘉歆，忽地鞠躬作揖道，“先前幸得贵府二公子及时示警，才避免了书院中出现更多的人员伤亡，我同虞大人也多亏令弟指引，还未当面道谢。”
褚嘉歆起身同官珞回了个礼，表情看上去淡淡的，语气听起来也十分谦逊：“官捕头客气，我二弟一贯胆小力弱，这次也只是帮着跑了跑腿，去叫了人来救火，实在是当不得一句谢，若是太过抬举他，只怕他心生浮躁，于学业不利。”
褚嘉歆年纪轻轻便能官拜三品，看来也不是没有道理，三言两句撇开了官珞给褚裴椋戴上的高帽不算，还堵上了官珞再说道谢的后路。
官珞若执意要谢，还得掂量掂量会不会给褚裴椋的身心健康造成什么不良影响，从而影响到褚裴椋科考的成绩。
官珞做事一贯喜欢直来直往，这次也是因为想着褚嘉歆不是个善茬，又怕当着众人的面挑破了某些事情大家面上不好看不说，也怕误了太子同虞敬轩的事情。
可显然，就官珞临场发挥学着虞敬轩的样子整了些弯弯绕绕，也还是绕不过像褚嘉歆这样的官场狐狸。
不过褚嘉歆这态度但是让官珞心中越发确定，褚裴椋身上发生的事情，这做兄长的怕也并非全然不知情。
好在官珞还留了后手。
“褚大人既说了不用道谢，我便作罢，只是如今这案子陷入僵局，我却还得厚颜求一求令弟帮个忙，想来同学师长相继被害，褚公子心中悲愤，也想早日查清真相。”
这堵人后话的招数官珞也是一学就会，以彼之道还彼之身，这般被人堵了后话褚嘉歆面色也有些不好看，只是官珞都这般说了，他也不能再明着拒绝，只能道：“只是我二弟一贯是胆小，又只知道闷头读书，却是怕最后帮不上官捕头的忙，反倒是误了案情，就不好了。”
“褚大人过谦了，我都还未说需要今弟帮什么忙，您便这般说，未免也太小瞧令弟的能耐了。”官珞话中意有所指，生怕褚嘉歆再推脱，于是便像是要打消他的顾虑，再次开口道，“其实也没什么，只是想问问令弟，藏书阁起火时他可曾有看到过什么可疑之人。”
“我二弟他未必……”
官珞没给他继续推脱的机会，直接打断了褚嘉歆的话道：“哦，说来有些不好意思，当时谢老师带着我往校史室走的时候怕惊动了旁人，便特意选了一条又偏又窄的小路，往竹院后头绕了过去，之后没过多久便起了火，当时走时天黑，没注意周围情况也没见到什么人，但想着令弟既然瞧见我往那儿去了，是不是也能瞧见旁人，所以想来问问。”
“我这要求不为难吧？”官珞浅笑着说完，看向周围余下的几人，似乎是在征询他人的意见。
官珞这话乍听之下没什么问题，可若是仔细琢磨便能听出其中的不对劲来，褚嘉歆听完面色还是那副淡淡的样子，却不由自主地攥了拳头又松开，如此这般重复了数次，像是有些烦躁。
而像那还没从官珞话中觉出不对劲的张尚书，便认可地点了点头：“这要求，倒也在情理之中。”
张尚书都这般说了，褚嘉歆便不能再推脱，本是自己找来的刀结果却给人反手一刀又捅了回来，这滋味别提有多憋屈了。
官珞见褚嘉歆不再说什么，显然是默许了，心情明显愉悦了几分，只是面上不显，转头冲身旁的小伍吩咐道：“去把褚裴椋叫过来。”
官珞让小伍去带褚裴椋过来，本以为不过片刻功夫便能将此事了结，带着人回府审问，谁知小伍却去了许久也不见将人带回来，难免让人觉得心有不安。
官珞同褚嘉歆坐在堂上等褚裴椋，而余下两位大人也在等自家的小辈们，故而一时半会儿都未见有人离开，直到隐隐卓卓地听到一阵嘈杂声，接着便是朱大人府上的侍从跌跌冲冲地跑了进来，边跑边喊到：“老爷救命！有疯子杀人了！”
官珞腾得一下便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心中不详的预感被证实，快了着急忙慌的朱大人一步上前扣住侍从的肩膀厉声问道：“人在何处？！”
“在…在兰院后边、后边的假山处！”侍从哆哆嗦嗦地抬手指向一处道。
“兰院假山？！”古院长闻言惊呼出声，面色铁青快步走了上来，着急地说道，“寻常这个时候刚下了早课，兰院的学生都爱在假山那儿小憩，可别是……”
官珞听到古院长说假山那里这会儿该是人群聚集的时候，便心知不妙，兰院那处假山是兰院来前厅的必经之路，小伍他们到这会儿都还没把人带过来，多半是遇上疯跑出来的周老师了，意识到这点，官珞却再也顾不上去听古院长说些什么，更顾不上去细究周老师是如何挣脱捆绑逃出来伤人，只能一边运起轻功往侍从所指的方向赶，一边心里暗自祈祷指望小伍同老杨能给力些，可千万别让褚裴椋出什么差池。
倘若褚裴椋稍有差池，褚嘉歆定然会借机将人带回府中，她要再想将人从肃毅伯府带出来可就更困难了！
等官珞心急如焚地赶到假山时，已有不少人受伤，抱着腿或是胳膊躺在地上哀嚎，而伤人的周老师却不见踪影，只能听到周老师神志不清的咆哮声和时不时冒出的打斗声从假山群中传出。
官珞粗粗地撇了一眼四周横躺在假山外的学生，确认没再出人命心中稍松些许，只是却不见褚裴椋同小伍等人，便猜到只怕如今在假山内同疯了的周老师缠斗的便是他们几个。
官珞拔剑出鞘径直闯进了假山群内，一边喊着小伍等人的名字一边循声找了过去，也不知这假山古院长是找谁设计建造的，每回听见小伍的声音从附近传来，可等她往那个方向赶去不是被假山石堵了路，便就是扑了个空，不管是周老师的声音还是谁的声音，都时近时远的，搅得人在这假山群里竟迷失了方向，春寒料峭的天气里，官珞却跑得满头是汗。
这种失去方向的感觉就像是小时候郁渡懒得教他们破解山门大阵的时候，便将他们师兄妹三人挨个扔进阵法里头，她头一回被扔进去的时候还不足七岁，进了山门大阵便被迷了眼，走了三天三夜都还在原地打转，那种着急、无措又混乱的感觉，到现在十多年过去了仍是让她记忆犹新。
可也正是这份被忽然唤起的记忆，让本在假山群内像个没头苍蝇似打转的官珞顿住了脚步。
她记得虞敬轩说过，古院长同夫人都曾是玄武宗人，那这假山莫不也是……
官珞扶着假山缓了缓因为着急还紊乱的内息，小伍等人这会儿不知为何没了动静，就连周老师的咆哮声也没了，官珞隐约觉得不妙却还是强作镇定，按住心底澎湃涌出的焦急与不安，闭上眼仔细地去听周遭的动静。
有水流涌动的声音在左，她记得兰院假山西南方是一片睡莲池，而风从前方来，这个季节应当是吹西北风，官珞闭着眼快速地在脑中勾画出正确的方位，然后顺着方位面朝北而立，忽听到一声闷哼声从东北角传来，官珞连忙闪身朝着东北方向赶去，结果却瞧见老杨满脑袋是血，靠在假山石上勉力维持着一份清醒。
“老杨！”
老杨眼睛被血糊住，看不大清楚，但还能分辨出官珞的声音，一手捂着脑袋一手指向东南方向道：“老大，那姓周的发了狂，我们实在是打不过，你快去救小伍！他们、他们往那儿去了！”
官珞放心不下老杨，但瞧着老杨尚且还能保持清醒，也知道这会儿小伍的情况更紧急些，恰好这时老杨手指的方向传出了一阵咆哮声，一听便知是周老师发狂的声音。
“老大，我没事，我撑得住！你快去救小伍！”
官珞重重地喘了一口气，提剑循着声音追了过去，刚追到转角处官珞便看到不远处小伍人事不知地躺在地上，而另一边褚裴椋正被周老师掐着脖子从地上提了起来，褚裴椋两手费力地抓着周老师掐着自己脖子的手，因为窒息面色涨得通红，眼睛不停地翻着白眼，情况十分危急。
“住手！”官珞飞上前去直接提剑朝周老师的后心窝捅去，疯了的周老师不知闪躲，结结实实地被官珞的剑捅了个对穿。
官珞本以为周老师被刺之下必然会松手，可谁知周老师却忽地发了狂，仰天长啸一声猛地使出全身力气将褚裴椋朝一侧假山上甩了过去，官珞来不及去拦，只能眼睁睁地褚裴椋像一只断了线的风筝直直地飞了出去，撞在了假山上，而后跌落在地呕出一口鲜血，软软地倒在了地上。
官珞抽剑，周老师吃痛又是一声大啸，这一声大啸像是耗尽了周老师最后的精力，官珞只见周老师踉跄着转过身来看向她，可口中却不断地有血往外涌，眼角、鼻腔、耳廓，血顺着七窍外往流，样子十分可怖，明明已经是油尽灯枯之相，却还试图伸手拍向官珞，张着口似乎是还想要说些什么，可没等说出口，周老师便瞪大了眼睛猛地喷出一口黑血一头栽倒在地，再无声息。
作者有话说
第143章 第 14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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