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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 10 章 ...

  •   官珞看着月光映衬下虞敬轩那张含着笑的脸,神情略微迟疑了一瞬后再次一脚踹向了虞敬轩,这次虞敬轩小腿上结结实实地挨了官珞一脚,官珞这一脚用了八成力,换了旁人这腿怕是要断了,饶是虞敬轩也被踹得变了表情,呲牙咧嘴地向后退去。

      官珞仍觉得不解气,起身就要去够挂在床旁的佩剑。

      去他的月黑风高!大半夜的跑进姑娘家的闺房站在床边吓人,扰人清梦,不给点教训瞧瞧他怕是不知道花儿为什么这么红!今日就当她官珞是替天行道清理门户了!

      虞敬轩通过这一日的相处,差不多已将官珞的性子摸透,自然也知道在面对官珞的时候如何见好就收,见对方真的动了怒,忙一个闪身凑到官珞身前一把握住了官珞想要拔剑的手。

      官珞眯着眼看了看虞敬轩覆在自己手上的手,只觉得额头青筋只跳,正要开口骂人却被虞敬轩打断了话。

      “师侄,我要报案。”

      ****

      官珞大半夜被虞敬轩叫醒,心中难免有些怨气,奈何对方信誓旦旦指天发誓若是骗她日后行走江湖招摇撞骗次次都会失手。官珞见他赌咒发了这么狠的誓言便也收敛了起床气半信半疑地跟着他顺着夜色出了门。

      乍一开始许是因着刚醒还有些困顿官珞还没察觉,被虞敬轩一路领着到了王氏家门口官珞才回过神来,官珞挑着眉一脸迟疑地看着贴着官府封条的王氏家大门:“白天不是……”

      官珞话还没问完便听见虞敬轩的声音从头顶上方传了出来,声音中还隐隐透着股兴奋劲:“快,趁着天黑没人快进来!”

      官珞心里生出了一丝古怪,怎么听怎么觉得虞敬轩的话奇奇怪怪的,趁着天黑没人……怎么搞得跟做贼似的?

      呸呸呸,什么做贼?!明明是办案!

      官珞甩了甩脑袋,试图将脑中奇奇怪怪地念头甩去。蹲在墙上的虞敬轩看着官珞抱着脑袋直晃悠,只当她是没睡醒精神不济无力翻墙,便好心地又从墙头跃下,走到官珞身边一把揽住官珞的腰一个纵身带着官珞翻进了园中。

      虞敬轩带着官珞稳稳当当地落在了园中的泥地上,挑着嘴角擎着笑故作潇洒地道:“师侄无需道谢,看顾晚辈本是应该的。”

      官珞:“……”

      官珞借着时隐时现的月光静静地看着虞敬轩的侧颜,月光朦胧柔和衬得他的侧脸也变得温柔起来,鼻梁高挺似山峰,眉骨较高反衬得眼窝深邃进而弱化了桃花眼中的媚气,薄薄地嘴唇挑着愉悦的弧度,下巴微翘却不尖锐,反而显出一丝英气,竟比白日里轻佻的正脸形象瞧着要顺眼好看许多。

      官珞静看了虞敬轩两秒,觉得脸上带起了一丝温度,忙收回了心神。这才察觉到自己的腰还被某人牢牢地握着,轻哼一声毫不留情地抬手拍开虞敬轩揽在她腰间的手没好气地道:“愣着干嘛,还不快进去。”

      说完便不再理会虞敬轩兀自向着屋内快步走去,只是不由自主地深吸了两口气试图压下突然跳快了的心跳。

      等穿过了院子再次进到屋中,官珞神情已经恢复如常了,四下打量着屋中的景致,依然是同白天来时无二致的摆设,只是夜里再瞧正中间挂着的青面獠牙的钟馗像不免生出了几丝寒意,而紧跟着官珞进来的虞敬轩在随手带上了正厅的门后便从怀中掏出一只火折子,带着微弱的光亮慢慢靠近了钟馗像。

      官珞看着虞敬轩举着火折子站在钟馗像前,抬着头不知在端详些什么便也靠近了些,顺着虞敬轩的视线看着墙上挂着的钟馗像,试图从中找到线索。

      只是她一向对字画一类的东西没什么研究,瞧了半天也只能认出这画上画的是钟馗,别的什么也没瞧出来,反倒是因为离得近了些,总觉得鼻尖好像萦绕着一股若有似无的古怪香味,四处瞧了一圈除了桌上摆放着的已经硬结的糕点外,若要说还能有什么能散出香味来……

      官珞将头凑到了虞敬轩身边,东嗅嗅西嗅嗅,还揪住虞敬轩衣服的一角轻嗅了几下,惹得原本还在专心致志研究画的虞敬轩不由得侧目,神情古怪地看着官珞:“你在干嘛?”

      “师叔你有擦脂抹粉么?”官珞放开了虞敬轩的衣角站直了身子,认真地直视着虞敬轩的眼睛发问。

      “我又不是你,擦脂抹粉做什么?”

      “我也没有擦。”官珞一脸认真地纠正虞敬轩话中的错误,而后也不管虞敬轩神情古怪一脸欲言又止的模样,绕着供桌四周转了一圈,“师叔,你有没有闻到什么香味?”

      虞敬轩感觉眉头忽地一跳,抬眼环视了一圈四周:“什么样的香味?”

      “又不太像是什么花香。”官珞皱着眉歪着脑袋在努力地将自己嗅到的香味同记忆中的各种味道进行对比,“有些像药,又没有苦涩,较之花香好像要更浓郁一些,闻得多了怕是会头晕。”

      “没想到你鼻子这么灵。”虞敬轩叹息着从胸口处掏出一方油纸包,当着官珞的面打开,却是几块麻薯。

      官珞一时没反应过来,愣愣地盯着虞敬轩手中的几块麻薯球发问:“你怎么还带着吃的?”

      “探案劳神,带点夜宵也不为过吧。”虞敬轩边说着边往自个儿嘴里塞了个麻薯,含糊不清地问道,“你要不要尝尝?这是小慧母亲亲手做的。”

      官珞本也没觉得饿,现下看着虞敬轩吃得津津有味麻薯的香甜气息冲散了先前的那阵若有似无的香味,视觉加上嗅觉的双重夹击让官珞也忍不住咽了下口水伸手从油纸包中拿了一个麻薯放入嘴中,味道软糯可口确实不错。

      官珞同虞敬轩两人将油纸包中的几块麻薯分食后那阵奇怪的香味官珞就再没闻到了,于是她也不再去纠结那阵若隐若现的气味,看着墙上的钟馗画开口询问:“这画有什么问题么?是名家画作?还是画中藏了什么机关?”

      虞敬轩忽地像是想起了什么,嬉笑着指了指墙上青面獠牙的钟馗道:“像不像你?”

      官珞自然知道京中有好些人在背地里喊她“女钟馗”,没好气地冲着虞敬轩翻了一个白眼道:“你大半夜的带我来这儿就是为了戏弄我?”

      “当然……不是。”虞敬轩收敛了面上的笑意,正了正神色指着画像上的钟馗抬手比划着画上的几处同官珞道,“我白日里来的时候就觉得这钟馗像有些眼熟,原先只道是同师侄你有些神色,这会儿静看才发现并不全是。你看这儿……”

      虞敬轩伸手指了指钟馗手肘等处:“这钟馗像姿态上竟是仿得前朝刘恩生的伏魔图,只不过是将原画上的金刚换成了钟馗,可这手腕的手法又仿了现任宫廷画师魏远的手法……如此这般结合在一起实在是有些不伦不类。”

      官珞被虞敬轩一连串的点评忽地一愣一愣的,抬头去看墙上挂着的钟馗像,什么降妖伏魔图的她听都没听过,这十几年间见过最多的画作就是安山先贤祠中的那几幅画像,哪里听得明白虞敬轩说的这些。只是虽然听不明白,却也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丝讯息。

      “宫廷画师?”

      宫廷画师一般接触到的人群大多都是达官显贵皇亲国戚,画作也不会轻易示人,怎么这远离京城百里之地会有人仿了宫廷画师的笔法?

      官珞心中满是疑窦甚至隐隐觉得这次遇上的案件恐怕没那么简单,特别是虞敬轩的出现,常绥侯次子的身份,又同安山玄武宗有所牵涉,虽说这一日来除了初见时坑蒙拐骗外并无其他不当之处,相反她还在虞敬轩的引导下发现了许多之前未曾察觉的疑点,可越是如此便越是让她觉得可疑。

      官珞将视线从画上收回投到虞敬轩身上,试图从他的行为中找出些许蛛丝马迹,结果却见他一手拿着火折子一手捏起供桌上已经硬结成块儿的糕点,对着火光细细打量,神情专注比之刚才端详画作时过之而无不及。

      “喂?”官珞瞧着虞敬轩专注地对着一块儿快要发霉了的糕点,伸出一根手指用指尖戳了戳虞敬轩一侧的胳膊,“这不就是块儿糕点么?你不是刚吃过么,难不成是没吃饱?”

      也不怪官珞这么想,实在是虞敬轩看这糕点时的眼中亮着光,将手中的糕点翻来覆去地看着像是里头藏了什么花,还伸出指尖细细地掐了一把,在鼻尖搓着嗅了嗅,也不知是从那快发霉的糕点中闻到了什么,嘴角略微翘起神情中隐隐透出喜悦还有一丝玩味儿,目光专注的仿佛他手中捏着的不是一块硬结快要发霉了的糕点,而是什么山珍海味,眼神中透露出的跃跃欲试让人不由得便会觉得下一秒他便会张嘴将它吃下。

      “这画配这点心实在是浪费了。”虞敬轩倒是没有像官珞以为的那样尝上一口,神情恢复之后便惋惜地将手中的糕点放回了供桌盘上,而后状似随意地将捏过糕点的手在官珞的肩膀上蹭了蹭,表情坦然毫无愧意。

      官珞深呼吸努力调整自己的心态,暗自考虑要不要趁着天黑无人给虞敬轩来个杀人灭口死无对证,虞敬轩倒是丝毫没有察觉自己刚才行为的不妥,反倒是笑盈盈地转过头来同官珞说话:“师侄作为我大睢第一神捕,先前勘验尸体,如今又来了这王氏家中两趟,可能看出她是个什么心性?”

      官珞看着虞敬轩笑吟吟的眸子,沉默了一会儿答道:“王氏死时身穿布衣,家中陈设又多简陋破旧,加之又是独自一人寡居村中,与村民的交集不多风评也较好,如此看来确实是像小慧母亲说得那般是个低调寡居的穷苦妇人,只是……”

      “只是什么?”

      “先不说这钟馗画像的可疑之处,她一个寡居的妇人无力耕种,生活来源多为替村中妇孺看病,身上穿的虽说普通布衣,但我先前翻看她的衣柜却是连一件打了补丁的衣服都没有,日子状似清贫却又好像并无全然如此。”官珞皱着眉在屋内踱着步子,一时半会儿竟也是想不通这其中原委,“但看这赵家村众人似乎极信鬼怪之说,兴许是依靠村中供奉?”

      官珞正推测着可能性忽听见身旁虞敬轩发出一声莫名的笑意,抬头去看果见对方正掩着嘴角暗中发笑,这货刚才看着是在问他但说话时眼中却好像藏着答案,与其说是在问却更像是在考验:“师叔足智多谋,心中怕是早已有了答案,还请师叔指点。”

      虞敬轩倒也没打算藏私,这赵家村看似寻常实际却更像是一个巨大的迷雾,每个人身上都好像藏着一层又一层的伪装,他先前发问也不过就是想试探一下官珞这大睢第一神捕的名头究竟几斤几两,如今见官珞虽身处其中却并未被一叶障目,心中更是满意,用眼神示意官珞去看那供桌上的糕点。

      “师侄大约不知,这糕点虽说已经发霉但却是这泾州最大的酒楼付月楼的招牌点心,名叫胭脂,选的是每年开春时绽开的杏花混着桃花做成的糕点,外型独特如上了胭脂后的美人,白里透红,还夹带着杏花清幽与桃花的馥郁,很是风雅。味道虽不及翠微楼厨子做的,却也勉强可以入口。”

      “……很贵?”

      虞敬轩解释的话一顿,看着官珞用手比划着道:“这么一碟大约也就……五两银子,以师侄的俸禄来说确实有些贵了。”

      官珞讶然,她一月的俸禄才十几两银子,这么一小碟糕点就去了小半,王氏只是村中日常负责祭祀的一名神婆,是哪来的银钱能供她这般挥霍?

      “难道说这王氏也……”官珞话说到一半忽听得门外传来一阵声响,像是拨动门锁的声音,虽说声音不大但像官珞这等习武之人,五感本就比寻常人灵敏这会儿夜深人静更是听得清晰。

      有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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